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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您都知道了啊……”石广霆忽然觉得这个大厅无比萧瑟起来,寒风凛凛。
“怪只怪他傅家的那位娇婿名声太大!”石明轩没好气地道,“我知道你跟晚晴从小青梅竹马,但你别忘了她现在是别人的妻子,亡妻!”
“父亲,你想到哪里去了?”石广霆懊恼地道,“我对晚晴,只是兄妹之情。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她喜欢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可你别忘自己的身份!若是让那些言官知道戍边将领石广霆跟一个终生不得解禁、意图颠覆大宋江山的朝廷钦犯通同一气,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父亲,捉贼拿赃,我行得正、坐得直,何必怕他们?”石广霆还是坦荡无畏。
“你岂不闻人言可畏?”石明轩却并不乐观,想了想,他补充道,“我知,只怕这顾惜朝在你心里比那柳云卿更重要些。否则,你也不会如此迂回曲折用柳云卿的案子强拉顾惜朝出手。他的手段,我早有耳闻;他的才气,也的确不俗。只是,我告诉你,我们石头军即便容得下十个柳云卿也容不下一个顾惜朝!这话,你给我记在心上!”
石广霆呆滞了半天都不知道如何应对,自他以弱冠之龄掌石头军帅印,他父亲的确不再插手军中事务,可他也知道即便七年过去了,只要镇远将军一句话,坚如磐石的石头军照样可以地动山摇!
石明轩走过他身边,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道:“柳云卿的案子一了,你还是早些回榆林吧。一来,好堵了那些言官风闻言事的口;二来,你把素问一个人放那里,安心吗?”
素问……石广霆顿时一怔,秋水为神玉为骨,个性温婉可人,兵法阵仗也难不倒她。这样的女子,独独钟情于他,他该珍惜。
穿过长廊,石明轩注意到花园边上的一根树枝轻轻地摇了几下,落下几朵海棠花瓣。是猫?是风?石明轩笑了笑,没有在意。
“这是个机会,为什么不抓住?”石广霆刚走,戚少商就从竹林里走了出来。
“这,与你无关。”顾惜朝冷淡地道。
只这一句,戚少商就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不早了,我要休息了。戚大侠是不是也该告辞了?”顾惜朝沉下脸逐客。
“等一下!”戚少商却并不甘心。
“有何指教?”顾惜朝不紧不慢地问道。
“你真的打算就此沉寂?甚至甘心死在我的手上?”戚少商逼视着他,眼神明亮,仿佛可以洞悉一切。
顾惜朝嗤笑了一声,慢吞吞地道:“戚大侠,你未免太自负。我要求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你就这么确定你一定能胜得了我,杀得了我?”
“那么,柳云卿的案子了结的那天,我会让你如愿以偿。”戚少商再度允诺。
“好!你记住,刀剑无眼、性命相搏,到时候千万不要手下留情。生死,各安天命罢!”
戚少商突然“呵呵”笑了两声,那声音干涩粗砺,好似他已久未笑过,咽喉已然生了锈一般!“终究你还是绝情的那个。那天晚上,对你,究竟算什么?一晌贪欢?露水姻缘?”
原以为这话已经说得够难听了,却不料,顾惜朝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点头:“不然还能是什么?戚少商,一直都是你自己想太多了。这本没什么。竹林深处,两情相悦,这种事可以生死相依高高提起,也可以淡然处之轻轻放下。”
“两情相悦,果真是两情相悦吗?”戚少商咀嚼着顾惜朝的这句话,微笑。却笑得无比得苦涩。“惜朝,你后悔吗?”
顾惜朝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已无憾。”
是啊,无憾。戚少商、顾惜朝,除了无憾难道还有其他的选择?“小凉山,还少不了麻烦顾公子再跟我们跑一趟。”
顾惜朝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声地一笑,“树欲静而风不止。也罢,我就跟你们走一趟。看看这小凉山的气象较之当年的连云寨,又如何。”
戚少商抬起头最后一次认真地看眼前的这个人,想起多年前,那日斜阳碎金之下踏风而行的少年,想起那夜彼此几许温柔地谈起自己的心头至爱,不由有些世事沧桑之叹。他紧了紧握着逆水寒的手,最终转身而去。
那是北宋政和五年,距离海上之盟的签订还有三年。那个时候,戚少商仍是六扇门的神龙捕快,喜穿白衫,爱喝好酒,仗义助人。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大大的眼睛更是灿烂。他年轻,豪爽,漫长的秋季,他夜不能寐,静静地思念着某一人,甜蜜与痛苦半参。
他的死敌顾惜朝在逆水寒一役之后已经整整沉寂了两年。无人知道他将来有何打算。是生,再掀风云?是死,逐爱而去? 顾惜朝依旧爱穿青衣,每到夜深人静就会想起枉死的妻子和另一个让他心慌的人。他想摆脱过去的痛苦,却一次又一次泥足深陷。他明白想要走出这片黑暗,只能靠自己,除了自己没有人能有这个力量。
那夜月光铺陈,如锦如织,穿越亿万年的光阴,挟维扬夜风而来,静静照临人间,温柔地触摸过每一处疼痛着的伤口,包容一切,毫无怜悯。
16、
出发那天,戚少商原以为可以看到旌旗招展,不料只见到石广霆和柳云卿每人牵了两匹马过来。“就我们几个?”
“大军压后。”石广霆解释道。
顾惜朝并不多言,低下头熟练地吞下一粒药丸,翻身上马。顾惜朝马上的身姿,戚少商是见过的、熟悉的,所谓青衫磊落行险峰。而现今的他,似乎已不复当年的惟我独尊的凛然霸气。这不禁让戚少商有无比的失落,这些年,诸葛神侯将顾惜朝拘在身边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心知肚明,且也是赞成的。顾惜朝此人,杀不得却也放不得。但眼见着他光华渐黯,却又……不忍。
顾惜朝没有费心去注意戚少商,目光流转,跟送行的铁手点了点头便牵动缰绳,道:“走吧。”
于是,一路无话,很快赶到了小凉山下。夜里,他们四人在客栈休息,石广霆无比认真地交代柳云卿以及顾惜朝,“我已经先送了拜帖给龙四,明日,我会跟少商去一趟小凉山。你们俩留下,等着与石头军会合。”
顾惜朝只是略显讶异地一挑眉,微笑,不语,算是默认了石广霆的安排。
柳云卿却沉不住气,“不,我要去!也许,不是龙大哥……”
会无声掌、曾在汴京出现、又盗了你的玉配怎会不是他?石广霆并不相信柳云卿为龙四的开脱之词,却不忍直接说破,只道:“云卿,究竟是不是他,明日就有分晓。不让你去,只是怕明日我们若动起手来,还要分心照顾你,多有不便。”
柳云卿哑口无言。他很清楚,自他说出“小凉山”这三个字起一切就再无转圜!
戚少商却看向顾惜朝,他在喝酒,上好的梨花白,自斟自饮,自得其乐,神情散明。“顾惜朝,你没话说?”
“我?”顾惜朝茫然,接着又仿如了悟,“惜朝,听凭石将军安排。”
“不行,你得去!我和广霆都不在,怕是给了你一个好机会!”戚少商沉吟了片刻,仍是不放心他,不放心他的滔天手段。
“也行。”顾惜朝眨了眨眼睛,又笑。
“你!”戚少商气结。
“戚少商,稍安勿燥。做人,要懂得随遇而安。”顾惜朝站起身竟反过来劝解起他来,那满不在乎的笑脸怎么看都像是嘲讽,“紧急的时候要有一份悠闲,悠闲的时候要有一份紧急。紧急让人惕厉、振作,而悠闲让人聪明、开朗。不早了,我可要早些休息。几位若是谈性正浓,这里的梨花白不错。”
“惜朝,你不担心?你不觉得我这么做太莽撞了?”石广霆却紧接着追问了一句。“明日,若是一言不和,只怕……”
顾惜朝回头笑了一下,眼底的光华如暗夜流星倏忽一亮,“石将军,这话,你不该问!别忘了,你是主将,令行禁止!”
石广霆心中一凛,诺诺点头。父帅早说过,忧不可忘,忘则危殆;胆不必壮,壮则实虚。此行便是真有凶险又如何?他石广霆难道还收拾不了那些绿林?想到这里,也渐渐安心起来,石广霆的面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还未到达小凉山的大帐,远远地就已经看见一个大大的“义”字高悬在大帐之内,顾惜朝一时忍不住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江湖上,多少人口口声声义气为先、敢做敢当,又有多少人事到临头便是反复小人?
“石将军!”迎面,“阎罗刀”龙四已经向他们走来,抱拳一礼,将他们迎进了大帐。
“这位是戚少商。”石广霆介绍戚少商还很自然,“这位是……”待接着介绍顾惜?从桃闪耍趺唇馐驼饬礁霾还泊魈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