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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塔楼,像是一座高耸起来的墓碑,感觉不到神圣,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让尹天翊联想
到。。。。。。金阈的冷宫。
凤凰殿依崖壁而建,地势较高,面对空旷的崖谷,其实取名凤凰阁更合适,是避暑的好地方,凤凰殿
没有墙壁,只有栏座,一种设有栏杆,可以让人坐下休憩的地方。
殿内凉风习习,北边席地坐着二十人的乐队,南边是一张红木矮几,一个描金锦墩,尹天翊呆住,左
看右看,没想到楚英竟然只邀请了他一个人,没有其它官员?
楚英坐在东面太子位上,一身华丽的衣裳,温柔亲切地邀请尹天翊入座。
「坐这里吧,都认识那么久了,不用拘束。」
既然没有别人,尹天翊也就不一板一眼了,走到锦墩前坐下,盘起双腿,「怎么只有我一个人?」
「是欢迎你来,特别准备的宴会,不想给其它人打扰。」
楚英抬手,立刻有宫女端着乌木托盘走上来了,在矮几前跪下,纤纤玉手放下托盘,尹天翊一看,拿
上来的是几节竹筒和几片青翠的芭蕉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转头看着紫尧。
「既然到了蒲离,就请殿下享用一下蒲离的特色佳肴,蒲离饮食和大苑不一样。」
楚英说完,就有更多的宫女走上殿来,端着鲜鱼、鸡鸭、肥鹅、柴火、大锅,大罐小罐,在殿堂中央
忙活起来,尹天翊错愕不已,这不是把厨房也搬来了吗?
「在蒲离,百姓吃的是山茅野菜、纯香的土鸡,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喝水』,抓到什么野禽,挖
到什么野菜,就和芭蕉叶饭团一起,放火堆里烤了吃。」
「原来如此。」尹天翊点头,蒲离的风俗就是一边做饭一边吃吧。
「殿下面前放的是水酒,喝一口试试。」楚英说着拿起自己面前那份,向尹天翊敬酒。
尹天翊赶紧端起竹筒回敬,虽然感觉怪怪的,因为竹筒不似酒盅,可以透出酒液的颜色,望进去一团
黑忽忽的。
不及多想,一口酒已经下肚,竟是意外的清凉可口,十分解渴,尹天翊笑道:「这个真好喝,是什么
做的?」
「用大米做的,大米加上酒药,加上芭蕉叶封好,之后再放入土罐中,是解暑的好酒。」对尹天翊的
问题,楚英都回答得很仔细,一点都不嫌烦。「酒药可以分为几十种,不同的酒可以治不同的病。」
尹天翊突然想起来,楚英似乎精通各种药材,于是问道:「蒲离的医术是不是很有名?」
楚英笑了笑,「大苑的医术才是天下闻名,蒲离一介小国,只是略懂植物栽培之术,在种植烟叶和稻
谷方面有所长而已。」
「对了,」楚英略一停顿,想起了什么,微笑道:「后日便是登基大典,我差人送过去的礼服收到了
吗?」
「礼服?」尹天翊一愣,想起来沐浴后,在内殿桌案上确实看到过一迭精致的衣服,连连点头道:「
收到了,谢谢。」
「典籍呢?上面写有仪式的步骤和需要注意的礼仪,大官司说明日去指导殿下,她熟悉每一条宫中规
矩和礼仪,确实是最佳的人选。」
尹天翊脑海中浮现出大官司那恭谨可人的模样,刚想说好,楚英就说道:「不过,我拒绝了,明日由
我去指导殿下。」
「咦?」登基可是天大的事,要沐浴焚香,上告天地和列祖列宗,要做的事情数都数不过来,楚英竟
然要花一天时间亲自指导他,尹天翊太惊讶了。
「你有许多事情要做吧?不用担心我,我保证,一定每一条都背熟了,不给你丢脸!」尹天翊信誓旦
旦。以为楚英是怕他出乱子,毕竟他看起来就是不牢靠。
「哈哈,」楚英大笑出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殿下,明天你就会明白。」
看着楚英笑吟吟地喝酒,尹天翊满腹疑问,回头看宝音,宝音也是一脸不解的样子。
大约一刻钟的工夫,一些菜肴煮好了,尹天翊是头一次看到把鱼放在火灰中焐热,还有将鸡裹在泥土
里烤。
由于是当庭做菜,整个凤凰殿里都充满了奇香,引得人垂涎欲滴,尹天翊想,这些花色繁多的调料一
定是蒲离的特产,他从未见过一道菜里放上那么多佐料的。
「殿下,请。」楚英亲手撕开鱼肉,用竹签剃除鱼骨,盛在翠绿的芭蕉叶中递给尹天翊,烤鱼的香气
直扑脸面,上面还撒着辣子、芝麻、豆豉,几片尹天翊叫不出名字来的叶子,既香气四溢又好看。
尹天翊道谢,双手接过来,在这风景迷人的凤凰殿竹楼,吃着芭蕉叶盛的食物,别有一番风味。
吃完丰盛的晚宴,看了轻柔婀娜的少女们跳的竹笠舞,临近半夜,尹天翊才和侍卫一起返回云霄殿。
花园里,月亮依然皎洁明亮,繁星如豆,尹天翊并不困,抬脚踏上竹楼的台阶,突然眼前一黑,一脚
踩空!
「殿下!」宝音眼捷手快扶住尹天翊,「小心脚下。」
「奇怪。。。。。。」尹天翊看了看台阶,又看了看自己的脚,嘟囔着,「我没喝醉呀。」
巴彦笑道:「虽然是大米发酵的水酒,但也是酒,殿下喝了整整一壶,肯定是醉了。」
「是吗?」尹天翊摇晃了一下脑袋,也不再介意,快步走上台阶。
招待大苑王妃的寝室,自然也是铺设得十分豪华,尹天翊坐在织锦垫子上,靠着栏杆眺望楼外,风轻
轻地吹着,他一点也睡不着。
因为风景再美,卧室再精致,他仍然很想念纥尔沁的草原,想念那雪白的毡帐,想念铁穆尔的手臂和
胸膛。。。。。。
啪嗒,眼泪掉下来,他和铁穆尔分开多久了?思念千丝万缕,摸不见,看不着,却缠得人透不过气。
尹天翊不会做些诗句表达心意,他只有静静地坐着,回想纥尔沁的一点一滴,在心里默默祈祷铁穆尔
战事顺利,平安归来。
塔塔尔─
「天翊。。。。。。」铁穆尔被军帐外缭乱的脚步声惊醒,一摸床边,空荡荡的,哪里有尹天翊的影子,心
里失落不已。
带兵打仗不是第一次,从十二岁起,马背和硝烟就是他第二个家,他也以此为荣,大苑的勇士都是能
征善战的硬汉,怎么可以过分留恋温暖的床帐?
可是。。。。。。好想抱住尹天翊,想和他一起骑马驰骋,想看他在阳光下露出灿烂的笑容,铁穆尔快要无
法忍受这种寂寞,浮躁难安。
「天翊。。。。。。」
为什么这一个多月来,他都没有收到尹天翊的信?只是由族长发来一封家书,说一切安好,天翊呢?
天翊不想他吗?
想到尹天翊也许真的不想念他,铁穆尔就怒火中烧,发誓回去后要狠狠吻他,抱住他三天三夜不离开
御帐,以安慰自己的相思之苦。
军帐外,马鸣声、走动声、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响了,铁穆尔暂时放下狠狠「惩罚」尹天翊的念头,下
床,穿上战袍,走出帐外。
帐外篝火旺盛,士兵们跑来跑去,特别是前方隔离的白色军帐,围聚着许多人,铁穆尔心下不爽,大
半夜喧哗已犯军规,那么多人聚集在严令隔离的军帐前,是无惧传染恶疾吗?
「可汗!」涂格冬从隔离区心急火燎地跑来,下跪喊道:「有救了!找到药方了!」
「你说什么?」铁穆尔用力抓住涂格冬的肩膀,怕自己听错了。「再说一遍!」
「是乌勒姑娘,她不眠不休照顾托雷将军,终于知道这是什么病,可汗,这是蛊毒,是邪术!」
「蛊毒。。。。。。」铁穆尔听说过蛊毒,是一种用邪术巫化了的毒物,在大苑,蛊毒和巫术是被严令禁止
的,使用巫术害人者会被驱逐出草原,只有极少数森林狩猎部落和西南面的蒲离会使用这种邪术。
中蛊,对大苑人来说是极不吉利的事情,铁穆尔面色铁青,下令道:「彻查整个军营,看是谁下蛊?
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罐毒虫!」
「是!」涂格冬立刻把命令交代下去,同时说道:「乌勒姑娘怎么办呢?」
铁穆尔蹙眉,想起两天前,乌勒吉玛一身兵服地跪在自己面前,恳请作为军医,跟随大军打战,以示
对可汗和大苑的忠贞之心。
但不管是什么理由,她身为王妃的第一侍女,擅自离开王妃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