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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颜看著他,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疼痛:“别说了,小落,别说了……”
寒落却似乎听不到似的,还是那样子断断续续地说著,渐渐变得模糊:“对不起……我没用、对不起……明明不相信,为什麽还、会喜欢上……对不起……可是,好喜欢、好喜欢……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会这麽喜欢……喜欢到,想到他就心痛……真的,好痛……为什麽会这麽痛?好想他……好想好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後只是不断地道歉,泪水像是缺堤般落下,无法抑止。
花无颜渐渐觉得不对劲了,连连叫他,他却没有回应,只是不停地道歉,然後开始咳嗽,停不下来。身上的衣服和薄被渐渐染上了一抹嫣红,是血。
花无颜一惊,飞快地点了他的|穴道,拿出银针,小心翼翼地扎在几处重要的|穴位上,见他沈沈睡去,伤口似乎也没再恶化了,才缓缓地舒了口气。
蜓儿在一旁一直看著,这时才战战兢兢地走上前,询问地看向花无颜。
花无颜摇了摇头,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他身体底子太差了,半个月来晚上都不怎麽睡,再好的身子都撑不住……现在……”她垂下眼,不肯说下去。
“不怎麽睡……什麽意思?”蜓儿忍不住问。
花无颜苦笑:“小落以为我不知道,他晚上……很多时候只是坐在床上而已,我好几个晚上经过他房间,到第二天早上再见,连姿势都没有改变。而且……他根本没察觉我经过。”
外人也许不知道,可是蜓儿心里明白,她最後一句话的意思。小落的听力,是可以听得很远很细的。除非,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听。
一个男子,爱上另一个男子吗?她知道这是唯世不容,只是,不也一样是爱吗?一样是肝肠寸断,一样是磨人至深,情与爱,到了深处,其实都是伤人。
东篱暄觉得自己的手脚在发冷,弟弟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囚犯在等待判官的宣判。
门外走进来的人,竟然是宫中的李御医,他一脸的惶恐,在门外迟疑了好一阵才走了进来,这更让东篱暄觉得不安。
他不动声色地道:“原来是李御医啊,昕也真是的,应该在外面好好接待李御医嘛,怎麽直接把人带进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东篱昕看著自己的哥哥,笑道:“那是李御医的要求,他说有件事,一定要马上来告诉你,我刚好从皇上那出来,就跟他一起回来了。”
“不知李御医有何赐教呢?”
李御医像是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正要开口,却被东篱昕阻止了。他有点无措地看向东篱昕,只听到他说:“李御医,请稍等一下。”
“昕?”
东篱昕笑了笑,问:“哥,我最後问一遍,寒落在你心中,究竟算是什麽?”
东篱暄脸色微微一变:“昕,你也太奇怪了吧?他不过是江子寻派来的人而已,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你从前不也提防著他吗?怎麽现在一直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哥,你是因为他骗了你,才这样说吧?如果他说的都是真话呢?”
东篱暄脸色越来越差:“没有如果,他只是个骗子而已。”
东篱昕摇摇头,低下头去叹了口气,东篱暄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轻轻地道:“哥,你就是疑心太重,总不肯相信别人……一旦认定了,就不肯再想别的可能,宁愿伤害别人,宁愿失去也不愿正视那些明明可以寻到痕迹的疑点。以前和沾衣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东篱暄心中一紧:“你说什麽?”
“没什麽。”东篱昕轻轻应了声,如同叹息。“李御医,你说吧。别担心,真正的错不在你。”
李御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东篱暄,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道:“暄少爷,实在是很抱歉!”
“怎麽回事?”东篱暄皱了皱眉,那压在胸口的不安又涌了上来。
李御医低下头:“是半个月前,暄少爷让老夫到府上的事。那位公子的眼睛……”
“他的眼睛又怎麽样了?”东篱暄忍不住冷笑一声,“不会是李御医你打算告诉我,你那天看错了,他其实是个瞎子吧?”
李御医的垂得更低了,却没有退缩:“是的,真的非常抱歉。”
东篱暄走上一步,看著李御医:“是谁让你这样说的?你那天的话,似乎不能改得如此绝对吧?”
李御医跟著他退了一步,却似乎更坚定了,抬起头,看著他:“上次见面,老夫一直觉得那位公子眉目间有一丝熟悉,再加上暄少爷说他是失明的,可经过诊断却发现眼睛完好,所以老夫回去以後一直无法释怀,终於想起了一件事。”
东篱暄面色微微发白,盯著他,没说话,等著他说下去。
“十几年前,老夫也曾经像这样被人请到羿王府去替一个小孩看病。那小孩据说是羿王之前一位宠妾的儿子,那宠妾後来与人私奔,十个月後被找到,男的被活活打死,女的当时正碰上分娩,生下小孩後只来得及起了个名字,也跟著去了。羿王府当时有些下人在议论,那小孩,究竟是羿王的呢,还是那奸夫的呢。”
李御医说到这,东篱暄忍不住道:“李御医,请说重点。”
“暄少爷少安毋躁。当时老夫被请去的时候,那小孩才三岁,被人从後殿里带出来,手上和脚上都有些旧伤痕,很浅,应该是有一段时间的了,他的眼睛很空,什麽都没有,如果是常人看来,那肯定是个瞎子,错不了的。可是羿王非要老夫检查一番,老夫也不能违抗,结果一检查下来,才发现那小孩的眼睛完好无损。”李御医顿了顿,似乎在为自己过去做的事而迟疑一般。“当时老夫据实回复了羿王,就像半个月前回答暄少爷一般,随後被带著厚礼送了回宫。只是……三天後,羿王府遣了人进宫请御医,当时正是老夫当值,於是便去了。结果看的还是那个小孩,老夫赶到羿王府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原来他竟然是被人吊起来饿了三天三夜,才三岁的小孩啊,羿王实在够狠心。之後听当时照看他的下人说,羿王将对那宠妾的怨恨,全都发泄在那小孩身上了,小孩一出生就被带回了王府,羿王对著小王爷说,那就是他的玩物,然後就不闻不问了,後来羿王出征,就更没有人理他。而当时,小王爷做的第一件事,是把他新得到的腰带绑在了那个出生才半个月不到的婴儿眼睛上。一直到两年多後,羿王回京,才将那腰带给拿了下来,可是,那小孩却说他什麽都看不见了。”
东篱暄听得怔在了那儿,好久才理清了头绪,勉强道:“这也太可笑了吧?因为绑上了腰带,所以看不见?怕是天生就是个睁眼瞎子吧?这跟寒落有什麽关系!”
李御医摇头:“老夫的母亲,就是天生失明的,老夫年幼时学习医术,其中一个志向就是想让母亲看得见,所以对於眼睛,特别关注。那小孩的眼睛,如果只是诊察,他是能看得见的。只是,那小孩却又真的看不见。”
东篱暄也没跟他争论,点了点头:“那又如何?”他不知道,自己问话时,已经带著迟疑了。
李御医头低了下去,说:“那天见到那位公子,又听到了暄少爷的称呼,所以想不起来,只是後来回去想了很久,虽然一直觉得,从前那小孩应该是一直留在羿王府的,而且,名字也不一样,只是想来想去,却觉得更像了。”
东篱暄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声音微微颤抖:“说这麽多……你的意思是……寒落就是你说的那孩子?”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著,一些东西似乎在他脑海中不停窜动,仿佛答案早已存在一般。
李御医点了点头:“那孩子,小王爷唤他作一儿。”
一儿。
小王爷羿宵。
“不可能……不可能……”东篱暄摇著头,仿佛要否认些什麽。
可是事实,摆在了面前。
李御医的话,不能是假,因为那是在太医馆有记录查的。
还有,花无颜刚才说的话。
她说,羿宵将寒落,叫作“一儿”。
她说,羿宵要寒落“回去”。
是……回去。
心中似乎有什麽,在一瞬间,被摔得粉碎,然後渗出了血,眼前是一片嫣红。心中,很痛很痛,还有,无法命名的情绪。
二十 忆起
李御医是什麽时候被送走的,是怎麽送走的,东篱暄根本不知道。他只是坐在那儿,烛光就在头顶上晃动,一如他的心。
──那孩子,小王爷唤他作一儿。
──哥,你就是疑心太重,总不肯相信别人……
──宁愿伤害别人,宁愿失去也不愿正视那些明明可以寻到痕迹的疑点。
──以前和沾衣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李御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