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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云沉默不答。
晴香瞥了他一眼,起身开门正欲离去时……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还有别的方法。你的姊姊有一件事对你感到过意不去而耿耿于怀,她说母亲的戒指是她藏的,当时却害你被骂……戒指用胶带黏在鞋柜里面最上层的木板上……她本来想说出实情,后来却没办法说了……”
晴香并没有回过头来。
“还有,你姊姊说她并不恨你。”
她并不想试着去理解八云最后话中的含意,只是用力地关上了门。
晴香在中庭的长椅上坐下,低头沉思。飒爽的秋风拨乱了她俏丽的短发。至今深埋在她心中的记忆却被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一语道破。在一股不可遏止的怒意及屈辱排山倒海而来的同时,又有一股别于怒意和屈辱的感受,但那绝对不是欢天喜地的心情,只是内心忽然轻松了起来,她也对此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但她还是百思不解。她以为那名叫齐藤的男子只是个骗子,然而如此一来,他所说中的事实又该如何解释呢?
晴香从背包里拿出手机,她沉思了一会儿后,拨打了家里的电话号码。铃声响了几声后,母亲接了电话。
“怎么了吗?真难得你会打电话回家。”
“没什么……”
“你还是一样不擅长说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妈,你记不记得很久以前你的戒指弄丢了?就是姊姊还活着的时候。”
“干嘛忽然提起这件事?”
“你可不可以去找找看鞋柜里面最上层的木板?”
“你怎么了到现在还在意这件事?”
“别问那么多,先去找就是了。”
“好好。”
母亲无可奈何地回答后,电话的另一端流泻出保留的音乐,那是肖邦的《离别曲》。绫香弹得一手好琴,就连对大人而言是很困难的曲子,她也能精准无误地弹出来:相较之下,晴香不只是钢琴弹不好,她跟音乐根本是八字不合,无论再怎么努力,节奏就是不对。她经常被拿来与绫香作比较,不只是钢琴,读书、运动、她没有一样比得上绫香。两人站在一起时,常常被误认为姊弟,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晴香留着短发,另一方面两人虽说是双胞胎,长相却截然不同,因此,她甚至憎恨起姊姊的存在。
所以,那次意外就如八云所说的,晴香是故意将球丢到姊姊接不到的地方,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
看见父母伤心欲绝的样子,她曾数度想过自己怎能苟且偷生呢?也曾想过如果死去的是自己的话,父母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吧?而姊姊也一定憎恨着自己吧?
她抱持着这份不能对人言明的沉重心情生活至今,同时,也怀抱着总有一天姊姊死亡的秘密会被揭发的恐惧。
然而,就在秘密曝光的现在,她却感到一股总算可以卸下重担的轻松,即使这只是昙花一现……
“找到了,戒指真的在那里!”
母亲的声音让晴香回过神来。
“晴香,这果然是你做的吧?”
“不是我,是姊姊。”
“咦?你说什么?”
晴香没有回答母亲的疑问便挂断了电话。她并不知道藏戒指的地方,知道的人应该只有绫香才对,为什么他会知道。
三
晴香再度造访八云的处所。当她打开门进去屋子里时,正好有一架纸飞机在空中盘旋。
“你在做什么?”
“射纸飞机。”
纸飞机缓缓地降落在晴香脚边。
“看也知道。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晴香一面拾起脚边的纸飞机,一面问道。那架纸飞机是用千元钞票折成的。
“我在打发等你回来的时间。”
“……”
“请坐。”八云催促她坐下。
晴香将拾起的纸飞机放到桌上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八云沉默地点头。
“这里是电影研究同好会的地方吧,除了你以外没有别人吗?”
“没有,因为这里是我的房间。”
“……什么意思?”
“电影研究同好会本来就不存在。这很简单,只要借用足够的学生姓名,去课外活动组申请借用同好会的活动场所就可以了。这里就像是一个秘密的藏身之处。”
“这么说来,你不久完全将它占为己有了吗?”
“没错。”
“你这个人真的很差劲耶,连学校也骗。”
“啊,那三千元还你。”
八云指着沦落为纸飞机的千元钞票。
“因为你的小把戏被拆穿了吗?”
“你不是因为知道这不是小把戏,所以才回来的吗?”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因为你应该找到了母亲的戒指了吧。”
晴香试探性地注视着八云。他真的是个令人捉摸不定的男人!虽然八云说的话有一股莫名的说服力,但他实际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行招摇撞骗之实吗?
“你怎么知道?”
八云默不作答,他的眼神似乎在诉说着:“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但是,晴香还是无法理解。
“请你告诉我。”
“我说过了,是你姊姊告诉我的。”
“少骗人了!像你这种骗子说自己看得到幽灵,只不过是为了骗取金钱罢了。”
晴香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切中问题的核心。
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动,冷冽的空气从微微开启的窗户低吼似地流进屋内。晴香目不转睛地看着八云,她等待着他会对自己的话作何回应;而八云似乎也从晴香的视线中了解到她的意图,他用手指轻轻敲着太阳穴,看起来好像在慎重地盘算着该如何回应。
“那么,就这么做吧!我们现在就一起去那间有问题的废屋一探虚实。”
“一起去……我和你吗?”
“不然还有谁?一起去的话,你就能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了吧。如果我说的是真的,或许就能救你朋友;如果我说的是假的,你也能一眼看穿吧。就像看穿那面镜子的把戏一样。不过,是真是假我都无所谓,老实说,你的朋友是死是活也与我无关。”
晴香用怀疑的眼神注视着面无表情的八云,然而八云只是睡眼惺忪地回瞪着晴香。她认为自己可以看穿八云的谎言,但似乎太天真了。晴香无奈地点头答应。
四
八云希望在去那间疑云密布的废屋之前先去看看美树,于是晴香便带着八云前往美树疗养的医院。
从大学徒步走二十分钟,穿过车站走出另一端的出口,医院就在不远处。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八云没有回答,于是晴香就当作他默许了。
“你会除灵之类的事吗?”
“我没那么能干。”
“什么?”
晴香对他的回答无所适从。八云一直表现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但他打算用什么方法救美树?
“我不是说了很多次,我只看得见死者的灵魂。”
“可是你说你能救我的朋友……”
“或许能救,那是个假设性的回答。”
晴香难以置信地看着八云。
“你怎么那么不负责任?你只是想骗我的钱吧?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根本毫无意义。”
“不尽然如此。”
“为什么?”
“‘看得见’就表示能知道些线索;掌握这些线索,就能知道来龙去脉;知道来龙去脉,或许就能去除害因了。”
她知道八云只是在强词夺理,她完全没有任何的真实感,但也别无他法了,现在只能听从这个叫齐藤的男人的话,暂时和他一起行动了。
晴香和八云告诉柜台的护士,他们来看美树。然后他们搭上了刚好停下来的电梯。
“我也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就在电梯关上门的同时,八云开口说道。
“如果那不是个失礼的问题。”
晴香对八云的警戒表露无遗,姊姊的事情也是原因之一。
“去那间废屋的一共有三个人吧,其他两个人后来怎么了?”
“和彦跟佑一好像落荒而逃了。佑一跑到校园的出口时,发现只剩自己一个人,虽然很害怕,但他似乎中途又回到了事发现场。就在他回到杂木林时,发现美树晕倒在草丛里……然后他就带着美树逃走了。但是美树一直昏迷不醒,于是他便带着美树到医院来,隔天早上他跟我联络后,我也赶到了医院。”
“另一个叫和彦的人呢?”
“我才不知道咧!因为那个家伙身为美树的男朋友却居然对她见死不救,还将她一个人丢在那种地方,真让人不敢相信!”
美树的病房在四楼。他们敲了一下病房的门后,便进入房里。病房里有四张病床,但是患者只有美树一个人。
美树躺在病床上的手腕,延伸着点滴的橡皮管,那大概是营养剂之类的东西吧。她虽然睁着眼,但是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