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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一句话,把透犹如陷在迷雾中的过去,和现在给衔接了起来。他道了谢。石井也腼腆地笑笑后转身离去。
一直想叫自己去上摄影学校的藤岛,和过去想念摄影学校的自己。到刚才为止,他还以为是藤岛把自己的梦想投射在他身上,没想到原来以往的自己所想做的事,藤岛也非常清楚。
石井说他没听过藤岛这个名字。但一个连名字也没听过的陌生人,竟然能够知道自己对未来的意向,而且在他失去记忆之后,还想继续帮自己完成这个愿望吗?
藤岛说可以资助透全部的学费。就算透拿自己那五六十万的存款去用,大概光是付入学费就差不多没了。对藤岛来说根本一点好处也没有。
他下意识地觉得对不起藤岛,早知如此他就不会那样口出恶言了。如果藤岛换个方式,比如说“失去记忆之前的你非常喜欢拍照,也希望能去上摄影学校。所以你想不想去试试看呢?或许可以想起什么,或是在学习的过程中发生兴趣也说不定。”的话,搞不好自己就会动心了也不一定。
他没有把重点说出来。但藤岛一向就是这样的人,说话的态度相当保留。那种可以相信他的感觉让透放心了。虽然在听到石井对藤岛的疑问时,他心中相当不安,但是现在却觉得可以全面相信那个男人。
他的确很重视自己,用他近乎拙劣的方法……透在巴士里沉思到这里。本来是想拾回自己的过去,没想到反而更进一步了解到藤岛这个男人的心思。说起来还真是有点不可思议呢!
越过县境后,雪就停了。透到达车站前的巴士站已经是午夜零时了。外面虽然冷,他回家的脚步却很轻快。走了十五分钟,就看到打工的那家便利商店的灯光。接下来就是自己所熟知的道路了。
比起生活了好几年的那间破旧公寓,走在这条路上还比较让透感觉安心,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早上出门时,他还气呼呼地想“要是记忆恢复我就不回来了”。现在却有种温暖的感觉满溢心胸,他知道自己该回到那里去,他想早点回到那个温暖的地方。
他站在玄关看着自己的手表,已经是零点三十分了。藤岛知道他今天不用打工,搞不好正在担心自己没留纸条却这么晚回来。
透轻轻推开门,他怕藤岛已经睡了。走廊上虽然黑暗,客厅却透露出光亮。
“我回来了。”
看到从沙发上透出来的后脑勺,紧张的透故意不经意地说:
“外面好冷搞不好快下雪……”
“咚”的一声让透忘了把话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绕到沙发正面,看到桌上倒了一桌子的空酒瓶。而藤岛正盘腿坐在沙发中间,手上还握着一瓶琥珀色不知名厂牌的酒。透仔细一看,连他脚边都躺了两支空瓶。喝到泛红的脸,混浊的眼睛,凌乱的头发,从长裤中拉出来的发皱的衬衫,垮在颈脖间的领带。透从来没有看过藤岛这么邋遢的模样,着实吃了一惊。说得下流一点,透甚至觉得藤岛是那种一生都不会自蔚的人种。他举起右手的瓶子狂灌了两口后,“啪”一声放在桌上。猜不出他是酒后乱性还是心情不好,透啼笑皆非地看着这个在沙发上摇来晃去的男人。
“透。”
总是用“你”或“高久”这种疏远的方式来称呼透的藤岛,今天居然直呼名字。那不稳的语气,可以嗅出一丝愤怒的气息。
“你……你到哪里去了。”
难得藤岛也会大舌头,大概是喝醉了吧。
“对不起,没事先告诉你还这么晚回来。”
透老实地道歉。藤岛窥探似地凝视着透半晌,忽然无力地垂下头。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为什么?”
“……我还以为你……恢复记忆了。”
透坐在藤岛对面,立好那些空瓶子。
“我就算恢复记忆,也会回这里来啊。我不是因为没钱缴房租被赶出来了吗。想回去也不行。”
藤岛遮住脸,整个人往沙发里倒去,反射性抬起来的脚踢了矮桌一下。透赶紧伸手过去,接住那些差点落地的瓶子。
“没想到你也会喝酒啊。”
“废话……”
他的语气带刺,跟平常的疏远完全不同,甚至让透感到一股尖锐。看到藤岛如此心情不佳,他虽然知道早点回房比较好,但有些话不能不说。透在膝盖上摩擦着双手。
“……我今天会晚回来,是因为到之前租的公寓,还有去找以前的同事。”
藤岛忽然坐直身体。
“你,你说什么?”
“我想找到以前认识的人,跟他们聊聊天或许可以借机想起些什么……”
“谁允许你这么做!”
被藤岛劈头大骂的透不解地眨眨眼睛。男人紧握双手,肩膀开始细细颤抖起来。一看就知道真的生气了。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我昨天不是就……告诉过你了吗?”
被藤岛没头没脑地否定,让透想起之前下雪的寒冷。在寒风中行走,长时间在巴士和电车中摇晃,他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但他并不后悔走这一遭,起码知道了藤岛对自己的关心。
他原本是想说完事情后跟他道谢,感谢他这些日子以来如此照顾自己。然而现在心中的感激早已烟消云散,完全被气愤的感觉淹没。
“不回去怎么知道有没有意义。”
藤岛闭上眼睛摇头。
“虽然不见得想的起来,但可能性也不一定是零。”
像是不愿再听透说下去一样,藤岛直接把头撇到一边。
“而且还不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心中一直觉得很不安,所以才会想要去寻找过去啊!”
短暂的沉默后,喝醉的藤岛撇着嘴角说:
“做些没有意义的事……”
忽然觉得一股血气上升的透站起来。从上方瞪着藤岛。
“你哪能体会我的心情。我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却被你要求做这做那的,你怎么能了解我的痛苦。那跟完全看不见前面的道路,连前方的悬崖都看不见,而你还叫我往前冲有什么不同?你怎么能了解那种茫然的感受,你绝对无法了解。”
藤岛拍了一下沙发。
“从零开始的生活真的让你这么痛苦吗?在食衣住都不匮乏的状况下,要你重新开始真的有这么困难吗?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没有不满怎么会想要找回过去。你告诉我啊!我会照你的意愿去做。你当着我的面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根本无法沟通。对目前的生活没有不满,但他还是对“这种感觉”挥之不去。这就像是有人给了一个看不见内容的盒子,却交代绝不能打开,也不能放手。但凡人都会产生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更不用说还有不能放手这个前提了。
想不起来的记忆也一样。明知道过去的记忆被封印在脑中某个角落,却看不见也想不起来。然而看不见和想不起来并不能让自己忘记或是放弃。那种“想知道”的感觉会永远存留在心中。
“你要是真的为我着想,就不要管我。这样我就不会对你说的话感到有压力。”
男人低下头。
“你说话啊!”
藤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下一个踉跄又坐回沙发上。他叹息着搔乱自己的头发。
“……我不再干涉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藤岛的话让透觉得自己好象被拋弃了。差点有想要哭出来的冲动,但不示弱的他反而更大声逞强。
“好啊!我就去做我想做的事,再也不靠你的力量。”
决裂的话语不受控制地从透的嘴中奔泄出来。他反射性地跑出客厅,随便套上鞋子就冲到外面。仿佛甩开踌躇似地全力快跑。
到了深夜的公园,柔软的感觉落在脸颊上。是方才稍歇的雪又开始下了。他用袖口遮住鼻子,吸了几声后,眼泪像断线般随之落下……他不想去多想自己流泪的原因。
他看到公园对面亮起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灯,然后俯视着吸入融雪后发黑的地面,缓缓朝光亮处走去。他想不到自己还能去哪里……
今晚上夜班的是楠田和吉井。吉井跟楠田一样专上夜班,平时也经常跟透配班。他的性格大剌剌的,就算透在没当班的时候跑到里面的,兼有换衣室功能的休息室占床睡觉,也不会抱怨。不过等吉井进来休息的时候,透再怎么厚脸皮也不好意思再赖下去。于是拿了张折叠椅,坐到收银台一角。
他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现在是午夜三点半。窗外的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