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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和伯纳二人一边用眼神交流,一边到了沃尔康村子的那一边。从这儿,他们看到了隐在森林之中的久违了的沃尔康城堡。虽然它身陷敌手,但依然雄伟壮观、庄重肃穆。
“伊利莎还住在城堡里头吗?……不!也许她已经逃往他乡了……如果她还在的话,那么也一定逃不脱德军的魔爪……”
保罗不禁为伊利莎深深地担忧起来,失魂落魄似地远望着沃尔康城堡。
“德军的速度非常快,连比利时这样的中立国家,它都敢肆无忌惮地占领。他们占领沃尔康城堡,如果也采用大刀阔斧的闪电战的话,那伊利莎还有时间逃走吗?
“啊,伊利莎会安全吗?……”
保罗凝神眺望着远方。从这儿看去,城堡的窗口映入眼帘。他热切地企盼伊利莎那白嫩柔美的面庞出现在窗口。然而,窗户紧锁,窗帘纹丝不动,整整一个城堡,仿佛寂寂无人,凄凉孤独,惟有石门前停着一辆敞篷式的军车。
“姐夫,那部汽车是谁乘的?还是有人要离开这里了呢?”
城堡的吊桥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人。
“啊……是伊利莎吗?”
心潮澎湃的保罗藏在树后,伸长脖子踮起脚尖眺望着。
那个人并不是他的爱妻伊利莎,而是个年逾四十的男子。他身穿军装,斜挎长剑,腿上的长靴闪闪地发着红光,真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这个军官一面迈着啪哒啪哒的脚步,走下玄关来,他的红色长靴上的马刺一面随着他的步履移动闪着银白色的光。
“是个中校……”
保罗望着这个军官肩上的徽章喃喃自语。
德军陆军中校从玄关下来之后,立即将军帽扣在头上。这位军官身材挺拔、伟岸雄壮、皮肤白皙,丝毫不像一位出生人死的将领。同时,他的嘴唇边也没有严肃庄重的胡子,在他的高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能夹住鼻子的眼镜。
中校一边往手上套白色的皮制手套,一边冲着大门口走去,门边地上的石子沙沙地发出响声。
在中校的身后,跟随着一位年纪轻轻的德军少尉。
改妆成农夫的保罗和伯纳隐身于大树丛之中,两人提神屏息,大气儿不敢长出一口,也不说话,只是偶尔伸出头去观望一下德军的动态。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被德军抓住必将倍受惩罚。
中校和少尉迈着德军独具风格的坚实步伐,迅速地走过保罗和伯纳藏身的树丛,他们脚下的小石子不断地沙沙作响。
“啊!……”
伯纳险些尖叫出声。
保罗被吓了一跳。等那个德军中校已经登上了敞篷汽车,他才回转头去看伯纳。
“怎么回事?给他们听到岂不是糟了?”
保罗压低嗓门说。
“可是……姐夫,那个人……”
“什么?”
“那个中校的唇边有一颗痣……他和几天前我遇到的那个假扮农妇的女人一样……”
惶恐不安的伯纳喘着气说。
“什么?
保罗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少尉发动了汽车,一溜烟似地从门口消失了。
“这个德国中校难道是几天前那行动诡秘的农妇吗?他男扮女装,就是想要暗中杀害我?然而他失败了,为了再次刺杀我,所以才询问伯纳,我是不是还在原来的那个中队里服役?
“可他为什么要不择手段地想要杀死素昧平生的我呢?
“如果我的杀父仇人与那个可疑的农妇确系一人的话,那她是不是跟弟罗兹家族有夙仇呢?这仇恨又是什么呢?
“那黑衣女人实在大诡秘了,根本让人摸不清真相。如果她是这个中校男扮女装,那么事情就更猜不透了。唉,真是个摸不着边际又解不开的迷阵啊!”
保罗的心中像笼罩着一层乌云似的,并且逐渐扩散,几乎覆盖了他的全身。他紧闭着眼睛,一直在默默地搜寻着谜团的答案。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对伯纳说:
“伯纳!……”
“有什么事吗?姐夫!”
“你觉得那个德国中校就是前几天那个穿黑衣的女妇人,但有几处细节令人匪夷所思,你感觉到了吗?”
“你具体指的是什么?姐夫。”
“他长得跟我们在森林里碰上的那个军医中校多么地相像啊!”
“是呀,真是这样!身材高大,面孔白皙,既没长胡子,而且戴夹鼻式眼镜……那么,照这样说来,神秘异常的军医就是德国军队的陆军中校啦!”
“这个我无法确定。不过,他们两个实在是长得太像了。”
保罗想了想,说道。
“是的,我也这样想,因为如果他不是德国人的话,德语不会讲得那样流畅、准确,然而,问题是……那个军医的嘴边有颗痣吗?姐夫,你注意了吗?”
伯纳提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嗯……好像没有……也许有……时间太短促了,我看得不很真切。”
“是呀,我们就不能断定他们两个是一个人喽?”
“虽然如此,但我认为可能性很大。不但那个神秘的军医与陆军中校是同一个人,而且可疑的农妇、噬血蝙蝠、中校,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杀死我父亲的黑衣女人,也许正是他男扮女装……”
伯纳和保罗两人面面相觑,摸不清头绪的一件件事情稀奇古怪,他们困惑不已。
沃尔康的村民们当德军大部队退走之后,断断续续地回到了自己的家园。
翘首等待的保罗和伯纳,一致认为伊利莎和吉若蒙老夫妻到村外躲藏起来了,他们一旦看到德军撤走以后,就马上返回城堡。因而,他们耐着性子等待着,但是直到日暮时分,伊利莎和吉若蒙夫妇仍然没有回来。
“我们进城堡去吧!”
保罗疲惫不堪地对伯纳说。
“好吧!”
两人向大门走去,然后登上了玄关的石阶。正门虚掩着,保罗和伯纳犹豫了一下才走了进去。
客厅里异常混乱,可见城堡中的德军撤退得十分匆忙。在深红色的地毯上,零乱的脚印残留了下来,大批的文书和书本乱七八糟地扔在了地板和桌子上。
钉在墙上的大地图,也许是德军指挥官用来指挥战斗的工具,德国人竟然连如此重要的地图都遗落在此地,可见德军撤退得实在是太乱太慌了。
桌子的抽屉都敞开着,里面七零八落地散着一些东西,也无非是些文件一类。保罗仔细地翻阅着,曾经去德国留学的他读通这些文件并非难事。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文件,有关德军军事状况的机密文件可能已经被带走了,留下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书信。”
他们草草一阅便丢下了这些无用的东西,迅速地跑到二楼上去,因为伊利莎的生死才是最让他们揪心的事。
伊利莎的卧室门开着,保罗和伯纳两人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但是屋子里并没有伊利莎的人影。
“天哪!伊利莎被德军抓去了吗?然而,房间里秩序井然,一丝不乱,而且整齐洁净,也许德国兵并没有进到伊利莎的房间……”
保罗暗自揣度。
黄金制成的大时钟倒落在壁炉的旁边,上面的时针指向3点15分,已经停止转动多时了,可是问题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哪一天的3点15分。
伊利莎的衣物在橱子里叠放得整整齐齐,甚至连下面的裤子、围巾也放得如当初一样,一点也看不出有杂乱的迹象。
“也没有什么异样啊!只不过伊利莎不在跟前……”
保罗四下打量着房间的周围,一边自言自语着。
“啊……”
保罗突然大叫一声。
“什么事?姐夫……”
伯纳正弓着背去长椅下检查皮箱,听到叫声,他蓦地挺直了身子。
“画像……那幅肖像画不见了……”
保罗缓慢地说。
从前高挂在墙上的黑衣女人的画像突然失踪了。
“究竟谁偷走了它?他有什么企图吗?唉,真是想不通!”
保罗和伯纳两人不断地在城堡里搜索一切线索,可是,既没有找到画像,连伊利莎、吉若蒙和罗莎琳老夫妇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也许他们三个人已经悄悄离开这儿,逃到夏曼那儿伯爵的家里了,假若真如此的话,我就该放心了……”
保罗在心里安慰自己。
但为了防止万一,两个人又回到院子里认真地搜寻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