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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声点!”
“挺进救国军。”
“谁是司令?”
“郝局长。”
“副司令呢?”
“袁之庆。”
袁之庆听到同进说他的名字。抬了一下头,又低了下去。
“还有呢?自己说,别挤牙膏似的!”
同进:“崔柱是分队队长……”
崔柱:“同进!你这狗娘养的!你他妈的疯狗乱咬人!我饶不了你!……”崔柱身后的警察用力一蹬;崔柱跪了下来;警察用力一按;崔柱的头被按了下去。
同进:“恩国也是……”
同进话音未落,恩国一脚踹了过去,同进差点被踹下了台去,幸亏那个警察抓住了他。
恩国在崔柱骂同进的时候就想一起骂了,可是,同进还没有提到他的名字呢!所以,他就先忍了下来。并偷偷地看准了,并悄悄地移动了一点位置,好一脚直接踹准这只疯狗!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罪,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陷害自己,原来是你这只疯狗!恩国越想越气,强捺住怒火,只等同进开腔。这一脚虽然踹准了同进,可是,由于用力过猛,恩国自己也差点摔了一跤,身后的警察轻轻一拉,恩国就跪到了地上,紧接着,他的头也被按了下去。
“袁之庆!你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袁之庆:“我真的没有什么好交代的,根本没有谁派我来过。”
身后的警察走上前来,把他铐着的手铐使劲拉了一拉,手铐马上铐得更紧了,袁之庆的双手被紧紧地卡在了手铐里,袁之庆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咬紧了牙关,冷汗立即从他额头渗了出来。
吴腊、吴茗和陈娇都来到了杀青室,站在后门对面。
吴腊看见了袁之庆痛苦的表情。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掠过了他的嘴角。
突然,他看见袁之庆抬起了头,他的眼睛停在了杀青室的后门旁边。脸上痛苦的表情消失了,他的眼睛里射出了柔和的光亮。吴腊往后门旁一看:周凤!
怪不得!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呢?只见周凤看到袁之庆被警察用手铐夹住的时候,“啊!”地叫了出来,马上又缩了回去,用手掩住了嘴,慢慢地低下了头,眼泪直流。随后她又立即忍住了,重新抬起了头,这回,她笑了,她含着眼泪朝袁之庆轻轻地点了点头,用力擦去了眼泪!她转身走出了后门。吴腊知道除了袁之庆和他谁也没有注意到周凤,也没有人看到这短短几分钟所发生的事情。可是,他没想到陈娇也注意到了。她站在吴腊与吴茗的身后,看到吴腊轻轻转动的头部动作,知道他还是对周凤没死心。陈娇知道吴腊对周凤的单相思,只是根本没想过吴腊会做出什么事来。
吴腊认定,是丽珠把这件事告诉了周凤,所以,周凤才会来的。他决定再敲周凤一下。他用眼角扫了一下陈娇,低声对吴茗说:“听说,袁之庆要判重刑,他是特派员,出身资产阶级,老婆出身又不好。”
吴茗:“说他是特派员,有证据吗?”
吴腊:“笨蛋,这种事,你以为都要什么真凭实据的吗?”
吴茗:“照你说,那就没有希望了?”
吴腊:“当然。”
吴茗:“这跟出身有什么关系?”
吴腊:“怎么没关系?你看,同进就是用了重刑才审出来的。”
吴茗:“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吴腊:“这你就不知道了,收审所的福成你认识不?他可是我的哥们。别以为自己读了几年书,就不把你哥我放在眼里了。”
吴茗:“哥,我是这种人吗?”吴茗知道吴腊为上次他要吴茗介绍周凤给他而吴茗没办心中还存着个芥蒂。就对吴腊说:“哥,其实呀,学问不在乎读书多不多。红楼梦里有一副对联叫做‘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它的意思也就是说:明白世间的事情,掌握它的客观规律,这些都是学问;恰当地处理事情,懂得道理,总结出来的经验就是文章。像你这样的人,就是‘世事洞明’和‘人情练达’了。”
吴腊被吴茗这一通“顺毛撸”撸得痒痒地,别说多痛快了!
所谓“顺毛撸”是江北一带的方言俚语,意思是指:猫啊,狗啊等动物,只要你按着它身上毛须生长的方向,顺着捋它,它就舒服。引申的意思就是:说顺情话,让人听了舒服。吴腊虽说一表人才,头脑灵活,可就是少读了几年书,自知还有一亏,今天,弟弟知道哥哥还有这一心病,顺势安慰了他一下,又把他工于心计的优势指了出来,简直是点中了他的穴位了,听得他心服口服,把上次的事也就一笔勾销了。
吴腊:“到底是亲弟弟,知道哥哥的心思!”
吴茗:“哥,不是弟弟猜你的心思,我是真心佩服你的!”
吴腊:“既然你都说了,那我问问你,《红楼梦》里是不是还有个铁槛寺?”
吴茗:“有啊,哥,这个你也知道!你听谁说的?”
吴腊:“这,你就别管了,你只告诉我这个铁槛寺就是了。”
吴茗:“这铁槛寺是《红楼梦》里贾宝玉家的家寺,京中老了人口先在铁槛寺停灵。一般人讲铁槛寺大多是指贾府的秦可卿死后,到铁槛寺停灵,王熙凤在铁槛寺,其实是在铁槛寺旁边的馒头庵里,受了老尼姑静虚的贿赂,办了一件害人的事。”
吴腊因上次福成提到“这就是王熙凤的铁槛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今天听吴茗讲到铁槛寺也提到了王熙凤,知道吴茗是懂的,就也想弄清个究竟。
吴腊:“你给我说说看,什么害人的事?”
吴茗:“有个张财主,有个女儿叫金哥,原受了长安县守备家公子的聘定,结果,长安府府太爷的小舅子看上了她,非娶不可,张家正在为难,谁知守备家听见此信,赌气不肯退定礼,还不问青红皂白,吵到张家门上,女家也赌气了,偏要退定礼,就求王熙凤打通长安节度使云老爷逼着守备家退了定礼,要金哥嫁给李家,结果金哥自缢而死,那守备之子也投河自尽。而王熙凤却坐享3000两银子。王熙凤在铁槛寺做的这件事连王夫人都不知道。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吴腊:“哦,原来如此。”
批斗会结束后,吴茗、陈娇回到宿舍。
陈娇:“吴茗,我看你哥他对周凤姐好象还不死心呢。”
吴茗:“是吗?”
陈娇:“他好象对袁之庆的事有点幸灾乐祸。”
吴茗:“不会吧?”
陈娇:“那他怎么说袁之庆要判重刑呢?”
吴茗:“那是他听他在收审所的一个朋友说的。”
陈娇:“真的!那周凤姐可惨了!听说她也怀孕了。”这时,陈娇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
吴茗:“是吗?”
陈娇:“我骗你干吗?”
晚上,陈娇在屋里转来转去,心神不定。她想到周凤家去,又不知该不该去,下午的事,是她告诉周凤的,她知道,丽珠姐不告诉周凤这件事,肯定是怕周凤姐挺不住,可是,不告诉她,她就永远不会知道吗?今天下午,周凤姐去了,而且还见到了袁之庆,虽说两人没能有机会说上话,可总比见不到好吧。常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今天她见到了活的袁之庆难道不好吗?不知周凤姐现在怎么样了?陈娇决定去看看,否则,今晚她是不可能安睡的。
周凤家后院,周凤正在搬明早用的柴草,两人就站在柴草堆旁边说起话来了。
周凤:“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娇:“我也是听说的。”
周凤:“你听谁说的?”
陈娇:“你别管。”
周凤:“不是,陈娇妹,你不知道,我不能不管。”
陈娇:“为什么?”
周凤:“陈娇,你我情同姐妹,本来,许多事我该找你商量,可是……”
陈娇:“可是,吴茗是吴腊的弟弟,是吗?”
周凤:“你怎么也会这么想?”
陈娇:“因为这件事就是吴腊说的。”
周凤:“上次那件事也都是他说的。”
陈娇:“哪件事?”陈娇只知下午批斗会的事。
周凤:“说之庆是美蒋特务,也是他说的。我怎么都觉得好象他故意在造舆论似的。”
陈娇:“不是,不是。周凤姐,你误会了。他有个朋友在收审所里。所以,他的消息还是准的。”
周凤:“陈娇妹,照你这样说,之庆真的会判重刑了?你说我怎么办好呢?唉,我真的实在挺不住了,都是我害了他了,我也只有一死谢罪了。”
陈娇:“别乱说。”
周凤:“真的,如果他娶的不是我,情况可能会好一点的,因为我成份不好,才连累了他的。唉!”
两人无语。少顷,周凤对陈娇说:“你回去吧,你身子重,迟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