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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麻纪子以毛发都要为之倒竖的劲道往后仰。“别闹了,亚纪,你真的很爱开这种恶劣的玩笑耶!说什么杀人预告……”
“有可能啊!”
“可是……可是现在万里子还活蹦乱跳的啊!”
“但不见得今后也会一直活蹦乱跳下去啊!说不定在我们谈话时,她就……”
“别说了!你别说了!”麻纪子从椅子上抬起腰来,似乎真的很害怕;她以泫然欲泣的脸孔转向千晓。“不会发生那种事吧?匠哥,那只是泄愤吧?”
“是吗?这种事没人说得准吧?”
“我有件事想先问问你们两个,”双胞胎一左一右地征求意见,让千晓颇为困扰地抓了抓鼻头。“可以吗?”
“什么事?”
“你们刚刚说是去年的校庆,是去年秋天吗?”
“对,在十一月。”
“兼松过世的事件呢?我是问,他是什么时候偶遇万里子的?”
“应该是上个月底吧!”
“那就是二月了。万里子的海报是什么时候贴出来的?”
“我记得是过了年不久后,”麻纪子征求亚纪子的赞同:“对吧?”
“万里子又是什么时候确定成为模特儿的?”
“去年的……呢,我记得是圣诞节时,有提过这个话题;当然,那时候应该早拍摄完成了。不过,是什么时候确定的,我不清楚。”
“挖头事件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
“我说过了啊!兼松死后开始的。”
“原来如此。”几乎就在千晓点头的同一时间,门上的铃铛响了,两个看似上班族的男人走了进来。千晓在端水和湿毛巾到他们的座位之前,先对双胞胎留下一句:“不必担心。不,或许不是完全不必担心,但万里子至少没有被杀的危险。”
麻纪子和亚纪子当然想问个究竟,但接着一群学生上门,店里突然忙碌起来;店长似乎也已料到此时会变得繁忙而回来,所以状况已不容许两姐妹独占千晓、问明情况了。由于千晓的打工时间至傍晚结束,麻纪子及亚纪子约好晚上在他常去的居酒屋碰面后,便先行离去。
“——要说明是怎么回事嘛,其实大半都是我的想象。”平常都是千晓独饮,这次却突然带了两个年轻女伴来;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老板娘显得格外地殷勤有礼。千晓为她们点了啤酒后,便进入正题。“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
“万里子真的不会有事吗?”
“不会。”
“可是,兼松的妈妈……”
“对海报恶作剧的,不是兼松敦子。”
“咦?”
“怎么会……可是……”
“因为兼松敦子应该不知道害死儿子的女人是岛冈万里子。”
“说不定她调查过了啊!找侦探社之类的。”
“也可能是海报贴出来后才发现的。”亚纪子将啤酒往桌上用力一放。“说不定兼松有万里子的照片;要是如此,他的妈妈应该看过那张照片,听他提过那就是在校庆进行欺诈的女人。然后兼松的妈妈看到海报,就立刻认出来了。”
“说不定她就是从海报着手调查万里子的呢!她可以去问南建设公司。”
“公司会说吗?”
“应该比学校还要容易。要是打电话到学校,叫他们告诉你某个学生的联系方式,他们绝不会说的吧?就算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校方也只会帮你联系对方,再让对方来找你。因为学校得保护学生不受直销或者各种推销骚扰。”
“那企业也不会说的吧?毕竟得保护个人隐私——”
“应该有办法骗他们说出来,比方说看到贵公司的宣传海报后很中意那个模特儿,也想请她来代言之类的——”
“原来如此,伪装成同业啊?”
“‘所以能否请贵公司介绍那位模特儿的经纪人给我呢?’——要是这么问,对方不会拒绝吧?依万里子的情况,公司的人会直接说:‘不,其实那是我们老板的女儿——’”
“就是这个!”听到这里,千晓用力点了点头。“这就是这回海报破坏事件的真相!”
“咦?”
“什么意思?”
“为何只有万里子的头部被挖下?理由便是这个。就像亚纪子之前说的,如果是为了泄愤或是警告,更有效方法还有好多种。那么抛开先入为主的观点,单纯的看待这件事,答案就出来了——海报头部被挖下,代表看不见模特的脸;只要看不见脸就好,犯人就是这么希望的。只要看不见脸,兼松的妈妈就算拿到照片,或是当时曾有人目睹万里子与兼松碰头,也无法顺着海报调查到万里子。凶手就是这么判断的。”
“咦……?”
“咦?咦?”
端到嘴边的啤酒几乎同时停住,这对姐妹从尾语的抬高方式到开口方式都很相像。
“怎么会……这么说……”
“这么一来……难道是……”
“知道兼松被围殴致死,万里子大为惊慌失措;虽然原因是她自己造成的,但她却觉得自己没错,不想趟这浑水。幸好兼松以为自己是安槻女大的学生,就算他曾对家人提及自己的事,也只是把自己当成‘安槻女大的学生’来谈论,警方不会找上自己,可以暂且安心;但是她却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就是‘天际视野’的宣传海报。街上泛滥着自己的脸孔;假如兼松家人完全不认得自己的脸还好,但若是像刚才说的一样——”
指出那一点的是麻纪子还是亚纪子?千晓一时间迷惘地交互打量着两人,但转念一想,是谁都无所谓。
“万里子无法完全否定兼松从其他地方拿到自己相片的可能性;再说,要是目睹自己在街上与兼松争吵的人中,有人记得自己的面孔,该怎么办?毕竟死了一个人。为了避免这趟浑水,万里子必须设法处理掉海报。可是,当初是她毛遂自荐的,事到如今怎么能要求将海报回收?若是要求,肯定会被问起原因;她当然不能说出真正的理由,而找些不成理的理由搪塞又不可能被接受。她曾想过将海报全撕下,但想也知道,很快又会有新的贴上。于是,她先将头部挖下,好让人看不见她的面孔。当然,她无法将所有的海报头部都挖下——事实上,我们店里就留了一张——不过她也就她的打算。看准时机后,万里子便哭着表示犯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不想再贴那张海报了。结果如她所愿,那张海报被回收,换成了另一种构图。这么一来,她便成功地将自己的脸孔从街上消除,完全断绝了与那件事之间的联系。唯一的败笔,就是曾四处向朋友们说起自己遇到兼松之事,不过也无可奈何,因为当时还不知道他死了。”
麻纪子与亚纪子虽然惊讶,却不显得特别意外;或许是因为深知万里子的个性,比千晓本人更容易接受他的假设吧!
“兼松的妈妈是在海报上挖洞的犯人,是你们自己猜测的吗?”
“不……呢……”
“其实是坊间的谣言……”
“要是不知道万里子和兼松之间的因缘,这个谣言就无从传起。因此,这个谣言流传的地点想必很有限吧!换句话说,这个谣言只能在了解所有情况的当事人或者万里子说过这件事的朋友间流传;凶手不希望被别人发现,当然需要一只替罪羊。”
喝了一口啤酒,千晓总结道:“这代表放出谣言的或许是万里子本人,海报事件的凶手,就是万里子。”
麻纪子与亚纪子一言不发,她们脸上的表情已经突破了共犯意识的层次,流露出明显的愧疚之色。
“你们问过我,没把万里子的事告诉警察是不是错的?现在我来说说我的看法。即使你们报警,万里子会受到具体的处罚吗?老实说,不太可能。所以,假如你们保持沉默是出于自己的判断,我觉得无可厚非;会造成兼松死亡的结果,也不是万里子当初所能预料的。不过,要是万里子真的刻意将兼松的妈妈塑造为破坏海报的犯人,那她就只能以卑劣来形容了。即使如此,你们仍决意替万里子隐瞒的话,我会尊重你们的意思,不会责怪你们的。”
两姐妹的脸满是羞愧之色。
“只是,就我个人而言呢,既然我知道了,就无法保证绝不会将万里子的事泄露出去;尤其是对兼松的妈妈,她有要求万里子跪地谢罪的权利。”
“匠哥……”看到千晓此刻的脸,两姐妹找不到语言表达此刻的情感。
“我说过不会责怪你们啦,记得要多来店里哦。”千晓示意居酒屋老板娘继续上酒。
“谢谢……匠哥……”
“匠哥……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