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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没病过,所以家里只有大姊上次来时留下一盒感冒药和止泻药。我匆忙穿上衣服出去给他买药,在街上转了一圈才知道自己家附近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
这可麻烦了。
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七点刚过,算了,先拿画和去公司,那边应该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
所以当我在八点整出现在公司门口的时候……
柜台小姐摸着额头喃喃的说:也许我病了,居然会看见幻象。Eric手上捧着的文件滑落在地上,躺了一地的白纸。秘书小姐的口红画歪了,在唇外描出了一道艳丽的红彩。外加其它人的注目礼和能塞进鸡蛋的嘴巴,以及董老头手上的咖啡洒在自己的裤子上引起了一阵慌乱。
我实在是尴尬得无地自容,就算我平常从来没有准时上过一次班也不必接受这么隆重的欢迎吧?
董颢剀是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我吓到的,他依旧笑兮兮地把手搁在我的肩膀上,戏谑着说:「云烽啊,今天吹的什么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迟到的家伙居然会这么早来上班,我老爸没有这种魅力吧?难道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吗?」
看他那双贼眼笑得跟狐狸似的,我没好气地推开他,把装着画稿的画筒给了他。
「任务完成,我今天要请假。」
董颢剀急忙拉住我说:「不会吧,真有什么好康的发生了,说来听听。」
我瞪了一眼这个八卦男,至今依旧无法明白,像董老头那样古板顽固严格的老爸,怎么可能生出董颢剀这种以吃喝玩乐为己任,又超级八卦的儿子?
如果我不和他说,他一定会把我缠到发疯。
塞了根烟在嘴里,他识相地掏出打火机点上,我用最短的句子说:「我家有病人。」
「噢?是谁?你姊来了?是姊夫?是你妈?不对,你妈有她亲亲老公照顾。难道是你的情人?」
我随手给了他一个爆栗。
「好痛!有病啊,我就是说对了你也不能这么暴力嘛,我的脑袋可是价值千金的金脑袋耶!」
嘴角抽筋中……
「云烽!」
才走到门口就听见刚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董老头的暴喝,我赶紧脚底抹油,先溜了再说,被他逮着只有一个下场──被训得很惨很惨很惨的下场。
「云烽,等我下班给你电话喔,到时我们再好好聊!」?
身后传来董颢剀白痴般的声音,通通充耳不闻。
我匆忙从药店中买了一些必备的药物和用品,还带了一份早餐回家,可打开门后却发展屋内一片混乱,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地震,原先堆的杂物大部份都倒落在地上,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即使是门也只能开出勉强容纳一个人侧身进出的空隙。
不会是家里遭劫了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再说,这才看到东西倒榻的方向是从卧室延伸出来的,像倒骨牌一样。暗暗叹了一口气,我走进卧室,果然,段其昱大概还在震惊中,除了床外上尸横遍野,没有了高高叠起来的杂物,室内顿时明亮了许多,久违的墙壁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我……这个……」段其昱脸上依然透着不正常的红晕,支吾着和我道歉。「没想到我只是碰了一下那个,所有的东西就都倒了……」
他偷偷看了我一眼,手紧捉住被子,捏得死紧。
我挠头发,都已经这样了,想再把东西都叠回去是不太可能的了。
「没事,反正都是些没有用的东西。来,吃点早餐再吃药。」
我把装着早餐的纸袋递给他,还有那么药。
他讷讷地接过东西,明显的感觉不自在,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我笑了笑,走过去摸摸他的头说:「吃了再说,我先把这些东西清一清。」
他的头垂得更低了。
第一天到陌生人家来开始借居的生活就发生这种糗事,想必是非常的尴尬吧。
虽然我不介意,恐怕他也会为此低落好几天。
不过,我好象低估了年轻人的恢复力。
??
室内扬起一阵薄尘,弄得我鼻子都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我终于把大部分的陈年旧物分类装进纸箱里,数了一下竟然也有二十来筑。
段其昱悄悄走过六,脸依旧是红红的,看我捧起一个纸箱,他也拿了一个起来。
我皱着眉和他说:「躺回床上去。」
他倔强的脾气没有因为发烧而变少,捧着箱子走到门口艰难地用一只手开门锁,再用脚撩开门,人已经走出去了。
我和他谁都没有说话,一路走下楼梯,把纸箱放入人行道边放置垃圾的地方。
「你总是这样要倔吗?」
搬到第四轮时,我艰息地说着。总觉得他这样做好象是在补偿什么似的,也许是对暂住的事情吧?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我怎么会在意这些事情呢?
他低头捧着纸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他心里一定是很难过。
「不是的,运动出点汗对发烧有帮助;要他说着连小孩子都不信的谎言。
我笑了笑,放下箱子,摸了摸他的头发,顺手拍了根烟放在嘴里,摸摸裤兜才发现没有打火机。
真是糟糕。
他抬头看着我,很认真的说:「吸烟对健康不好。」
我不禁哑然一笑,又揉乱了他的头发。
「傻瓜,我又不吸进去肺部。」
「那你干嘛吸烟?」
我正想回答,他好奇的眼神突然转变成凌厉的防备,紧紧地盯着我身后。
我顺着他的眼神转身,一位穿著非常大方有品味,年龄莫约在二十九、三十左右,手上拿着GUCCI的小巧提包,让人一眼就知道不是属于这一区的女人。
女人探讨的眼光也徘徊在我和段其昱之间,我还在猜疑她是不是段其昱的母亲,但看见她眼里满满的毒辣时,我直觉地把段其昱挡在身后。
「你是他的什么人?」女人的口气平淡却非常高傲,平静的表情也随着嘴唇的变动而显出憎厌。
「你又是谁?」我不介意站在大街当中和她交谈,即使觉得她很有恶意。
「我想请你离开这个孩子,为了你的名誉和前途着想,他会让你身败名裂的。」
即使是隔着衣服和空气,我还是能感觉到段其昱身上传来的抖动。他忽然拉着我的手臂,向公寓大门走去。
女人就站在公寓的台阶前,只需要挪动一下就完全堵住了段其昱的去路。
「怎么,又想逃了?」她充满恶意的语音让我非常不满。「你毁掉了我丈夫,你还想继续毁掉别人吗?」
段其昱一下就松开了我的手臂,浑身似乎已经被女人的话动摇了般,颤抖着。
「你胡说!」他气怒地反驳,只招来女人一记鄙视。
「我有胡说吗?」她突然把矛头指向我,说:「这位先生,你大概不知道吧。这孩子有病,他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同性恋,我丈夫好心辅导他功课,他却勾引我丈夫!我还有一个两岁大的孩子,一个美满的家庭,却全被他毁他了!」
我忍不住低下头,把手指插进头发里向后梳,牙齿轻轻咬着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