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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却知那烟远比剑影来得更可怕。那是蛊毒的烟,能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怎么知道井中有诈?”铁手反手扣住仇泯之的手腕,眉头挤到了一块。
“我……我觉得一般机关都不会不设防的,更毋论是这种王墓的入口……”仇泯之吃痛的“哼”了一声,“而且,顾公子的为人我信不过。”他前半句说得犹豫不决,后半句却斩钉截铁。
“抱歉,是我一时卤莽了,请仇兄见谅。”铁手尴尬地松了手,顿了顿又话锋一转道,“不过这烟绝不是惜朝所放,他身上绝不可能带着这类东西。”
“肯定?”白衣少年霎了霎眼问。
“肯定。”铁手的语气就像一块生铁,“除非你信不过我。”
“铁二爷向来一言九鼎,江湖上无人不知。”白衣少年笑着作揖,又道,“不过,有这毒烟在,我们怎么跟下去?”
铁手正待回答,却猛得一缩颈,正堪堪躲过一只镖。
那镖来得无声无息,却凌厉无比,眨眼间便穿透了夜色。
“好镖!好身手!!”铁手忍不住赞道。却见另一支镖向仇泯之刺去,头尖上还隐隐泛着青光。
毒镖!而且,那少年躲不过!
铁手想也没想,便将拳化做一道狂风卷了过去,挡那一支镖。
镖钉入铁手拳中,被生生阻了下来。他正要运功逼去镖毒,却猛然间一个晕眩跪到了地上,朦胧里只看见一群黑衣人掠进房来,仇泯之一身白衣单薄地立在那里脸色煞白。
“铁二爷!”仇泯之抿紧着嘴唇去推昏倒在地上的人,推了几下都没有动静。
黑衣人把他们两人围在中间,却没有攻击。
良久,有一个特别高大的黑衣人走了出来,把手搭上白衣少年的肩道,“别看了,早晕了。这镖上的药是你自己下的,还不放心?要做戏做到什么时候是你自个儿的事,兄弟们可不愿在这空等着。”
仇泯之掸掸自己的白衣站了起来。他站得很慢,很缓,却像山一样有种压迫四散开去。他比那说话的黑衣人矮了大半截,抬头说话的时候却像他压着那汉子,“这次行动谁是指挥?”他的声音依旧很清脆,却冰厉得似一把锥子。
“你。”那黑衣人话里有不甘,却仍旧恭敬,“那么我们可以去杀戚少商了么?”
“你们这里有谁能动得了戚少商?”仇泯之此时再也没有半点谦和的影子,他环视了一圈,眼光就像刀一样从每个人身上擦过。“你、你、还是你?”他眼光扫到的地方,没有一个人敢对上他的眼。
“那你说怎么办!你敢不遵上头的命令?”黑衣的汉子有些沉不住气,瞪大了眼吼道。
“给我封井。”仇泯之淡淡一笑,笑里三分阴、七分冷。
“封井?”
“对!让那两个大冤家在里面自相残杀便是。反正赢的那个也出不来,哈哈。”仇泯之一振衣袖,施施然向夜色里走去。
“可他们要是进了墓呢?”黑衣大汉不放心,追问道。
“你是说我解不开的机关他们能解开,恩?”白衣的少年猛地回头,眼里似燃着火焰一般,原本清秀的面容刹那间狰狞可怖。众人还未看清他出手,那出言追问的黑衣汉子便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就僵直不动了。
“把井封了。带铁手走,灌足量的药软禁起来,以防有变!”冰冷的声音里夹着怒气,冲撞着场中每一个活人的耳膜。
井口被浇铸上玄铁,铁手被抬走,那黑衣大汉的尸体也被拖了走。
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处理完毕。
没有了血迹、人声,塔里只剩下冰冷的空气,浸着一丝血的味道。
人走。塔空。
夜将昧,外边下起淅淅沥沥的冷雨来。
井下,可暖?
::预告::
井被玄铁封死; 盗洞里的空气有限。
机弩漫射; 是前人陷阱还是后人机关?
戚顾能在空气竭尽前破开墓室石门的秘密么?
敬请期待一剑烟雨 第四章!
(四) 四百四病最苦相思
顾惜朝在跃下井之前便知这口枯井深得很。
深,且难测。
人生本也是一场难测。
他只笑笑,便跃进了这一场难测里。
他本是运筹帷幄中、决战千里外的人,但诸葛也有落难时。纵是虎,落了平阳,也徒遭犬欺。更何况现在的他,何止是虎落平阳。
然、他是聪明人。造不了时机,那便应机。他学会了等待,在顺应中等待变机。
他曾经以为他疯了。他立在晚晴的坟头,一立便是日出日落,月升月没。凄风苦雨挟着旧疾新创几乎淋走了他半条性命。
但偏生有一个铁手,硬生生地将他拽回了现实。
铁手辞去公职,拉着他离开京城。病的时候为他寻药,被人寻上仇的时候替他挡刀。他便死不了,只能活下去。
“你要活着,我不能再负了晚晴以命相托的请求……”每次提到他妻子的时候,铁手眼里都有说不清的苦楚和温柔。
一遍遍、一次次。
他突然觉得窒息。因为他突然有些明白了,明白那一直自己不想明白的事实。
铁手爱晚晴。而他的妻,也依然是爱着铁手的。
而他、不过是被找来的“大侠”的替代品。
他为了晚晴去争、去拼,但他成不了铁手,他永远都不会变成另一个铁手。
不可能。因为,他是,顾惜朝。
晚晴为他而死,像是还他一个情分,却是让铁手欠她一个永远还不了的债。
他突然觉得自己尴尬地立在铁手和晚晴的中间,似一个影子。
晚晴说,我只想你成为大侠。
铁手说,为了晚晴你要活着。
那我呢?那我呢!
原来,他要的爱从来没有获得过……
顾惜朝突然想大笑。但他没有笑,也没有泪。他的笑早已冷了,他的泪也早已经涩了。
然而他还活着。
所以他便下了决心,要活下去,以他自己的意志。
是以,他要甩开铁手的保护/监督/控制。这是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却也是极难的一件事。
能摆脱铁手的机会可不多,当然不能浪费。所以他跃了起来,毫不犹豫。
这一身的伤病,一身的桎梏,加上只余半成的功力,可能应付得了井下的变机?他要赌上一赌,不惜一搏!
但、他却料少了一个变机。
戚少商也跃下井来,不过落他半步。那人的白衣在急动中甚至拂上了他的脸,遮了他的视线。
顾惜朝心里一阵恼。
又是他!为什么每次要阻他路的都是这个杀不死的家伙!
戚少商却是跃下了井后才反应过来,仿佛这个动作的完成全是不假思索。也惟有如此不假思索的动作,才能跟得上那样的突变吧?
认识到这点的时候,戚少商的心里动了动。他故意不扯住飞扬的衣袖,任衣袂缠住那人的衣、那人的人。于是,果不其然的收到冰冷而炽热的怨恨眼神。
冷的寒,热的火,轻易得化开在那人的眼里,凌厉的醉人。
戚少商便笑了,一笑便扯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暖暖的光碎在他深色的眼里,明亮一如多年前的那一个夜晚。
自认识了那人后,戚少商总是以为,美人是该带点杀气的。
这一笑之间,戚少商已足尖点壁,猛地一沉身,坠到前了顾惜朝半个身子的地方。
戚少商在跃下井后才发现了两件事。一是这井深得有险,二是顾惜朝的武功已远不如前。所以他此番动作本意是想先一步落地好接应顾惜朝,却不料一脚下去踩出了一个大惊险。
还好,只是有惊,并无险。
足尖点上的壁土松软无比,只轻掠了一下便滑落下一大片,露出冷生生的寒光。
一簇簇箭泛着微青的光,蛰伏在这幽暗的井里。
静得像是下一刻便会呼啸而来,穿透千百年的时光。
幸而只是“好像”。
箭仍旧安静地嵌在井壁里,没有发动。
这一个有惊无险让戚少商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瞧见那青光的时候便知道那一支支的箭头上都淬了毒。
毒箭。
然而他已经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井底已在眼前。
他计算好力度与地点,落地、侧倒、就地一滚,正立起在顾惜朝的前方。他伸手去接那一袭青衣,待那人撞入他怀里的时候他才知道那人已经骨瘦如柴。他只稍稍运了些内力,退了几步便卸去了他撞下来的大部分力道。
在戚少商还发着愣的时候,顾惜朝已一掌拍开了他。
顾惜朝的这一掌里没有用上内力,只把愣着的那一个白衣人拍回神来。他退开两步,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青衫。
戚少商回神的时候,顾惜朝已经退了开去。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抱着的,只是一个幻影。
幻影?
他突然觉得没来由的慌乱,好象他整个的人生都是一场幻影。
血洒连云的一场噩梦,对饮旗亭的一场美梦。
梦醒。空空。
什么江湖,什么侠义,什么恩仇都刹那间湮灭,把他整个的人都抽成了空。
还好只有刹那。
这个刹那里像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