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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眼前的这个“面具”当然没有表演,从她的嗓音中可以听出来,丈夫的死亡给她带来了不小的打击,虽然古洛觉得不像中国妻子受到的刺激那么大。
“你们的调查有进展吗?”清水次郎毫不掩饰他的焦急、悲伤,还有几分愤怒的情感。
“嗯,有点儿。据这位翻译讲,曾经有外人来看过你们,当然是中国人了,你们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古洛瞟了一眼计敏佳,对方的反应显然不高兴。
“噢?是吗?我们在这里不认识人呀。计小姐看错了吧。”即使戴着面具,也能看出伊藤的不满。
“我也没说就是你们的客人。你忘了?那天我叫你们吃饭,你们好像在送一个人……”
“噢,想起来了。”清水拍着他的窄脑门儿,“对,那是住在滨江宾馆的我的一个朋友,是日本人。”
“他叫什么?是干什么的?现在在哪儿?”古洛连珠炮般地问道。
“叫田中,是东京的朋友,他现在回国了。不过,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他通过信件或传真,电话也行,证明我说的话。”
“那倒不着急。”古洛笑着说。他看着清水认真的表情,心里微微一动。
“他找你们干什么?又是怎么知道你们来中国,而且住在这里的?”古洛突然发问道。
“在日本时,我们就知道都要来这里。按照日程,他应该那天到,我们就打电话,但电话没打通,他倒自己来了。没什么事,随便谈谈,他过去在中国待过,当然是战争时期,这次来很激动,就想找我们说说话。”
“他好像是没走正门。”
“不会的。出去的时候,我们送他走的侧门,但来的时候,他肯定走正门了。”清水说得很肯定。
“金先生提到他练武时,碰到过奇怪的人或事吗?”古洛点着头,似乎是认同了清水说的。
“这……”伊藤有些犹豫了,古洛以为她要看看清水呢,但这个女人却看着地面,像是思考过了一样,说:“没听他说过。”
“好,今天我们就问到这里。”古洛从沙发上站立起来。伊藤和清水像所有的日本人一样反应极其敏捷,他们也站起来,一直将古洛和胡亮送到大门外。
夏末的街道很是热闹。熙熙攘攘的行人,缓慢开动的各种汽车,最笨重的莫过于公共汽车了,过街的人们对这钢铁怪兽熟视无睹,伴随着刺耳的喇叭声,慢悠悠地走过街道。有个母亲站在马路中央,伸出一只手,招呼着比她走得更慢的孩子。
“中国是个悠闲的民族。”伊藤不无讽刺地说。
胡亮刚想反驳,但却没说出口,他和所有人一样被一个从马路上走过来的年轻姑娘吸引住了。这个姑娘长得很美貌,但这个城市里美女很多,她不算是最出众的。但真正让人惊异或赞叹的是她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丝绸质地,上面绣着金色的、枝叶很长的花朵。她身材又高又丰满,旗袍像是为她的身材所发明的一样,透过那令人倾倒的风韵和性感,摇身一变,成为所有衣物的女皇。
“这就是我们的服装。”清水的声调里充满了自豪。
“对,是我们的民族服装旗袍。”胡亮补充道。
“不……”清水像是想起了什么,将下面的话吞了下去。古洛心头一动,想了想,说:“清水先生怎么和哥哥不是一个姓呀。”
“噢!我姓的是日本人的姓。”
“是入赘到日本人家的缘故吗?”古洛听计敏佳说过,日本人入赘的很多,而且不以改姓为羞耻。这和中国人重视血缘十分不同。原因很可能是日本种水稻,需要较大规模的水利系统,而一家一户是做不到的,这样就产生了协作。所以,日本人对家庭外部的关系更为重视,不像中国,尤其是以小自耕农经济为主的北方农村那样,“血浓于水”像是条亘古不变的金科玉律一样,孝道成为中国伦理道德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不,我是自己改的姓。”清水还是很自豪地说。
“清水?是日本原有的姓氏吗?”古洛似乎很好奇。
“对,巧吧。”
“巧?什么意思?”古洛诧异地扬起了眉毛。
“没……没什么。我是说,在汉语中就有‘清水’这个词。”
“噢,那你哥哥呢?是原来的姓?”
“是,也很巧,日本也有这个姓。”
“那怎么不改?”
“他有个性。”伊藤接过了话茬,用眼睛看看清水。清水得意地笑了,似乎对嫂子的夸赞很高兴。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伊藤转移了话题。
“随时。不过,最好是再等一两天。”古洛说。
“你们能抓住凶手吗?”伊藤的声音里除了焦躁,还有着强烈的不信任感。
“放心吧。”古洛看了一眼胡亮。年轻人城府浅,如果对方不是外宾,胡亮恐怕就要发作了。
“现在去哪里?”一分钟后,两个日本人就穿过了干净的柏油路,走进了宾馆。胡亮这才开了口。
“嗯。”古洛拿出烟来,在烟盒盖上磕了磕,说:“你没发现我们调查魏有福事件有纰漏吗?”
“嗯?什么?”胡亮一时没反应过来,尽管他是个思维敏捷的人,但还没有适应古洛的奇思怪想,而且在以后漫长的各种侦破中他始终没能完全适应。
“我们还应该去那里找找目击者。”
“我们不是去过吗?”
“不细致。”
“咱们不是脱离了一阵子嘛。”
古洛没有说话。胡亮知道自己错了,就红着脸说:“我没别的意思。”
“没关系。走吧。”
魏有福遇害的那条街道是另一个区的,离这里很近,但强烈的阳光依然击败了古洛尽量迟缓的步伐,让他汗流满面、气喘如牛。胡亮却连一滴汗都没流,他步履如飞,将古洛落得很远,于是不得不站下来等这个胖子,因为他不知道去做什么。
古洛在现场周围的各条马路上踱着步,脑子里很紧张:“他如果和人约会被杀,那见面的地点会是哪里?他们有可能是做黑暗的交易,月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机……但不可能,魏有福会起疑心的,尽管他胆大包天,但他知道对方是杀人犯,和亡命徒做交易,真正是与虎谋皮了……另外,晚上约见,应该找个能找到对方的地方……一眼就能看见……然后……走走他的路吧……”
古洛带着胡亮走到他估计魏有福走过的胡同里。这儿有些偏僻,两边是低矮的平房,只有一座“日伪”时盖的三层的灰色楼房,但已经破败得如同古建筑一样了。
走到胡同尽头,大街出现了,正面扑进古洛眼帘的是一家饭馆,不小的饭馆,还有霓虹灯的招牌,白天当然没亮,但那金属结构的大字会在晚上熠熠生辉的。
令古洛没想到的是,这其实是家很小的饭馆。徒有虚表,像是个巨大的气球,走进来,它就撒气了。
老板见是警察就笑嘻嘻地走了过来。这是个肥胖的女人,她的丈夫在法院工作,所有的地痞无赖就不敢登门了,只有管理部门的小干部们有胃无心、浑身是胆,经常来这里白吃白喝。这个女人也很高兴,把那些卖不出去的陈年旧货塞进官员的嘴里,减少了库存,又交上了朋友,而且她还吃惊地发现,这些“精英们”的身体赛过梁山好汉,从没有被她的“蒙汗药”放倒过。但今天来的这两个警察却不是来找罪受的。
“那天……让我想想,你说的就是死人的那天晚上吧。我知道,我们那口子就是干这个的,我啥都知道……可我这脑子,不那么……对了,小王,过来一下。”
一个女孩子走了过来,是这家店两个服务员中的一个,长了一张巨大无比的脸。她沉默地看着两个警察,面无表情,但胆子早就被吓破了。
“那天晚上有些雨……”她大着胆子回忆着,速度很慢。
“对,对。我也想起来了,是有雨,小雨点儿。”老板娘补充道。她没有说谎,除了做生意外,她还是个老实的女人。
“看没看到可疑的人?”胡亮不耐烦地问。
“啥叫可疑呀?”姑娘问道。
“就是奇怪的人。”古洛了解这些单纯的头脑,他们的表达方式既简单,又难以理解。
“那……”姑娘在努力着,鼻尖儿上渗出了汗珠,“要这么说,是有个人进来过,看着墙上的菜谱,没吃饭就又出去了。他长得挺吓人的。”
“挺吓人?是个黑大个儿吧?”古洛说着,拿出了胡亮画的模拟图。
“像是他,可没他凶。那人长得可怪了,黑得像驴粪蛋一样。个子老高,棒得很。那手可大了,一攥拳头,像个大头菜。”她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看得出她似乎对那男人的身体有些倾慕。
“有多大年纪?”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