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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沿，长年握剑的手，带着厚茧的手指轻轻摩挲，柔软、却没有丝毫温暖的软榻，伏下身去，头抵在那被枕软榻间，彷佛还闻到专属那人的气息，一点青草的芬芳、一点药材的暗香、一点水气的清新，清冷中的缠绵多情。
戚少商闭上眼，眉头，一点一点的蹙起，嘴角，一分一分的抿着，喉头，微微地抖着，肩头，巍巍地颤着…
此时的他，不是金风细雨楼的代总楼主，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九现神龙，他，只是个相思成狂、心念如灰的戚少商，所有的积压，化成一声破碎而压抑的哽咽，“…惜朝…”
本来以为久了，就会习惯这痛，原来，有些痛，是不会随时间，而减低它的疼痛。众人都以为已经结疤的伤口，在他的心口，依然是一片血肉模糊，结不了疤，成不了过去…
两年前的那一天，对戚少商来说，永远成不了过去。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如果，他能预先知道后来的事，他会不会离开何问天的山谷、离开江南南嘉楼？
握起拳头，戚少商一拳狠狠地捶在软榻上，不会！他不会！他不会…不会的…
03
十日前，戚少商与顾惜朝，刚从江南回到京城金风细雨楼中。
清风明月照人家，深夜敲梆三更时，戚少商拖着自己疲惫不堪的身子，推开了房门；跨进房内，戚少商揉了揉自己微带着点血丝的双眼，累啊…真的累。
回到金风细雨楼不过十日，这十日来，他不是在风雨楼中，听着杨无邪报告楼中大小事务，就是在外奔波，处理江湖中的大小争端，偶尔，六扇门那，还丢一两件突发案件过来，忙着他根本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只能趁着空档打个困、补个眠，随即又是一连串的忙碌。
思及此，戚少商不免叹了一口气，“唉…”虽然金风细雨楼中，的确累积了不少事情，需要他这个在外游荡快一年的总楼主来决定，但是，怎么都没人想到，自己才刚从阎王索命死里逃生一回，也不体谅下他这个刚刚复原的伤员，就让自己如此地奔波…
更重要的是，他这十天来，一眼都没看到顾惜朝！
“唉…”想到顾惜朝，戚少商不禁更加哀怨，当初回京城的路上，他可是费尽多少唇舌、多少努力，才说服那任性、脸皮又薄的书生，答应住到金风细雨楼内。
谁知道，一回到金风细雨楼中，他连自己的房间都来不及踏进一步，就被杨无邪抓到风雨楼中的议事厅，批阅近一年的报告，从那一天起，整整十天，他就只能跟一堆卷宗、还有杨无邪，大眼瞪小眼。
小心地阖上房门，隐隐地吸了一口气，嗯，还是这股味道，一点点冷清、一点点清新、一点点药味、一点点墨香…他熟悉的，惜朝的味道。
转身，不发一点脚步声的，悄悄往内走去，随意地环顾下房中的摆设，果然很有那书生的性格，没有多余的装饰摆设，琴棋书画一样不缺，朴实，文雅。
看来他把他自己照料的很好咩…戚少商的心底倒是泛起一点点的不悦…
一步一步靠近床，离那床上熟睡的人也越来越近，顾惜朝背对着门口侧睡着，一床只盖到掖下的锦被，将修长纤细的身形，勾勒地越发清晰，仅着白色单衣的顾惜朝，在窗栏缝透出的月光下，衬着全身曝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更加明亮、柔和。
戚少商越走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多大的阵仗没见过，只是回房间来补个眠，怎么搞得自己那么紧张，心跳地这么快？
呃…对了…这房间好像不是自己的房间。。。那自己算不算夜闯香闺、偷香窃玉呢？
手，才刚刚触上床上的软垫，冰冰凉凉的触感，从脖子上传到大脑，微一低头，只见原本应该熟睡的顾惜朝，一双半玻ё庞パ郏枥鞯氐勺抛约海茉谧约翰鄙系模枪讼С稚系纳窨扌「�
顾惜朝凌厉的眼神在看清来人是戚少商之后，眼神中的杀意、乖戾之气便随即褪去，不过，手上的神哭小斧仍是架在戚少商颈上，一双带着明显睡意的眼，富含兴味地看着戚少商，“戚楼主三更半夜不睡觉，难道是在巡逻金风细雨楼？这点小事戚楼主都不假他人，还真是事必躬亲啊！”
顾惜朝话说的嘲讽，但也泄露了自己对于戚少商这几日忙得见不到人的忿忿，让戚少商听了心情立即转为大好。
无视于架在脖子上的利斧，戚少商一个欺身，顺手就要翻开被子上床，“谁说我三更半夜不睡觉啊，我现在就是要来睡觉的。”
手上的小斧差点在戚少商的颈子，添上一道血红，让顾惜朝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小斧。紧压住被子，顾惜朝挑眉、语气不耐地对戚少商开口，“睡觉？！敢情戚楼主是贵人多忘事，你的房间可不在这。”
戚少商才不理会顾惜朝话中明显的驱客令，自顾自地钻进被子，又拉着顾惜朝一起躺下，“你睡那，我就睡那。”
对戚少商这赖皮无可奈何的顾惜朝，只能由得戚少商拉着自己躺下来，原本自己就是睡到一半被那人吵醒，目前的确还是睡意惺忪，也不再跟戚少商拉扯、纠缠，只是心中仍有一股闷气，便转过身去、背对戚少商。
顾惜朝不跟戚少商计较了，不代表戚少商就会马上乖乖睡觉。
从背后搂住顾惜朝柔软的身子，大头靠在顾惜朝的肩上，戚少商略有些不满、又含着点委屈问，“为什么不跟我住同一间房？”
一开始，他便安排顾惜朝就住在自己房间，谁知，第二天就有人回报，顾公子坚持搬出楼主的房间，这件事，着实让他郁闷许久。
顾惜朝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我顾惜朝是什么人，岂敢与楼主同住一房。”
戚少商蹭着顾惜朝的颈子，带着点宠溺的口吻，“你是我的人啊…”
顾惜朝随手往自己颈边的大头一打，不偏不倚就拍在戚少商的额头上，“说什么混话！快睡了。”
挨了顾惜朝一记，戚少商也只有乖乖地闭上嘴。心中则暗自打量着，没关系，你不搬过去，大不了我搬过来就是了。思及此，将人搂得更紧些，靠着那人的颈边，阖上了眼。
良久，顾惜朝隐忍、带着点怒气，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出，“戚。少。商。”
戚少商仍闭着眼，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嗯？”钻进顾惜朝单衣内的双手，仍是继续努力着。
“不睡就给我滚出去！”顾惜朝终于发火了，转过身揪着戚少商的衣襟，就要把人扔下床。
戚少商双手往顾惜朝腰上一捏，听到那原本怒气腾腾的人，不自主地发出一声低吟，拎着自己的双手也瞬间变得虚软，睁开眼，戚少商大大的双眼闪着晶亮晶亮，那有什么疲倦的感觉。
边揉搓着顾惜朝的腰侧，边将人拥着更牢，戚少商低沉的声音，附在顾惜朝的耳边说着，“我是要睡啊，不过。。。”张口，含入顾惜朝的菱嘴前，“等等再睡…”
屋外，夜正深；房内，情正浓。
04
随着手上累积的事情一件一件处理好，日子也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不能说过的很平静，毕竟身处在京城错综复杂势力的金风细雨楼，平静，对戚少商来说，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打从入了霹雳堂、进了江湖之后，戚少商总是不断地随波逐流、随浪翻滚，雷家堡、连云塞、六扇门…都只是一个过站，不是他戚少商的归乡，雷卷、红袍、息红泪…不管是兄弟、侠义、爱情，没有人能让他停留，不过，这近一个月来的日子，戚少商第一次感觉到，安定，一种心安、满足的安稳。
是因为他吧，因为心里的那个人…顾惜朝，就在自己身边，他的身边，彷佛就是自己最习惯、最安心的所在；每一晚，当戚少商拥着顾惜朝入睡时，戚少商心里总有一种满足、一种感动，第一次，戚少商有了他们能天长地久的一个感觉。
斜靠在一片黑暗的床头边，戚少商脸部的肌肉绷紧，手中的拳头越握越死，指甲都深深陷入掌中，刻出一条条的红印，仍混然不觉。
他知道、他也明白，那样的日子不可能永远不变，天长地久的幸福也是一种妄想，但是…太短了…真的太短了…
戚少商的头狠狠地往床头一敲，为什么…为什么不多给他们一点时间做梦呢？
那一天，戚少商刚刚前脚跨进金风细雨楼时，就听到一声咬牙切齿的吼叫，“顾惜朝！！”戚少商心下一震，那声音…是老八的！还来不及多想，戚少商已掠起轻功，飞向声音的来源处。
足都还没落地，就见老八丈八的长枪，势如破竹地刺向顾惜朝！
来不及开口，戚少商足尖又是一点，冲入对立的两人之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