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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这句话刚说完,就已然自悔失言,果然转脸便见到顾惜朝他一脸倦看人间的神情。“惜朝,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近些年身子渐差,精神也不济,当年我答应了晚晴……”
顾惜朝赶紧伸手拦住他,谁能料想大名鼎鼎的铁二爷会是如今这喋喋不休同一句话每日里都能反复说上三五遍的性子?“我若是想死,也不会刻意跑到路府去死。当真为了死后有群鬼做伴不愁寂寞么?笑话了。昨夜只是贪看春花摇曳秋月凄美一时乱了心神罢了。”
顾惜朝如此一说,却不好让铁手再多说什么。只踌躇着道,“路家的案子,你身子不好,不如……”
“我累了……”
“惜朝,不要任性!”铁手那一声喝换来的不过是顾惜朝清冷漠然的眼神,多年相处,铁手已经太清楚他的脾气,赶紧又好言好语地劝他,“我知道这个柳云卿毕竟不同些。你放心,我和少商定能为他洗冤。”
顾惜朝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神依旧犀利,却始终敌不过心里如海潮般无尽地倦意,最终神色悒郁地道:“但凭大哥做主。”
铁手温和地笑了一下,把一枚玉配晃到他眼前,“怎么连这个都几乎丢了,小心些。”
顾惜朝接过差点遗失在路府的玉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收紧了手指。
这次,铁手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走了出去。
一直等在门外的石广霆见他出来立刻走上前,问道:“他怎么样?”
“很好。”铁手平静地道,然后补充,“柳云卿的案子,以后交给我负责。”
“那顾兄弟呢?”石广霆皱了皱眉问,“他不管了?”
“他身体不好。”铁手认真地答道,眼神却落在抱剑坐在长廊上的戚少商身上,“晚些时候我送他回小筑去,那里清净,适合他休养。”
戚少商果然是把话都听进去了,站起身,直接离开。
石广霆当然也听清楚铁手的话了,但他选择了另一条路,推开房门,直接去找顾惜朝问个明白。
石广霆进去的时候见到顾惜朝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但显然睡得很不安稳,辗转反侧。他突然意识到,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借口,身体不好、需要休养,甚至铁手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统统都不过是个借口,把顾惜朝深深囚禁起来的一个借口。以温情为名的牢笼,终其一生都无法冲破。
顾惜朝听到了声响,抱着被子坐起身,眼神仍有些模糊。想来,他是不适应这样被打搅的,有太多人希望他就此一睡不起吧。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石广霆不能回答自己。
“你怎么样?”石广霆走过去,顺手理了理落在他肩上的乱发,眼神温柔。
顾惜朝揉了揉眼睛,这样的孩子气几乎让石广霆失笑。这样的顾惜朝,当年,傅晚晴怎么就看上了你呢?“已经好多了,铁手的内力对我的伤势很有帮助。”
“他说,你要回惜晴小筑去?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他帮你做的决定?”石广霆问他。
“大哥也是为我好。”顾惜朝笑了一下,神色恬淡。
石广霆只是苦笑,“为你好!”,他太了解这样的说辞了,自己的父亲何尝不是也把这句话挂嘴边呢?“昨天你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在路府受伤?大夫说,是你自己用内劲冲击自己的心脉,可你之前就有旧伤,所以才会吐血。”
顾惜朝看了看他,突然道:“我们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你们找李师师,事情办成了吗?”
“没有!”说到这个,石广霆很哀怨地摇头,“直接就被拒绝了。她说,除非你亲自去求她,她才会考虑。”戚少商的这位红颜可实在比不上以前那位,唉……
“我?”顾惜朝这次还真有些吃惊,“居然会有这念头……”
“惜朝,你去不去?”
“你忘了这事我撒手不管了么?”沉吟了片刻,他又补充,“既然铁手会处理,石将军,我劝你一句,这事,你也尽早抽身吧。你父亲有句话是对的,你是领军的将领,问审之事本与你无干。况且,这里毕竟是京城,人多嘴杂,需防瓜田李下。”
“不,我一定要救云卿出来。”石广霆坚决地摇头,“他是我兄弟!”
“你就这么肯定他是无辜的?”
“他是我兄弟!”石广霆重复,“如果我连他都不信,还能信谁?”
“这种语气,戚少商当年也是如此。你难道不觉得你眼前的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吗?”顾惜朝不为所动,只是冷笑。
“云卿,他不会。而且,我也相信天网恢恢。只要我查到底,云卿是忠是奸,真相会给我最满意的答案。”
望着自信满满的石广霆,顾惜朝不知怎的,竟无法再多说什么。
11、
晚上的时候,铁手找戚少商喝酒。
“你要我放过顾惜朝,我早先就已经答应了你。不需要再用酒收买我。”戚少商笑着道,却仍是张罗起酒杯。
“九现神龙戚少商又岂是一杯酒水收买得了的?”铁手笑着道,率先饮下一杯,“我刚带顾惜朝去连云寨的时候,恨不能杀了他!但,偏偏不能。甚至,这连云寨上下没有一个人不想他死。所以,我不但不能杀他,还得保护他。”
戚少商自然知道铁手打定主意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他躲过了初一,想必今天是十五了。“哦?我看你们现在的交情不错。”
“一日,大顶峰刮起大沙暴,飞沙走石。那沙暴足足刮了四个时辰,可叫我狼狈。”
铁手的话让戚少商忍不住笑了起来,连云寨大沙暴的威力的确惊人。风迷眼,石伤人,即便是身怀武功,一不小心也能在被沙暴伤了性命。铁手长年在京城,自然不晓得其中的厉害之处。
“但更麻烦的是大沙暴之后,有两人失踪,一个是杨小六、另一个是顾惜朝。小六还是个孩子,顾惜朝时时想着离开连云寨,你说我该先去找谁?”
“你亲自去找顾惜朝。”这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否则,他也不可能再和顾惜朝说话。
“我在大顶峰下的一个悬崖下看到他,他和小六都在。顾惜朝一手抓着树枝,一手拉着小六。他看到我来便笑,那是在晚晴死后,我第一次见他笑。他说,‘铁二爷若是再晚来一步,我可要把这小子给扔下去了。’我把他们拉上来,才发觉顾惜朝的手上有个咬痕,伤口里灌满了细小的风沙,也不知他们在那里挂了多久。”
戚少商不说话,只是低头喝了口酒。
“那次以后,他常坐在大顶峰上望着天空发呆。一日坐到天黑,忽然大笑,几乎笑出泪来,我不知他在想什么,但知道他想通了。果然,那天以后,他再没有让我操心。其实,跟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他实在是个妙人。他有心悸之症,汤药不断。你那老八便日日下毒害他,他也不说破,每每故意在他面前打翻药碗,让老八好生失望,他却乐此不疲。”
“老八来信说连云寨的日子近年好了许多,也是他的功劳?”
“他确有出力。”铁手微笑着点头。
戚少商笑容落寞,忽然道,“其实我并不想杀他,可却也不能对他好。那么铁二爷呢,这么些年尽心尽力又是为了什么?”
“一开始,是为了晚晴、为我自己,可渐渐久了,我自己也分不清了。也许,只为了他是顾惜朝吧。”铁手顿了顿,道,“说句你不中听的话,即便你恨绝了他又如何?哪怕立时杀了他,你的兄弟们也不会复活。更何况,他还有多少时日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柳云卿这桩案子顾惜朝来插手,诸葛神侯都没说什么。偏偏你一回来就不许他再介入,你……你是怀疑我?怀疑我刻意借这案子为难他?借柳云卿来羞辱他?”戚少商眯起眼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知道你戚少商不是这种人。只是……”铁手犹疑着措辞,“惜朝总教人放心不下。你可知他刚回京城就生了场大病,拖延了大半个月才好,极为凶险。世叔说他性主敛结,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心里不装事的人大喜大悲都在脸上反而轻松,比如追命。惜朝和他不一样,他所有的问题都放在心里内耗,聪明反而自苦。有些事,不是你不做,他就不会想,不是你没这个意思,他就没受到伤害。我答应了晚晴我会照顾他,我就一定要做到。”
“难怪,难怪……”想到自己去找顾惜朝那天顾惜朝所提的那个出人意料的要求,戚少商终于可以理解各中缘由,“铁手,你知道吗?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他!”
三更半夜听到外面的竹林里有声响,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不是过路的行人就是过路的野兽,等明天一早雾气散了,他们自然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