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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蔡京也死不了,管管又如何?
谁知一管就管出事了,这次杀手要杀的原不是蔡京,而是诸葛本人。
●28
诸葛先生受伤了。
大宋朝堂上的中流砥柱受伤了。
他表面上没有大碍,实则已元气大伤。
无情不敢也不能让京城中的各方势力知道这个消息。
——若是传了出去,有多少不甘平庸只是平日苦苦压制的人会蠢蠢欲动?
无情唯有将所有赌注暂时压在戚少商身上。
事情再多总要一件件去解决,眼下就只能先将辽太子被杀一案处理好。
赫连春水第一个清醒过来。
他脸上挂着一个很好看的笑容,将所有人请进自己家中,连适才以命相搏的顾惜朝也不例外。
冷血来了。
他们夫妻总不能在四大名捕的眼底下杀了顾惜朝。
目光交错之间,赫连春水读懂息红泪眼中的话。
——她想和戚少商单独说说话。
纵然心中酸楚,他还是不动声色,安排下人将戚少商送入内室,然后找个理由请其他人入小厅品茶。
窗明案净。
明明是上好的香茶,赫连春水今日却品不出任何滋味。
冷血不在,厅中只有他和顾惜朝二人。
顾惜朝微微一笑,似是丝毫不曾介意刚才的拼杀,“赫连少将军在想着尊夫人?”
赫连春水佯怒重重放下茶盏,掩去心中的别扭。
赫连一直对顾惜朝此人很好奇。
戚少商的那场逃亡,他也参与了。若是没有赫连家的死士们,难说今日会不会是另一种境况。
提及顾惜朝,赫连心中涌起的前几个词就是狂傲和嚣张。
——他少将军这辈子,也就只见过顾惜朝一个即使身处劣势也狂得可以,嚣张得欠打的人。
经久再见,他却发觉顾惜朝变了。
变得温和,连原先的棱角也平和了许多。
“你还真是不甘寂寞。”赫连春水冷哼了一声。
顾惜朝的身体滞了一下,随即抬起眼帘。
赫连春水忽地惊了惊。
他发现自己错了。
顾惜朝的棱角还在,只是较当年内敛,一旦有了需要,他的锋芒可以更逼人,更凌厉。
他的眼里比过去的机关算尽傲气冲天更多了几分通透清明。
“你这样一出生就什么都拥有了的人,不会明白。难怪息红泪先爱上的是戚少商。”
顾惜朝甚至说话时都不曾正眼看赫连春水。
赫连涨红了脸,话在舌尖却说不出来。
提到戚少商,顾惜朝的笑变得捉摸不定。
不是用尽心机的意得志满,不是笑里藏刀的嬉笑讥讽。
这笑让人如沐春风,可入知音梦。
笑着的人在日光之下,仰起的面容几近透明,不似凡人。
另一边的两人不若顾惜朝与赫连春水针锋相对,却难免尴尬。
他负了她八年。
她等了他八年。
红颜弹指老,白云苍狗,最怕美人迟暮。
息红泪最好的年华都给了戚少商。
“你不想我杀顾惜朝?”
戚少商猛地抬头,随即沉默下去,缓缓道:“我不知道。”
息红泪点点头,眸中已有雾水蒙蒙,“看来,卷哥边儿还有高掌柜都是白死了。”
戚少商无话以对。
大侠的面上满是悲怆与无奈。
“我杀了他,你会怎么样?”
戚少商苦笑,“能怎么样?一个人,好好活。”
他的命不是自己的,是被朋友们的血保住的,戚少商要做他们不曾做完的侠义之事。
息红泪狠狠闭了闭眼,泪珠点点滑过脸颊。
——有时候,有些人,活着比死更难。
只有多情人能解话中意。
息红泪香荑一抬,手中多出一支小箭,飞快斩下几缕青丝。
“少商,我原本有很多话想和你说,现在看来是不必了。”
挺直了背,息红泪明眸中闪着江湖儿女特有的刚强。
“你我之间,无须多说其他……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
须臾步声已远,戚少商凝视着地上凌乱的碎发,久久不语。
拜顾惜朝从金国宫偷出来的几味妙药所赐,戚少商的伤好的很快。
临行之日,息红泪不曾送行。
她只叫侍女送来一张香笺。
娟秀的字体:
出嫁从夫!
这四个字可以说明白很多事情。
一是她息大娘彻底不要戚少商了,他不用愧疚,只管离她们夫妻远远的就是。
二是她要听赫连春水的。
赫连,戚少商与神侯府要的都是一个“稳”字。
唯恐天下不乱的顾惜朝身份微妙,若不是因为她,赫连大概根本不想杀他。
她说出嫁从夫。
赫连不杀,息红泪就以夫为纲,也不杀。
天边云卷云舒。
骏马飞驰,青草上留下数滴几不可见的男儿泪。
戚少商昂首驰骋,让多年不曾留过的液体倒流回眼眶。
息红泪与他已经无关情爱,却是他少年跃马江湖,纵横连云山水到今日搅进京师风雨都或近或远支持着他的红颜。
不知何处,还有冷血正无怨无悔一人一剑帮他们阻拦着潜进宋境的追兵,甚至连一个谢字都不要。
——只要江湖上还有这样的朋友,只要天底下还有无辜的百姓。
再累,戚少商也要撑着,也要继续担着那八百斤江湖。
顾惜朝信手持缰,轻喝坐骑,望着前面飞马扬鞭的戚少商,神色难辨。
路远,人却近。
不知疲惫地更换着马匹,一路风尘,戚少商和顾惜朝终于在这天日落时分赶回京城。
在看见杨无邪的那一刻,戚少商竭力控制因太过疲累而轻颤的双腿,露齿而笑。
杨无邪宽心一笑,“楼中一切安好,只神侯府无情的名字,就吓退了无数宵小。”
他在告诉戚少商,这段日子,无情支持着风雨楼。
语毕,杨无邪向戚少商身后瞥了一眼。
苏梦枕有白愁飞,戚少商有顾惜朝。
杨无邪不由一阵抑郁:金风细雨楼怎么总是遇见这样的事?
“无情在哪?”
“神侯府,该在的人都在,只等你们。”
戚少商勒马掉转方向,杨无邪本来已经向回走,却不经意回了头。
他看见顾惜朝的一个动作。
——五指摊开,又缓缓收紧成拳。
这手势宛若天下在手。
似乎察觉到杨无邪的视线,顾惜朝微微回身,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杨无邪心下一冷。
神侯府,小楼。
日落西山,近夜。
今天算是破了例,多出许多不相干的人。
数日前是这群人气势汹汹找到戚少商,今晚也是这群人老老实实地在等着戚少商。
戚少商知道完颜明岚也许不是杀人凶手,却从无情与杨无邪那知道是她派人将柳门屠净。
——即使她不曾与娘亲相处过,又或者她下令杀人时不知道柳门主是自己的娘亲。她终是为灭口而杀了人,只这灭门的一条罪状,完颜明岚就并不冤。
既然不冤,戚少商就不妨顺着走,引出顾惜朝的最后一步。
●29
浮云蔽月,人心慌乱。
戚少商在一片粗重的呼吸声中缓缓将一幅残画放至案上。
完颜明岚玉容凝重,等到戚少商说完了最后一个字,才冷冷一声笑,娇声含讽:“人死不能复生,你说的黛夫人已经不在,谁知道是不是你在撒谎?”
“究竟孰真孰假,实在难以分辨。戚大当家杀人一说也并非无懈可击,若不是亲眼看见,谁能肯定呢?”
顾惜朝朗声说道,嘴角含笑,“何况,连眼睛都会骗人的。”
“含血喷人,明岚一个弱女子,如何杀人?”说话者气急败坏,却是赵宁。
“弱女子?”
顾惜朝语调玩味,轩起眉梢,“戚大当家,不如试试这个弱女子弱到什么程度?”
事已至此,显然撕破了脸,用不着再顾其他。
完颜明岚闻言轻笑,色如春花,笑比芳草,“顾公子,何苦咄咄逼人,可要明岚借你一个玉佛清清心,消消火?”
玉佛。
离京前夜顾惜朝被她索走的玉佛。
“什么玉佛?”
顾惜朝一脸疑惑,仿佛迷途的孩童。
他本就长得温润如玉,书生打扮配上这副神情,更显无害。
完颜明岚美眸一冷,“这是欲擒故纵?既然顾公子不在意,我也无须善待,明岚现在就摔了它。”
她不怕。
她是一国公主,仅凭戚少商一面之词断定不了什么,没人可以拿她怎么样。
她却不想让顾惜朝好过。
完颜明岚要看看摔了他忘妻的遗物,顾惜朝是否依然无动于衷。
纤手微扬。
玉器破碎的声音。
所有人都惊叫了起来,唯独最该心痛的顾惜朝最假。
——这假只有戚少商听得出来。
他抬眼,正对上顾惜朝飞扬的眸。
玉佛碎成满地玉屑。
——似水中银月被石子打碎一般。
地上不只有玉屑。
玉屑中间藏着一个碧绿色的瓶状容器。
无情转动轮椅,滑了过去,轻轻拾起来,放在几案之上。
“这是柳色新的瓶子。与宫中那瓶相比,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一空一满。”
他清冷的眸子看向完颜明岚,不怒不喜,只有一丝淡淡的怜悯。
“这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