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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由谁先开始?
这样的一个疑问浮现在众人交流的目光间,像是在问:你要先自戕吗?只是没人敢问出口。
文弱的皇长子最后终于捺不住一群人等死的沉寂气氛,一手指向在最角落处,宛如事非关己的不动僧人般入定坐在玉椅上的皇弟,虽然不承认那家伙是他弟弟,然而出自同血缘是不变的事实,由不得他反驳。
“就由你开始!”死亡会议一个人失控,现下契丹王族长子就是陷入这般情境,“来人,赐毒酒!”
“是!”有人开头作先锋,把矛头指向全族人都心知肚明最没有势力、最被人厌恶,甚至不破全族人所承认的皇子,做奴婢的自然迎合,将毒酒送到他面前。
“请。”
“你敢!”忠心为主的护卫挺身挡在主子身前喝道。该死的一群人,要以身殉国是他们的事,为什么要殿下跟着起哄,更何况他家主人根本无意与契丹族人同生死:“退下!”
“怵护卫……这是……皇长子的意思。”被喝得心惊胆跳的婢女嗫嚅道,目光不时投向下令的皇长子,寻求支持。
果不其然得到主子的声援:“我的话你敢不依从?怵言,你好大的胆子!”
“微臣的职责是保护殿下,无论今日契丹亡国与否,除非殿下同意以身殉国,否则微臣绝对不容许任何人伤害殿下。”怵言不卑不亢地道。
“你……该死!”举步踏离众仆围绕的区域,来到皇弟面前,那份根深蒂固的轻视就算亡国在即也不改一分一毫。“夏侯焰,你怎么说!”
无神的绿眸望向声音处,只见一抹淡笑浮现在轮廓异于契丹族人的美颜。“很抱歉,皇兄,夏侯焰无意与契丹共存亡。”
“你说什么?”倾身冲上前的态势被怵言硬生生地挡在中间,尚未亡国,他皇长子的尊严已被这该死的臣子玷污,“退下!”
“恕微臣抗命。”怵言不动如山,硬是把会伤害他主子的人隔开。
“你——”
“皇兄若真决意与契丹共存亡,夏侯焰必在你死后予以厚葬,让后代契丹子弟知晓契丹有你这么一个忠于契丹的皇长子。”
“夏侯焰,你敢!”
“为何不敢?”夏侯焰笑容末减,眼盲的他相信怵言定会保他周全而放心地侃:侃而谈:“你常说我并非契丹人,是不知来自何处的野种,这样的我又何须为契丹的亡国以身相殉?”从小便在族人的轻视下长大,现在要他如何为契丹卖命?哼,可笑!到亡国之际还不忘要欺负他,拿他为俎上肉。
“你——”皇长子气极。
“契丹亡国又如何?”如果他真是父王的亲生子,那也只是半个契丹人,但就算他认定自己流有契丹血又怎样?契丹族人,甚至是父王都直指他是病故的亲娘和外人生的野种,只因为他承袭母亲的一头金发和绿眼。多可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金发和绿眼是怎生模样。
“要以身殉国是你们的事,又何必拖不愿意的人一起送命?敢问在场诸位,你们是真的想为契丹送命吗?这样的忠诚有何意义?”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站在生与死的在线开始游移不定。
“你、你妖言惑众!”
妖言?“唉,皇兄,我只是不愿你死前多造罪孽,伤及无辜。”难得能说出真心话,他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不开口忤逆皇兄,偏偏挑在亡国时刻。
从古至今,在亡国之际能谈笑自如的有几人?
“夏侯焰!”该死的野种,竟敢违抗他的命令!“来人,灌酒!”
“是!”仆人领命。
“谁敢上前,休怪我拔刀相向!”怵言出声喝道。
“怵言,退下!”皇长子喝道,反而惹得怵言拔刀。
“微臣的主子只有殿下一人,恕臣无法从命。”
“皇兄,你一意孤行、祸及无辜的举止教人不敢苟同,请恕夏侯焰无法从命。怵言,带我离开,随便哪里都好,只要不是契丹境内。”
“说得好。”掌声响起,与说话声同时出现的是整齐一致的奔跑脚步声,转眼间,唐朝步兵已将寝宫团团围住。
“你是谁?”契丹语一出,就见看似为首的男子勾起唇哼笑。
“亡国之民还敢用契丹语同我说话,嗯?”西门独傲倚在雕梁边,神色自若地巡视众人,最后将眸光落在角落虚的主仆二人上。
“你……你在说什么?”皇长子不懂汉语。
夏侯焰启口将西门独傲的话转为契丹语重述。
“好大的胆子!”皇长子怒道。
“大胆!敢对镇远将军不敬!”
西门独傲单手挡去副将丁忠作势上前的身子,冷眼扫向暴吼的契丹遗族。“身为契丹王族竟然不会汉语,可笑、愚蠢、无知!”冷言冷语非但蔑视了契丹一族,更让围住王城的众兵哈哈大笑。
这个人真坏,更有一副毒舌。叹口气,夏侯焰还是将西门独傲的话一五一十以契丹语重述,再次惹来契丹皇子的咆哮。
“我说过会找到你的。”虽是意外,倒也让他心情大好,尤其是在他听见那些话后。呵呵,这样孱弱的反相下竟有一身反骨。
“西门独傲?”夏侯焰问道。
“你还记得。”西门独傲满意地点点头。“想不到你竟是王族中人。”
“殿下……”
“无妨。”夏侯焰扬手阻断护卫担心的话语。“我和他有一面之缘。”虽看不见,但听声音便能辨别。原来他是大唐将军。
“一面之缘?”好笑,真的好笑。“你看不见,何来一面之缘?”
看不见!被刺到心中最深的痛,夏侯焰只能一贯地无奈叹笑,“你见过我便成,我看不看得见你又有何意义?”
这种委屈的口气倒不像刚才说出一番精采言论的人了。西门独傲皱眉,更添本就浓郁的肃杀之气。
“你……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插话的是不得不出声的皇长子,尽管已经被大唐气势震慑得无法顺利成言。
“要说就说汉语。”愚蠢的家伙,战败之民竟还不能看清事实,要他这个胜者听他的契丹话。
唉!夏侯焰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得再当一次译官,“你打扰他们以身明志。”
“哦?想殉国以示忠诚?”西门独傲觉得这事真愚蠢。原来这种愚行不单大唐有,连北方蛮族也有。“我成全你们。”
“你敢!”吐出这话的是一心护主的怵言,生怕主子会就此丧命,早知道就该先带主子逃离营州,可他哪知道唐军进城速度如此之快。
“看来真的得为契丹陪葬了。”无所谓,反正他这命来得怪奇,活着只是让世间多一个无用的瞎子,死,又有何惧。
只不过为了从未接纳他的族人陪上一条命,多少都有点不甘心。
“怵言,若能逃命就逃,不须陪我一起做这无谓的殉葬,你并非契丹人。”
“殿下……”
“契丹已亡,你也不必再奉什么命了,能逃出这里就逃吧!”夏侯焰吩咐道。
“我说一定要找到你可不是为了杀你。”西门独傲冷哼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夏侯焰。
“那你……”话末竟,夏侯焰整个人突然被打横抱起,快得让他连抵抗出声都来不及。
“殿下!”怵言想要护主。
西门独傲冷眼瞥向怵言,倒是挺赏识的撂了句:“就像他说的,能逃就逃,我会命人放你一条生路。”
“你……”怵言被他所言震住,握刀的手迟迟没有出招。
“忠心只会换来愚行,你并非蠢人,该了解我的话意。”啊,他还想到另一个理由,“还是你和那家伙一样,不懂汉语。”
“我懂!”受他轻蔑,怵言被激得急吼。
“很好,那就为我所用吧。”
怵言瞠目,被他的话震慑得不能动弹。
“将、将军!”丁忠慌张地叫道。哪有人在战场上招揽敌方人才的?“您、您……”
“无损你在军中地位,你大可放心。”西门独傲道。
“不是这事!我……”
“还有什么琐事?”回眸挑眉,当场将丁忠冻成|人柱。
“没、没有。”
“那就替这些想死的人完成殉国的愿望。”他边说边抱着夏侯焰离开,无视众人错愕的目光,兀自下着命令:“不准留活口。”
“是!”众兵一喝,冲进寝宫展开另一场屠杀,一时间,尖叫求饶声不断,恐怖得让夏侯焰闭上眼,摀住耳朵。
再回神,感觉自己坐在马背上,正在疑惑的当头,摀耳的双手被坐在后头的人扯开,重新听见声音,已没有方才可怖的哭叫求饶。
“瞎眼的你就算不闭眼也看不见这一幕,何须费力。”西门独傲嗤道。
“你留我活口若是只为羞辱我,大可一刀杀了我。”夏侯焰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