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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我跑遍了自己去过的城市,问遍了自己认识的朋友、亲戚,结果,都没有找到能领养小孩子,并且愿意领养他的。
和她走出去,看到他正一眨不眨的望着压在玻璃下的一张纸,那儿,印着的是一对白金戒指,镶了天蓝色的宝石,戒指的环形处,刻着我和若雪的名字。
他说,这就是结婚戒指吗?好漂亮。
在和他走出门的时候,我突然接到邻省一个朋友的电话,说有一个四十岁的富翁,愿意领养七八岁的男孩子。
我惊喜,抱着他原地转圈。
我说,有人愿意领养你了!有人愿意带你回家!
他却仍然很忧郁,他说,先生,先生,你不要带我回家吗?
我连连道,不是我,不是我,法律不允许我收养孩子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朋友说那是一个很善良的慈善家,而且家境富有,他可以给你很好的生活的。
我郑重其事,老态龙钟且八股地,你要好好迎接新生活!
他望着谆谆教导的我,点点头。
我婚礼的那一天,他的养父也到了,是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每年都向政府慈善基金会捐好多款,令我觉得有点眼熟,很富态,两颊圆圆的,像圣诞老人,带了礼物来迎接他。
我感觉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他固执的一定要做完我的花童才离开。
我站在牧师旁边,望着他捧着一束花,努力的笑着,牵起新娘长长的洁白的婚纱下摆,一步一步,郑重的,朝我走来。
中途,突然脚步不稳绊了一下,他的身体一歪,旋即又站稳,他像是要哭般紧紧咬住下唇,看到我在等候着,却又使劲向我绽开明亮的笑容。
我忽然意识到,也许,因为离别在即,他是不是也伤心?是不是舍不得我?
牧师说,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牧师又说,好了,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然后,彩带、花瓣飞舞,欢声笑语。
那一天,市长牵着他女儿的手,把她交给我。
那一天,我牵着他的手,把他的细小的手放进慈善家的胖胖的掌心。再见。我说。再见。他回答,在被牵着离开的时候,他还不死心,转过头来问我,“你真的不要我吗?”
这小家伙!又固执又倔,十头牛也拉不动。
我笑,又有些鼻酸,对着他远去的身影挥挥手,“要好好迎接新生活噢!”
我想我一定是变成老头子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笨拙且唠叨。
我结婚三年了。
三年,父慈母爱,妻子温良贤淑,偶尔会有一点小脾气,但是并不讨厌,我仍然爱她,我想她亦然。
生活一切美好,除了午夜时,耳边忽然会响起,先生,先生,你带我回家好吗?
我想这是为什么呢。他应该过的很好吧,我应该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他已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了。
婚后我们就停止了避孕。
在婚后六个月,岳母仍然天天念着孙子孙子,若雪的脸色越来越糟。
若雪和我都没有提及此事。我曾悄悄的去过一次医院,检查结果是,我的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
一年后,随着若雪的肚子仍是波澜全无,岳母在谈到抱孙子的时候,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怪异,难得的家庭聚会时,偶尔会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和我。
我说,娘,我们还不想要小孩子,我很爱若雪,就算是小孩子,我也会吃醋的,让我们小夫妻先过个七八年再说。
岳母笑着用报纸打我,“还七八年!我老人家一个月都等不及了。”
也许这是唯一的遗憾,近年来,每个夜晚,我都会听到他怯生生的在我耳边倾诉,先生,先生,你带我回家好吗?
有一天凌晨两点若雪突然把我摇醒,她一脸惊恐,对着醒来揉眼、一脸迷茫的我,说我在梦中脸色青紫,全身冰凉,呼吸粗重,声音混浊的不停喃喃带你回家带你回家。
半年后我出差去邻省,车马劳顿的当晚一身疲惫,却还要参加该省的一个企业家宴会,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下我一杯接一杯的将酒往胃里灌,带着标准而又客套的笑容和他们握手、谈笑。
商业宴会中,政府中的人往往是先行告退的。
婉拒了送我出门的侍者,踏入昏黄灯光下的停车场,我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回荡在空气中,还有自己的皮鞋叩在地上的声音,我想我是醉了。
取车的时候前方黑暗的阴影里,我突然听到哭声,他说,先生,先生,你带我回家好吗?
我一惊,全身一震,倏地伸手,从黑暗中抓出他来,他哭泣着,像一只狼狈的被人遗弃的小猫。
再见他,是在三年后的一个夜晚。
他十岁了,然而,仍然如此瘦弱。头发也仍是营养不良般的淡韵色,下巴都尖细了好多,然而那双黑眸,却被衬得极大,深陷在青黑的眼眶里,乍看之下,像鬼魂或幽灵。
他的衬衫凌乱,我看到他露出的锁骨间有伤灼的痕迹,一把拉开他的衬衫,看到他伤痕累累的身躯。
那是什么?晴天霹雳一般,我震惊地望着他身上的青青紫紫,鞭痕、变紫的细小的血孔,小小的||||乳头处——烟头烫伤的痕迹。
他也惊呆了,瞪着大大的双眸,连哭泣也忘了,脸上却还挂着泪水,我不记得我们对视了多久,也许只是几秒钟,也许是几个小时,他突然间有了巨大的力气,一下子挣脱开来,拉紧衣服,转过身就跑。
他的动作是如此敏捷,像一只野猫般转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冲回宴会,灯红酒绿啊灯红酒绿,好一派富丽堂皇柔情蜜意歌舞升平,我冲进人群,扳过一个又一个人的肩膀,耳边咒骂声叫喊声全部都混杂成一片,最后,在几个保安抓着拖着要拉我离开的时候,我找到了那个被人围住的慈善家,一拳揍向他圆得泛着油光的脸。
凌晨四点,整个城市都入睡的时候,我像醉鬼一般跌跌撞撞,左手抓着凌乱的西服外套,右手拉扯着脖子上的领带,额前的发散乱到了眼前,有几丝刺入我的眼中,生疼。
我在这静默的城市里踯躅徘徊,寻遍这陌生的城市每一个角落,终于,在一个转角,忽然看到他缩在路灯下的长凳旁,身影孤独且寂寞,无意识望着空中某个虚无的地方的双眸无神而空洞,像迷途的幼兽。
我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臂,拉住他,紧紧抱在怀里,半蹲下来,突然间泪如雨下。
我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来带你回家带你回家。
三年前,我葬送了他。三年后,我伸出手,把他从黑暗中抓了出来。
他像踏入仙境的爱丽丝,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声音很轻很轻,我必须要蹲下身来,才能听到他的声音。
他喃喃,一遍又一遍,是真的吗?先生,先生,你真的要带我回家吗?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住吗?
他的手瘦得能看到骨头的形状,我将他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那坚硬的感觉咯到了我的手心,也刺痛了我的心。
若雪闻声而来,看到他,一时间,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
若雪,我要收养他。我抬眼望着我的妻子,虽然看不清她的眸光,然而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如此的坚定,我要收养他。
为什么不呢?
我已成婚三年,再过两个月,就是我满三十周岁的生日。
三年前,他说,先生,你带我回家好吗?我手足无措。三年后,我紧紧拥着他,在他耳边用坚定的声音,大声说道,我带你回家!
那一个月,我已经在开始竞选洲长,我跑着去参加所有晚宴、会议、剪彩,慌慌张张的为他买十岁男孩应该穿的衣服,忙忙碌碌的打听一切领养的事宜,在每日的早报上我看到自己的笑容像白痴一般幸福而单纯。
他在我的房间里站着,脚下是洁白的绒毯,扶着华丽的墙壁,他如宝石般的瞳眸望着我,先生,先生,这是真的吗?
我明白这种幸福的不安,如同每晚我会不由自主的惊醒,然后望向身边,在那儿,他静静的睡着,淡韵色的发丝垂在枕上,这幅画面如天使如幻境一般让人连呼吸都想要摒住。
我伸出手去触摸他的脸的时候,他转过来,缓缓的睁开眼,像夜花初绽,他说,先生,先生,我不是在做梦吗?
每当这个时候,我的手指都因感动而颤抖。
那个月若雪回家的时间特别长,沉醉在梦中的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什么,于是,在我以为我拥抱了天堂的时候,她回来了,狠狠的砸碎了我的一切。
她说,我们不能领养他。
我惊愕,望着若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