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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贼大概是趁杰兰女士饮茶的时候作的案,而且是在大白天,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撬开舱门,找到有意藏在帽盒底部的小袋,打开并抠走宝石。
大家知道了这桩失窃事件后,众口一辞,都认为是亚森·罗平干的。确实,这正是他的作案方式;复杂、神秘,出乎意料……然而却合乎逻辑。因为全部首饰占地方,不好收藏,而这些珍珠、祖母绿、蓝宝石之类的珠宝,可以分开收藏,麻烦就会小得多。
晚餐时,在罗泽纳两边的座位空着,没人去坐。晚上,人们获知船长把他叫去了。
大家都相信他会被捕,人人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当天晚上,大家打牌、跳舞。内莉小姐尤其显得高兴,像是告诉我:罗泽纳的殷勤,开始时让她喜欢,现在早被她忘了。她的风韵终于征服了我,将近午夜时分,借着皎洁的月光,我激动地向她表示了忠诚。她没有显出不高兴的样子。
但是次日,当大家得知罗泽纳因证据不足而获释时,都大吃一惊。
他是波尔多一个大批发商的儿子,出示的各种证件都符合规定。再说他两条手臂上没有任何伤疤。
“证件!出生证!”怀疑罗泽纳的人都大声嚷道,“您想要什么,亚森·罗平就拿得出什么!至于伤疤嘛,要么他没受过伤一要么他抹掉了!”
有人提出异议:失窃之时,罗泽纳正在甲板上散步。这是有人作证的。于是那些人又反驳说:
“像亚森·罗平这号大盗,还用得着亲自动手去偷?”
不过,除了种种奇怪之处之外,有一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人不生疑的。除了罗泽纳,有谁是单独旅行,是金发,姓名的第一个字母是R呢?如果不是罗泽纳,电报指的又是谁呢?
午餐前几分钟,当罗泽纳厚着脸皮向我们这群人走来时,内莉小姐和杰兰女士起身离开了。
她们确实感到害怕。
一小时以后,一张便条在船员、水手、各等舱的旅客中传阅:路易·罗泽纳先生悬赏一万法郎,奖励查出亚森·罗平或持有失窃宝石的人。
“要是没人帮我同这个盗贼作斗争,”罗泽纳向船长宣布,“那我就亲自动手。”
罗泽纳斗亚森·罗平,或者,按照传言,不如说是亚森·罗平斗亚森·罗平,这场斗争准有趣!
这场斗争持续了两天。
我们看到罗泽纳左边走走,右边看看,到船上的仆人中询问,打听。夜间,有人看见他在甲板上转悠。
船长这方面也积极动作。“普罗旺斯”号上上下下,各个角落都搜了个遍。每个舱房毫无例外,都被仔细搜查,理由很堂皇:失物不会藏在罪犯的舱房里,而是可能藏在任何别的地方。
“总会发现什么,不是吗?”内莉小姐问我,“不管他使什么魔法,总不能使钻石和珍珠变得无形无影。”
“是的,”我回答她说,“也许得搜搜我们帽子夹里、衣服衬里和身上的一切。”
我用一架柯达照相机,用一个9X12厘米的机子不停地给她照相,拍下她的各种姿势。我指着相机说:
“您没想到吧,只要一架这么大的相机,就可藏下杰兰女士的全部珠宝?只要装作取景,就能躲过搜查。”
“但我听说,没有一个小偷作案不留下痕迹。”
“有一个例外,就是亚森·罗平。”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他不只考虑如何把东西偷到手,而且还考虑如何防止被查出。”
“那么,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搜查是浪费时间。”
果然,搜查毫无结果,或者说搜查的结果事与愿违:船长的手表又被偷走了。
船长大怒,更加使劲,更严密地监视罗泽纳,好几次找他盘问。第二天,竟在大副的假领里找到了这块表。真是绝妙的嘲弄。
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神奇色彩,充分显示了亚森·罗平的幽默方式。他当然是个窃贼,但是个好开玩笑的窃贼。他作案当然是凭兴趣、爱好,也是为了好玩。他给人这样一种印象:他写一出戏让人演,给自己开心解闷;他站在后台,看着自己构思的奇妙情节,精彩的讥讽场面而捧腹大笑。
他显然是有自己风格的艺术家。当我观察罗泽纳那忧郁而执拗的脸,当我想到这个怪人可能扮演的两面角色时.不能不感到某种钦佩。
前天夜里,值班船员听到甲板上最暗的地方传来呻吟声。走过去,看见一个人躺着,头裹在一条厚厚的灰色披肩里,双手被一条细绳子捆着。
值班船员帮他松了绑,扶起来,细心照料。
这人是罗泽纳。
罗泽纳在转悠时,遭到突然袭击,被打翻在地,身上钱物被抢劫一空。他衣服上别着一张名片,上面写着:
兹收到罗泽纳先生一万法郎,谨此致谢,亚森·罗平。
实际上被抢去的皮夹里装着二十张一千法郎的钞票。
大家自然指责这倒霉的人是在演自己袭击自己的闹剧。但是他不可能把自己这样捆住。另外,名片上的字迹与罗泽纳的字迹也不同。相反,同船上找到的一份旧报纸上刊印的亚森·罗平的字迹倒十分相似。
如此看来,罗泽纳并非亚森·罗平。罗泽纳就是罗泽纳,波尔多大商人的儿子!亚森·罗平在船上一事再次得到了肯定,而且是由这种可怕的行为肯定的!
船上一片惊恐。大家再也不敢独自呆在舱内,更不敢独自主僻静之处,都小心地找一些熟悉可靠的人聚在一起。出于本能,最亲密的人之间也相互防备。威胁不是来自一个孤立的个人,要是那样,危险倒还小一些。现在,亚森·罗平是……谁都可能是亚森·罗平。我们丰富的想象力赋予他神奇的无限的能力。人们假设他能乔装改扮各种角色,一时是可敬的罗松少校,一时是高多的拉韦尔当侯爵。人们不再局限于那姓名的第一个字母,甚至过假设是某位携妻带子随带佣人的人。
第一批无线电报没有带来任何新消息。至少船长没向我们透露一点口风。这种沉默不能使我们放心。因此,最后一天好似没有尽头。大家惶惶不安地等待大祸来临。这一次就不是偷盗,不是单纯德袭击了,有可能是谋杀,凶杀。大家认为亚森·罗平不会满足于上两次小打小闹。他是轮船的绝对主人。船方拿他毫无办法。他只要愿意,就可支配船上的一切财富和生命。
我承认,这是我的一段美好时光,因为在这段时间里,我赢得了内莉小姐的信任。她生性胆小,经历了这么多事件,便自发地寻求我的保护。我乐于向她提供安全。
其实,我倒是为亚森·罗平祝福。不正是他促成了我们接近的吗?不正是亏了他,我才有权做这最美的梦吗?这爱情的梦,并不空幻的梦,为什么不能坦白出来呢?当德莱齐家原本是普瓦图的名门望族,但是家道渐渐衰落,现在有个人想到重振家业,光耀门楣,在我看来总不是一件讨厌的事。
我感到,这些美梦并没有惹内莉小姐不快。她微笑的双眼允许我做这些美梦,她温柔的话语让我充满希望。
直到最后一刻,美国海岸线已隐隐在望、我们两人还胳膊肘支着舷墙,肩并肩地倚在一起。
船上停止了搜查,大家都在等待。从一等舱到挤满了移民的大统舱,人人都在等待着解开谜底、真相大白的时刻到来。谁是亚森·罗平?这位大名鼎鼎的亚森·罗平到底用的是什么名字,戴的是什么面具?
这最后的一刻终于来到了。即使我活上一百岁,也不会忘记那一刻最细微的情节。
“您的脸色多么苍白,内莉小姐。”我向无力地倚着我胳膊的女伴说道。
“而您呢?”她答,“啊!您整个模样都变了!”
“想想吧,这一刻真是激动人心,在你身边度过这一刻我真快乐,内莉小姐。我觉得您的记忆有时会停留在……”
她没有听我说话,呼吸急促,异常兴奋。舷梯放下了。但是,没有等我们走过去、一些海关人员,穿制服的人、邮差等,已经上了船。
内莉小姐含糊不清地说:“要是有人发现亚森·罗平在途中跑了,我也不会吃惊的。”
“也许宁愿死,不愿不体面活着,沉到大西洋喂鱼比被人逮着要强。”
“别逗了。”她生气地说。
我猛地一惊。她正要问我,我对她说:
“您瞧站在舷梯那头的那个小老头……”
“拿着雨伞,穿着橄榄绿礼服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