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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清风拂过,卷起了满山遍野的蓬蒿飞风絮,洋洋洒洒地飘入晴天,滚了几滚,又慢坠坠地落了四野泥尘。
顾惜朝就在这时动了一下。
他飞身、出手、拔剑!
——古剑遗风,寒气摄人。
那四个人中见多识广的一个突然“咦”了一声,惊道:“逆水寒?!”
——戚少商的逆水寒。
顾惜朝能拿到逆水寒绝对是凑巧。
当日逼宫失败、落魄逃往之际,顾惜朝随手从外面倒了一片的侍卫中的一人处剥了一件干净合身的衣服——好在戚少商一路打进去时砍翻了不少人够他挑——至于因此滞留宫中好巧不巧地捡着自己追杀了一路都得不到、却被戚少商毫不留念地扔出的逆水寒,顾惜朝自己也只能感叹世事无常起来。
他拿了逆水寒,就立刻藏身在搜索的队伍中,混出了宫。
——也因此错过了晚晴的死。
他本以为铁手会保护晚晴,不会再让那个饱经苦楚的柔弱女子受到伤害。
——可是晚晴却为了父亲、为了自己,自刎于铁手面前!
顾惜朝这一走神,心上陡然一暗,连疾驰的身形,也随之缓了一缓。
——如果那时他猜得到晚晴会死,即使是和她死在一起,他也是绝不会走的!
但终究是,错过了。
和顾惜朝交手的人都是行家,顾惜朝动作中的疏漏,他们自然不会错过,却无人出手。
人在江湖上混久了,心机变得深沉了,胆子也变得小了——当顾惜朝这样一个胆大心细的人露出不该有的破绽时,他们会想: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毕竟他手里的是逆水寒,而那把剑的主人,则是戚少商。
九现神龙戚少商,原连云寨大当家、现任六扇门名捕,有伴侣一人息红泪,有仇敌一名顾惜朝。
戚少商是剑客。
剑就是剑客的生命。
逆水寒是戚少商的剑。
——可这把剑,现在却在顾惜朝的手里!
难道他们已经冰释前嫌、相互合作了吗?
——为了那份宝藏?
现在顾惜朝的抢先攻击,乃至他的破绽,会不会就是戚少商突袭的暗号?
想到这里,那四人的眼神,都自主不自主地落到顾惜朝背后,黑不见底的山洞里。
顾惜朝开始笑。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四个人会不加阻拦,也没有心思去猜测他们怪异的举止——事实上,他非但没有回头,甚至连一丝多余的心力也不分神,只一心一意的冲向安安稳稳坐在马车中的路凝香!
——他要抓她做人质。
顾惜朝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清醒地了解要办成一件事,何时去做、怎样去做,才能做到对自己最有利。
比如抓路凝香:一来她是这一行人的首领,位高权重,熟知兵法的他对“擒贼先擒王”这一招耳熟能详;二来她不懂武功,内力一点全无,反抗必不会剧烈;三来她坐在无人御马的车里,空间狭小,人也比较好抓。
虽然明知路凝香胆肯只身范险必然早有所准备,指不定如那无情一般满身的机关暗器,但事已至此,顾惜朝也只得去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而他赌输了。
显而易见的,比起戚少商无数次惊心动魄险死还生的死里逃生,顾惜朝一向糟糕至极的运气这次还是不够好。
顾惜朝距离那马车七步。
可以赋诗一首的七步。
此时就听那香车宝马中探身而视的清媚女子一声叹息,几点银星似的白芒从竹帘半掩的窗口飞驰而出,迅如流星,直击他额头、眉心、胸口处的三大要|穴!
顾惜朝在空中一个急翻身堪堪避过那三道暗器,脚方着地,后面追兵已至,四人四剑,交织成网——他人又已落入局中!
但顾惜朝还在笑,笑得舒畅烂漫,天真无邪。
然后他说了一句话。
他说:“戚少商,你还不救我?”
美人如玉剑如虹,江湖谁共我从容?
——人是美人。
——剑是好剑。
一泓轻薄如水也妩媚如水的剑身架在路凝香梨花初雪般的颈子上,剑如秋水,肤如羊脂,美到了极点,也险到了极点。
一滴冷汗,沿着路凝香美丽动人的脸部线条,缓缓滴落到地上,片尘不惊。
戚少商笑着一张俊脸,在她耳边,吐出一把比春风条条拂过春水漪漪更温柔更多情的嗓音。
“放了顾惜朝。”
'戚顾'追·杀(3)MS往EG发展了……赶紧扭过来。
翠巾温泪,红袖添香。
路凝香宛如一个羞怯的大家闺秀一般低垂着眼,冷泉般的青丝缠缠绕绕地披了一肩。戚少商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她小巧尖细的下巴、花瓣一般柔软细腻的白颈和雪肌上因激动而起的淡淡的红。
血一样的红。
路凝香没有开口,没有得到命令的四个人仍然和顾惜朝维持着僵持不下的姿态——也许在他们的心中,像戚少商这样正义凛然声名显赫的大侠,是断然不会为了帮助自己的仇敌而做出伤害文弱女子的事来的。
看出他们的心思,戚少商手中的剑又向前递了递,更靠近路凝香的颈子一分,几乎要刺出血来。
“放了他。”
戚少商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和多情,仿佛那就是他的本性,只是声气更冷更寒,似添上了一丝呼之欲出的杀意。
路凝香脸上的血色似是又退减了一些,那脖子上的红晕却更是红。她看了一会顾惜朝,袅袅娜娜地叹道:“小女子素闻戚大侠与顾公子有宿怨在身,今日一见,始知传闻虚实难信,千里追杀,原不过是一场游戏,倒平白涂炭了这许多生灵。”
她话里带着刺,刺刺都往戚少商心尖里挑。此话一出,饶是怜香惜玉如戚少商,脸色也陡的难看起来,偏偏对方说的又全是事实,他连反驳的余地都不存在。
顾惜朝身子不动,百忙之中不忘回首一看,面上笑容更深:“路小姐这话就多虑了。要知这戚少商并非本心,六扇门要保着我,他也是不情不愿。”
戚少商心里十二分地感激顾惜朝关键时刻解除危机的仗义执言,但他很快又觉得不对——顾惜朝依稀、仿佛、好像、大概没有这么好心吧?果然这边路凝香眼珠子转了一转,复又似乎相通了个中关节地叹道:“没想到,顾公子为了活命,竟把宝藏交到了六扇门手里。有官家保护,公子今后可谓一路无忧了。”
她在说什么他又听到了什么?戚少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这位不幸被某人误导的大小姐,拜托请你千万不要造谣生事胡编乱造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好不好?他会保护顾惜朝只是因为对方是傅宗书一案的重要证人,跟什么子虚乌有的宝藏一点关系也没有——至于宝藏——你确定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东西而不是大家吃饱了撑着闲闲没事干东一榔头西一棒锤地编造出来糊弄那些纯洁无知的小孩子玩的?
就在戚少商内心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但脸上表情吹风不倒纹丝不动的时候,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顾惜朝眉一抬、唇一翘,从口中轻飘飘地飞出“不错”两个字来,字字千钧,立马不分敌我地把两拨人都砸了个晕头转向不分东西。
头晕目眩之中,欲哭无泪欲辩无处的戚少商再一次确定——遇到顾惜朝,绝对是他又一个倒霉的开始!
常言道:天妒英才。
纵观华夏历史上下五千年,有名的、无名的,死得早,多半都是聪明人。
大凡是聪明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想得多。
这个特点说好听了就是心思缜密七窍玲珑,说难听了就是胡思乱想草木皆兵——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古往今来大多数的聪明人,才华盖世却竞相折腰,都是栽在这一个“想”字上。
所以说这世上聪明人死得最快也最怪,因为他们通常都是被自己的聪明给想死的。
路凝香是个聪明的女人,面对同样聪明的顾惜朝和不知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的戚少商,她也不免提防了一些、想得多了一些。
——戚少商如今在这里,难保六扇门的其他人不会也在附近。
——就算没有伏兵,戚少商和顾惜朝两人联手,也难以预料两人之间不会逃出一个,若他们在江湖上蓄意宣扬一番,路家日后恐怕也不能好过了。
这一通仔细思量之后,路大小姐当即顺水推舟,很爽快地表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既然顾公子目前有要事在身无暇分身,她也不好鲁莽,今日先打道回府做好准备,他日里有缘再见,必有宴请。
然后她就走了。
一辆羽盖华冠的马车乘着微风绝尘而去。
其实顾惜朝并不想让她走。
在顾惜朝的眼中,所谓的誓言啊承诺啊这种东西是最不可靠的,关于“翻脸不认人”他认识得比谁都深刻——只有死人是最守信的。但戚少商在他身边牢牢地看着他,九成九不会赞同他的提议;他自己又没有十足地把握绕过那四人扣下路凝香,也只好忍下杀人灭口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