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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迟疑片刻,放手,皱眉,回头。
那个人的动作与之出奇的一致,同样撤手回头,然后四目相对。
平静如水的少年,温温和和地站在那里,却带着收藏起来的骄傲,问一句,“你也要用这本书?”
月犹豫,点头,“嗯。”
那人做出一副不好办的样子,沉默片刻,又道,“你才大一吧?还在上法理、法律史之类的基础课程吧?即便自学了民法总论也未必需要这类深奥的理论书籍吧?”
他停了下来,叹口气,嘴角勾起一笑,“又或者今年的天才已经要领先学长们了?夜神月?”
——他的笑意味深长。
月心头稍稍落了一个重音,不置可否地望向那个少年,皱眉,“你知道我。”
不是问句,是十足十地肯定。
那人伸出右手,笑的优雅而疏远,以一种奇异的风格试图拉近距离,“我妻平水,请多指教。”
月轻轻‘啊’了一声,眉宇间第一次显得有些惊讶,“你是我妻学的儿子?”
我妻平水笑的更优雅了,“的确,我妻学是我的父亲,我妻荣是我的曾祖父。”
章十五?局与迷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在等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为了这个,我每天都很快乐。(I know something in the world is waiting for me; although I've no idea of what it is。 But I feel happy every day for this。)
夜神月不认识我妻平水,我妻平水也不认识他。
至少表面看起来应该是如此。
我妻平水伸出右手,白皙干净而又谦卑有礼,眼神眉宇是平淡到极致的笑意,即便隐藏着些什么,也毫不掩饰他本有的气质——复杂而矛盾。
月看着他的手,踌躇三时四刻,将自己的右手放了上去,“夜神月。请多指教。”
东大是个学术氛围分外开放的地方,在这个时代,光与影交织在一起,正义与邪恶相互转换,人们的立场并不相同——西方的达利把荒诞不经刻画在他的画布上,东方的费孝通游走与江村写下社会的点滴……人类的进程从学府走出又走进学府,哲学的流派在各个殿堂中随脚出入留下匆匆的身影与足迹,没有人知道自己下一步走向哪里,谁都是如此。
月和平水安安静静地穿过林荫道,在斑驳的树影下留下身影,两个在各自年级独占鳌头的天之骄子,带这低调的从容,信步而走。
“夜神同学对我曾祖父的书很有兴趣?”我妻平水推了推眼镜,几分笑意略带随性。
月并不回头,目光游离在远处某点,左手抱着那本《我妻荣民法讲义》,半晌后开口,“是著作呢。”
“呵。”我妻平水轻轻笑一笑,话锋一转,在笑容着氤氲出别样的气味,“夜神同学学的是刑事法学吧?”
——一句话,算不上试探。
月漫不经意地看他一眼,嘴角带着一些笑意,看似并不经意的话语,却总让人觉得并不舒服呢,“我妻学长学的是经济法吧?”
一句话,又严严实实地堵了回去。
两个人都是掩藏情绪的高手,也同样懂得如何让自己尽量少地暴露,看似无用的信息,或许也仅仅只能表达两人此刻的心境。
我妻平水耸一耸肩,动作缓慢而优雅,笑的自嘲而张扬,“因为家里的那些老头子们一定要我学民法啊,‘子承父业’大概就是这样子吧,但是我可不喜欢……”他夸张地叹口气,“其实我也想学刑法啊,问题是离家族太远的话,家里的人会不满吧,经济法好歹是以民法为基础的,说起来……”
他停了下来,恰到好处地苦笑,优雅极致地耸肩。
——这份随性,即便是月也丝毫学不了半分。
“是吗?”
“是啊。”
“……父母会很头痛吧?”
“当然,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啊,既然超越不了,就另辟蹊径。”
我妻平水将“超越”两字咬的极重,接着尾音一扬,虚虚实实变得相当不真切起来。
——是不是和L呆的时间长了,以至于对整个世界都抱有敌意了呢?
月摇头,叹气,将心思又拉回到眼前。
两个人就这么并肩穿过主干道,在并不熙攘的人群中显得特立独行,截然相反而又浑然契合的气质水乳相交,彼此不算热络地对话,恰是相近的性情掩藏在其中。
再款行几步,到了餐厅。
我妻平水抬起左手觑了眼时间,眉眼间的温和越发自然,“有空吗?”
月摇头的动作还未做完,我妻平水将他拖进了餐厅。
——这样,算是强人所难吗?
月感觉到头有些疼痛,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手足无措,却又只能叹气后顺其自然,并未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
如果对周围的一切都无动于衷的话,这样的刻意接近、究竟为了什么呢?
月好笑地低了低眼神,再次抬起的时候看见我妻平水的视线相齐——
“黑咖啡……月要点什么?”
“Caramel Machiatto。”
我妻平水轻笑了一声,指尖在桌上轻敲,笑容意义不明。
“月知道学校里关于你的传说吗?”
“……什么。”
“与其说是你的,倒不如说是你和流河两个人的传说啊……”
“……”月顿了顿动作,对我妻平水的话语微微皱了眉头,“是吗……”
月无奈地笑了,我妻平水正看着他。
这样的对话来的毫无意义而又剑拔弩张,表面风平浪静地情况下,月却是想到了很多,在那个瞬间,从L那张黑眼圈深重的脸一直想到了琉克,最后注视着眼前的焦糖玛奇朵,倒影出模糊的自己。
这样的人……这样的我妻平水……
月像是抓到了什么,却又是无法确定的东西,最周轻声吐了口气。
“那么……”月第一次主动开了口,还未说什么,却见我妻平水端着黑咖啡直接喝了下去——一点糖都没有放……
——……如此极端的两个人。
——L喜欢甜,而我妻执着于原本的苦涩。
“很奇怪?”我妻笑的骄傲而奇异,“我不喜欢任何改变其原味的东西……这个世界不应该添加任何色彩和味道……”
他稍微一停顿,道,“……法亦如此。”
月从容地离开了餐厅,在满是落地窗户、明亮宽敞的这里,一种逼仄的气氛向他围追堵截,但他从容地起身,在对方略带诧异实则嘲讽的眼神中,一派从容地离场,点滴不漏地演好了他作为高材生的外在一切——信与不信又如何?
“月,你们人类很有趣呢~”琉克一边倒立一边扭曲着脑袋,沙哑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嘲笑着。
“……彼此彼此。”月回答。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那个我妻平水……”琉克嘿嘿地笑了出来,如同老旧管风琴发出的沙哑声,尖酸而又刻薄。
“有2%的几率是呢……”月笑着回答,在确定的同时用上了一种赌徒才有的亡命之感。
“才2%?”
月保持沉默,在那个2%的数值上感觉到了些许的笑意——那个数字恰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真实的数字呢……因为L认为自己是KIRA的几率、就是2%……
那么……
脑子里刚有点概念,却在抬头间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彼时行出餐厅不过百米有余,树影斑驳,在人群中站着一个滑稽而淡薄的身影,那个可以把世界上所有色彩都打碎柔和成白色和黑色的男人,不规矩地拖着鞋子,一步一步向某个方向行去。
滑稽的面具依旧在脸上滑稽地嘲笑着,步子不快,却习惯性地观察着四周,直到停步,然后四目相对。
——夜神月觉得他不该那么仔细地去观察L,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一个谜团,越是观察越是模糊不能。
“哟,月。”
“……”
月认命地走上前去,心底或许有一些轻松,几天没有见到这个人之后并没有违和感,他们默契地知道与了解对方。
“你来学校了?”月走到L面前,语气平和地询问着。
“唔。”L咬着拇指,面具挡住了嘴巴以上的部分,看不清楚表情,却显得漫不经心,“我来找你。”
L很直接地说明了来意。
“诶?”月疑惑。
“……”L沉默。
气氛突然之间变得冰冷起来,月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所掌握的资料与信息太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