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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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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铃响了。 
  他们从桌子上看着对方,一阵长长的沉寂后,两个人同时大笑起来。这是一个很珍贵的瞬间,肯定比昨晚小心翼翼地做爱珍贵。他看见她的眼睛美好,清亮,有一种窗外晨露般的迷人的灰色。 
  “快点,别吵醒了泰德儿。”她说。 
  他做到了。是罗洛。他确告罗格他起来了,穿上衣服了,已经做好一切思想准备,他会在六点按约定接他。他挂了电话,考虑路上要不要谈多娜和斯蒂夫·坎普的事。还是不提了吧,倒不是罗格不会有好的建议,他当然会有。但即使罗格答应不告诉奥尔西亚,他多半还会向她说的。他怀疑奥尔西亚在桥牌桌旁聊天时,会发现很难抵御住把这个滋滋有味的故事和别人分享的诱惑。这一长串推理让他从头到脚都非常沮丧。看来一但他说出这件事,他们俩就埋葬了自己。 
  “可爱的老罗格。”他说着,又站了起来。他努力做出一个微笑,但没做成,他没把握住时机。 
  “你能把你们所有的东西都塞进‘美洲豹’吗?” 
  “当然,也只能这样。奥尔西亚需要他们的车,而且你有——噢,妈的,我把要找乔·坎伯修品托车的莫忘得一干二净。” 
  “你心里有其他事。”她的语调里略微有一点讥讽,“没关系,我今天不送泰德去夏令营,他有点抽鼻子。如果你觉得合适,夏天余下的时间我可以让他一直待在家里,他出去的时候我总遇到麻烦。” 
  泪水夺眶而出,她的声音哽咽,细弱,模糊,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她用一张面巾纸捂着脸抽泣,他不知所措。 
  “无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无论什么都会很好。”他匆匆地不让自己中断,“你只要给坎伯一个电话。他总在那儿,我想他不用二十分钟就能修好,即使他再换一个化油器 
  “你离开后还会继续考虑这事吗?”她问,“还会考虑我们俩以后怎么办吗?我们俩?” 
  “会的。”他说。 
  “我也会。再吃一个奶蛋饼吗?” 
  “不,谢谢。”对话已经开始变得超现实了。突然间他想出去,离开这里,突然间他觉得那个旅行很重要,很有吸引力。他产生了一种想法,他要离开这一大堆东西,把自己和它们远远隔开。他觉得自己被突然扎了一针能产生预感能力的药剂,脑海中看见飞机穿出缠结的雾海飞向蓝天。 
  “我能吃一块奶蛋饼吗?” 
  两个人四处环顾,惊了一下。是泰德,他身上穿黄色的睡衣,手里拎着玩具小狼的一只耳朵,肩头披着一块红色的毛毯,站在走廊里,看起来像个睡眼朦胧的小印第安人。 
  “我想可以现在给你做一个。”多娜说,她有些惊讶,平时泰德并不早起。 
  “是不是电话把你吵醒了,泰德?”维克问。 
  泰德摇了摇头。“我想办法自己早早醒了过来,可以和你再见,爸爸,你真要走吗?” 
  “时间不长。” 
  “太长了。”泰德忧郁地说。“我在日历里你回来的那天上画了个圈,妈妈已经告诉了我是哪一天。这以前我每天都会把刚过去的日子划掉。妈妈说她每天晚上会给我念‘恶魔的话’。” 
  “那很好,不是吗?” 
  “你会打电话回来吗?” 
  “我每隔一天在晚上打个电话回来。”维克说。 
  “每天晚上。”泰德坚持,他爬到维克的膝上,把玩具狼放到碟子迈,自己吱吱嘎嘎地开始咬一片烤面包。 
  “每天晚上,爸爸。” 
  “我不能每天晚上。”维克说,又想起罗格制订的那份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日程表。 
  “为什么不?” 
  “因为——” 
  “因为罗格叔叔制订的计划很紧。”多娜说,她把泰德的奶蛋饼端上桌。“带上你的玩具狼,到这儿来吃。爸爸明晚会从波士顿打电话过来,谈谈发生的事。” 
  泰德到桌子尽头他的位子上坐下。他面前有一个放餐叉的垫子,上面写着:“泰德,能不能给我带一个玩具?” 
  “可能,只要你做个好孩子。我可能今天晚上就打电话回来,你就会知道我平安到了波士顿……”维克入迷地看着泰德在奶蛋饼上倒了很多果汁,“你想要什么样的玩具?我们会去看看。”看着泰德吃奶蛋饼,他突然想起泰德喜欢吃鸡蛋,炒的,煎的,煮的,和煮得很老的鸡蛋,泰德都会狼吞虎咽般一扫而光。“泰德?” 
  “什么,爸爸?” 
  “如果你希望人们买鸡蛋,你会告诉他们什么?” 
  泰德想了想,“我会告诉他们鸡蛋的味道很好。”他说。 
  维克和妻子的目光又相遇了,他们又有了和电话铃响时一样的那种瞬间,这次他们会心地笑了。 
  他们的分手很平淡。只有泰德、他还不能掌握未来会有多短,哭了。 
  “你会考虑吗?”他爬进“美洲豹”时,多娜又问。 
  “会的。” 
  但在开往布里奇顿去接罗格的一路上,他考虑的只是那两个几近完美的交流的瞬间。一个早上两次,不很坏。他们相处总共已经有八、九年了,几乎是他全部人世生活的四分之一。他开始考虑人类交流的整个概念是多么荒唐可笑——需要无数次那么荒唐的重复,才会得到一点点。当你投入时间,想要得出好结果时,你必须仔细。是的,他在考虑它。他门曾今很好,尽管现在有一些通道关闭了,充满了天知道多少乱七八糟的黑乎乎的污秽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中有一部分还在蠕动),大量的其它通道还打开着,还处于非常良好的工作状态。 
  必须要仔细考虑——但也许不能一次考虑得很多。事物自己会逐渐放大的。 
  他打开收音机,开始想可怜的夏普谷制品老教授。 
  七点五十,乔·坎伯把车开出波特兰灰狗车站,大雾已经被阳光驱散,卡斯考银行和信托公司顶上的数字钟指向了73度。 
  他开着车,帽子端端正正地扣在头上,随时准备向那些开车从路上钻出来或插到他前面的人发火。他憎恨在城市里开车。和加利到波士顿后,他准备把车停到一边去,直到他们要回家时再碰它,如果他们迷了路,就乘地铁,没有迷路,就走路。 
  沙绿蒂穿着她最好的紧身裤——它的颜色是宁静的绿色——和一件领口打着褶边的白色棉衬衫,她戴了耳环,这让布莱特有点惊奇,除了进教堂外,他一点也记不起母亲什么时候载过耳环。 
  布莱特看见她给爸爸准备好谷制品早餐后,就一个人上楼去换装。乔几乎一言不发,遇到什么问题只是支吾一两声草草应付,然后打开收音机听起球类比赛的成绩,完全终止了谈话。他们都担心这种沉默预示着一种毁灭性的爆发,一种在他们旅行问题上想法的突然转变。 
  沙绿蒂已经穿上了紧身裤,正在穿衬衫。布莱特注意到她戴着一副桃红色的胸罩,这也让他惊奇,他不知道他母亲还有不是白色的内衣。 
  “妈。”他急切地说。 
  她转向他——几乎她要转到他身上。“他对你说了什么吗?” 
  “不……不。我是说库乔。” 
  “库乔?库乔怎么啦?” 
  “它病了。” 
  “你什么意思,病了?” 
  布莱特告诉她他在后台阶上吃了第二碗可可熊,他走进雾里,以及库乔突然出现,眼里发出红光和野性,鼻吻向下滴着白沫。 
  “它走起来也不正常。”布莱特最后说,“它有一点,你知道,蹒跚。我想最好告诉爸爸。” 
  “不。”他母亲厉声说,一把抓住他的肩,把他抓得很疼,“不要告诉他!” 
  他惊慌失措地看着她。她微微松了手,用一种稍微平静一点的语调说:“大慨是它从雾里出来的样子,把你吓坏了。也许它一点问题都没有,知道吗?” 
  布莱特的脑子在找一些确切的词,想让她知道库乔看起来如何可怕,和有一刻地如何感到那条狗要扑向他。他没有找到,也可能他不想找到。 
  “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沙绿蒂说,“可能只是出了一些小问题,它可能吃了一只臭鼬——” 
  “我没有闻到什么臭——” 
  “或者它可能在追一只土拨鼠,或一只兔子,它甚至可能在下面的沼泽地里惊跑了一只驼鹿,或者它吃了一些荨麻。” 
  “也许它会。”布莱特疑惑地说。 
  “你父亲听说这种事时大概只会跳起来。”她说,“我现在就可以听见他说,‘病了,它病了?那好,它是你的狗,布莱特,你自己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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