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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万风外传]一瓢饮-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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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夫人轻轻的说,“老爷,还有百里的路程,您再休息会儿,就到了。”

张老夫人说话的时候,已有泪水在隐忍——顾惜朝明白,谁都知道,忽然醒过来,苍白虚弱却有着清醒眼光的老人,代表了什么含义。

张家的大夫赶紧上去把脉,张大人清醒的眼睛里亮着比轻狂少年还要清亮的光芒。
只听他不停的念叨着自己兄长的名字,却忽然的就老泪纵横。

“想我张介绍仲一生为官清廉,为国尽心效忠,却换得一个这样的凄惨结局。还连累了家眷和兄长……”
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未这般流过眼泪——都说男儿流血不流泪,戎马一生,清正一生的老人,第一次这样哭的像个孩子。

所有的人都跟着哭了——顾惜朝忽然觉得自己很渺小。
在这愈加接近边外的苍凉大地上,只有百里——便可以再见到他的兄长的地方,心力交萃的老人终于闭上了眼睛,失去了呼吸。

他只是还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兄长,百里之长的路在他脚下本不算什么。

一生忠诚的老人,究竟做错了什么,换得这般的一个下场。
“我无愧于国,无愧于君,无愧于自己的心,我只是想让这个天下更好一点……”

话没有说完的老人,再也没有心力去说完了。

顾惜朝执意的没有掉眼泪——眼泪这种东西不该和他扯上关系。
他站在那里,望着天,拳头握的很紧,指节泛白。
抬头看着天的人,眼泪会不容易掉下来。

于是眼泪就真的没有掉下来。

顾惜朝忽然产生了一种很渺茫的感觉——那种抓不到方向的渺茫感。

顾惜朝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路要怎么走的,他看的很清楚。即便受到怎样的打击,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后,他还是很清晰知道自己的路。
可是当一个事实,很残酷的,也很真实的事实出现在他面前之后,就是那种“由不得你不信”的感觉。
那是理想的坍塌。

顾惜朝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眼泪忍住——却终是有苦涩的味道。

这个时代的苦涩。

这一次,不是用出殡的哀乐来掩饰踪迹——忠诚了一生的老人,终于在深秋的时候逝去。
这一次的眼泪,是真的。
这一次的所有人,在朗朗白日下一同恸哭。

他们吹唱的,是李太白的《从军行》。

从投军的那一日,两袖清风,兢兢业业,如许年的张克公,却最终换得了一个客死他乡,连兄长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的下场。

可是即便这样,一直在逃亡中的张克公,最爱的,却还是这支曲子,这首诗。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只为斩楼兰。”

张老夫人的眼泪几乎流干,可这个固执的老人却没有停止吟唱。

“愿将腰下剑,只为斩楼兰……”

可是顾惜朝却知道,张大人心里想的,定是委屈。

不若死于沙场,保的是国。
这般的死,是“忠”么?

忠的是国还是君?保的又是什么?这个老人在临死之前,想明白了么?

这哀乐却慢慢的变成了浩歌,从白日唱到了长夜,狂歌一首,百里的路上留下的,是一个忠诚的正直的老人,最后的悲哀。

他只是想让这个天下更好一点——这个时代,什么时候才会变好一点?

顾惜朝忘不了,老人最后的那句话——这话,是生生世世绕进他的记忆里去了。

西安州已近在咫尺。

固靖之咽喉,甘凉之襟带——西夏的蕃书字体,都在隐隐说着这片土地的荒凉。
背靠天都山,前临销黄川,这片荒原上曾经有那样豪迈的人民。
是不是能看见曾经那个俊美无俦的皇帝与自己的情人纵马驰骋,消暑怡情的痕迹呢?

可是这些,都是传说,都是别人口中讲述的故事——故事总是爱说的美好,说的秀丽。
可是实际上的西安州,张克公的兄长张叔夜现在所在的地方,却是黄沙飞石,狂风呼啸,一片荒凉。
顾惜朝忽然觉得熟悉。

是的,曾经他也去过这样一个地方——它们很相似。
似乎边关的地方总是那么相似,一样的荒凉一样的寒冷一样的人烟罕至。
那个地方,是生于江南水乡的自己第一次见到的豪迈——原来那就是边关。

男人,是不是就该到这样的地方去,收取关山五十州呢?

那个地方叫做连云寨,那个地方曾经有个戚少商。

可是这个地方,这个叫西安州的地方,它没有连云山水的生气——它有的,只是一方天地皆为冤屈。

被贬至这里,堂堂的官,成了萎靡的罪人。
边霜昨夜堕关榆,吹角当城汉月孤——老人的心里,想的是什么?

定也深深的思念着自己的兄弟。

思念着,却再无一见。

从此是天人永隔——顾惜朝不知道,当他知道自己的兄弟死去的消息后,会是怎样的悲痛。

苍天,为什么一定要将这些老人伤害的那么深?
这个天下——顾惜朝觉得心里堵的烦闷,那种痛,不是他立刻就能疏解的。

他在想,怎样去安抚另一个老人,怎样去学会在这样一个地方生存。
从此之后,夜夜入梦来的,将只是边关的朔风大漠,与曾经的剑舞琴和,围炉饮酒的边关不同,从此的边关,只有寂寞和更加寂寞。

可是他还没有想出该用怎样的话语去安慰,该用怎样的心情去设想时——他却看到了西安州的皇榜与前来堵截的官兵。
“前御史中丞张克公,曾进谗言,冤屈忠臣,后被罢官,却依然不思悔改,反到处散布流言,不忠于君,不忠于国,罪该万死,判满门抄斩,即地处斩!”

顾惜朝重又觉得冷——这段时日,张老夫人给他的温暖,在这样冷的天气里,这样冷的朝代里,重新消失。
而带来的,却是更多的寒冷。

这寒气,慢慢的融入全身的骨头里,他有点喘不动气。

原来,到头来——张大人一直是瓮里的那个人。
原来,戎马一生,清正一生的好官,到最后,却连一个“忠”字,都得不到。

一路以来,吟唱的浩歌也再暖不热他的心——顾惜朝真真切切的,冷的彻骨了。
五 古今谁识英雄是白身

顾惜朝忽然觉得,所谓逃亡,其实就是一场从西到东,自南至北的行走。
只是,这场行走中,有太多太多的痛苦与矛盾。

其实顾惜朝一直是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人——在经历过那么多物是人非之后,他发现自己忽然也有了一丝丝的迷茫。
也许,是因为遇见了一些足以令他改变想法的人。

只是,那些人,都不在了。

北国的冬天有风沙走石与白雪皑皑,风景美的紧,天气冷的紧。又是一年年关,顾惜朝从深秋走到寒冬,依然走不出北域的土地。
不是别的原因,只是想慢慢的走——汴梁就在那里,还未近乡,就已情怯。
其实哪是什么近乡情怯,只不过,还不知道要以怎样一种方式回去。

他是真的累了,也冷透了。

这一段时日的顾惜朝,忽然觉得前面的路有些迷茫,有种找不清方向的感觉。
所以,他只能慢慢的走,在这途上,思考一下自己以后的路到底怎样去走。

汴梁,是一定要回的。
只是,回去后,该做什么,却是他所还未想清的。
恍然之中就觉得一些原本那么珍视的东西,现在不知道还要不要再去珍视,原本那么拼命想要得到的,在这一场逃亡中,慢慢的不想得到,甚至有些厌恶了。

到底,什么是对的,有没有人可以告诉他?

但是顾惜朝自是知道,这个天下,没有人可以告诉他路该怎么走,什么是对又什么是错。
这一切,都只能靠自己,都只能凭着自己去想清楚、弄明白的。

记忆里的汴梁并不甚清晰,曾经初到京师的自己,其实并未怎么尽情欣赏一下大好风光。失意时全心想着怎样平步青云,再然后便是远走荒烟大漠,为了追杀那个人,为了执行一次有关自己前途命运的任务。
于是,这任务便是一场天翻地覆,直到此时此刻想起来,仍然心有震撼。

到底那时的自己,该不该去追杀他,该不该接下这个任务?

是耶?非耶?

一切,都有后人评说。

自己只是知道,从此之后,顾惜朝成为可以止小儿夜啼的魔头——戚少商成了御前神捕。
自己走了很多路,看到很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甚至改变了很多当初未曾动摇过的想法。所以他很想去问问当年的大仇人,如今身份已非往日的他,是不是也改变了一些未曾改变过的想法?

可是他却不知道他回去后将要面对什么——又是该怎样去面对?

所以他只好慢慢的走,走的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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