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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广霆有些尴尬地走出来,簇起眉毛,四下张望,仿佛是希望能有另一个“石广霆”出现替他领了顾惜朝的责备。
顾惜朝却没有再开口,只是转身向小筑走去,推开门,才回头问了一句,“不进来么?”
石广霆忙不迭地跟了进去,如同一名最优秀的士兵得令。
“陆羽茶经前三卷,续三卷,书中有云,茶之佳者,造在设前,其次火前,最次雨前。”进了房,顾惜朝也不忙着招呼他,只是一边煮茶一边与石广霆闲聊些用茶的讲究,仿佛石广霆只是一位来访的雅客,而不是一位……不速之客。“潭水性伏,河水性咸,井水生津,泉水去寒,至于雨水,所谓春雨为兰,夏雨为荷,秋雨为桂,冬雨为梅。四时节气,品茶都有不同的规矩和风味,石将军豪迈之人,不拘小节,说这些,怕是让你厌烦了。”
“不,不……”石广霆赶紧否认。说实话,他的确不懂茶道,但这么听顾惜朝讲解,看着他仔细地煮茶,却是别有一番风味,让人流连再三。
顾惜朝笑了笑,端了杯清茶给他。茶水清冽,茶香四溢慢慢沁入心脾,给人极为舒爽的感觉,却让石广霆有些舍不得去喝它。
“怎么,不喜欢?”顾惜朝挑眉道,“酒乃天之美露,石将军是看不上区区一杯清茶吧。”
“不是,不是的!”石广霆慌忙喝下一大口,不料还是得来顾惜朝一句,“如牛饮水,可惜,可惜!”他尴尬地笑笑,手足无措。突然发觉,在顾惜朝的面前,他似乎变得不像自己……
“其实……我很好奇,石将军对柳云卿究竟有多少了解如此赌定他并没有杀人?”顾惜朝慢慢地踱到窗边,低声问道。嗓音优柔,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就发现不了其中的叹息。
石广霆没有急着回答,却是想到了另一个人的一句话,“广霆兄,恕我好奇,多问一句,你与柳云卿相识多久了?”戚少商与顾惜朝,他们俩……
“你和戚少商,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如此熟悉这里?”只那么一沉吟,石广霆居然问出了这么两句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的话。
顾惜朝微微一怔,扶住额头忽然笑了。这个疑惑,不止石广霆有、追命有,在六扇门的诸葛神侯,怕也不会例外。但有勇气当面相询的,也只有这个对所有一切都一无所知的石广霆!
“我们……”顾惜朝望着蔚蓝的天空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如何用词,“戚少商只是一时信错了人,幸而他,所谓侠之大者、义字当头,自然有人襄助,能够化险为夷也是理所当然。至于现在,这桩案子,戚少商有智慧却没有机巧,若非如此也不会来找我。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
“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石广霆轻轻地重复了一遍,感觉很无奈却也很现实。“那么你呢?”
这次,顾惜朝没有再回答。只是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可谓是“勇气可嘉”的石广霆淡淡地笑了,那笑意竟直达眼底,坦然而纯粹。
这让石广霆想到了一句话:潜龙勿用,蓄积以待用!
7
“不是时候……”
“什么?”眼看已经到了刑部大牢的门口,顾惜朝偏偏在这个时候停下了脚步。戚少商有些许不耐,皱着眉道,“顾惜朝,你在说什么不是时候?”
“见柳云卿,还不是时候。”顾惜朝轻声回他的话,气息意外地微弱。
“顾惜朝!”戚少商却已经将不满写在脸上,“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刑部大牢的守卫再怎么贪财也不会胆大妄为到次次容许他们来去自如。
顾惜朝明知他不豫,仍是执意摇头,“戚大侠若是信不过我,惜朝这就回惜晴小筑去。”
石广霆是早领教了他们两人的紧张气氛,赶紧趁戚少商没说出什么过激的言语之前把话头接了过来,“顾兄弟,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去看看尸首。”
眼见着顾惜朝说话时那副极认真的模样,戚少商也打消了他故意找麻烦的疑虑,语气也跟着缓和了,“昨晚都已经说清楚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我能看到你看不到的东西。”顾惜朝笑了笑,回了这么一句。
已近仲夏,仵作房里散发出来的那气味自是不需提了。戚少商一直是知道当年皇宫一战之后顾惜朝的身子已大不如前,但竟然会差成这样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眼见他在进门的时候身子一晃,还未来得及多想,身在他几步之遥的戚少商已经如同鬼魅一般来到他身边轻轻却适时地扶了扶他的胳膊。待顾惜朝转头想看清楚的时候,他却又已经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脸平静。
顾惜朝也不以为意,直接进了仵作房。
手触上冰冷的尸身顾惜朝还是有些心悸,微微闭上眼睛,仿佛仍可以看到凛冽的血腥。忽然,他皱了皱眉,嘴角也跟着抿了起来。
“如何?”仍是戚少商快了一步,走上前便问了这句。
“有没有短刃?”顾惜朝静静地问了这么一句。
戚少商楞了一下,但仍是取出怀里的匕首交给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本想说上两句,却发觉顾惜朝竟是根本没有在意他适才的那个问题对别人而言有多大的震撼。顾惜朝,你还是以前的那个顾惜朝么?戚少商隐隐觉得小腹那道极深的伤口又开始作痛,似是从未曾好过一般。
顾惜朝接过匕首一反手便向路承正的胸膛挥去,手法极其干净利落。只那一下便可教戚少商收了全部心神,有些人永远都得防着,小心翼翼、滴水不漏、贪生怕死地防着,只要给他们一次机会,死的就是自己!
“无声掌……”
“无声掌?那是什么?”石广霆这次终于抢到了发言权。
“一种极阴狠的掌法,发掌时悄无声息,让人防不胜防,中掌者表面没有任何伤痕,五脏六腑却被震裂致死。这掌是打在心口之上,照无声掌的威力,路承正本该是心脏碎裂而死,可现在看来,凶手这掌法显然还没有练成,路承正的心脏有被震伤的迹象,但连接心脏的几条经脉都没有断。”
“你怎么猜到是无声掌?”戚少商忽然转头看他,问道。顿了顿,他的嗓音更加冰冷,“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无声掌?”
这样处心积虑的防范终于让石广霆也不自在起来,“少商,顾兄弟是被我们扯进这案子的,与他有什么相干呢?……你,莫不是妒忌顾兄弟的见识?”
顾惜朝不理会石广霆对缓和气氛的努力,戚少商却也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掩饰他对顾惜朝此人放不下的戒心。气氛如何能缓和得下来?石广霆只觉得冷汗涔涔。
“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走吧。”最终领情的还是顾惜朝,他淡淡地一笑,那笑容笼在残阳余晖中有些莫测高深。
石广霆只觉得口干舌燥,累地无已复加,问道:“接下来呢?”
顾惜朝眼神一闪,看起来竟颇有几分狡黠,“还是晚上去见柳云卿到底方便些。”
“浮石已乾霜后水,焦坑间试雨前茶。”
听柳云卿淡淡然地吟出这句诗,顾惜朝笑了。“既然身处牢狱,酷刑加身也是意料之中。却是一杯好茶,求之,不得。更为辛苦,是吗?在下顾惜朝。”
柳云卿没有答话,只是看着顾惜朝取出牢门的钥匙打开门,走进来。如此轻松、如此简单,仿佛这是他自己的家,而不是刑部大牢。
“如果想逃走,现在是个好机会。我不但不会拦你,更会帮你。”顾惜朝轻声道,没有蛊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一个诱人的事实……
那洞开的牢门,外面自由的空气……柳云卿却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仿佛那里才是将把他吞吃入腹虎|穴狼窝!“不……”柳云卿微弱地呻吟,“不,我不走!我是清白的……”
顾惜朝微微地笑了,他只需再逼进一步!“柳公子可曾听说过无声掌呢?”然而他却不轻不重、不着痕迹地转换了话题。
柳云卿回应他的却只是茫然。
顾惜朝点点头,面容沉静若水,“告辞。”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出牢门,轻轻地落下锁。
“等,等一下!”柳云卿却突然喊道。
“怎么,后悔了?”顾惜朝转身问他。
柳云摇了摇头,道:“城南麒麟巷,朱府,那是广霆姨娘家。我在那有一间小屋。里面唯有半壁诗书,若是我……”说到这,柳云卿不禁黯然了一下,随即便释然一笑,“一切,便拜托顾公子了。”
顾惜朝有些微楞地望着长揖到底的柳云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须臾,才低声问道:“为什么不交托给石广霆?”
“广霆是武将,岂懂诗书在读书人眼中的重要?”柳云卿极自然地道,“我把什么交托给他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