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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骂自是由他,怎一个情字得了,到红颜百转,白骨何惹相思。”歌声停,琴声也不过再三,听他一曲便唱完了,花无颜连忙走上台,笑著一揖,便拉著寒落走了下去,剩下的任其他人收拾去。
“小落,我不是说了今天你给我好好呆在屋子里休息吗?怎麽我才出去半天,你又给我跑出来!”一到了台後,见周围没人,花无颜开口便骂。
寒落懒懒一笑:“我可是芙蓉谱的台柱呢,不上场说不过去吧?”
“可是你看你!” 花无颜伸手擦去他脸上的脂粉,原本绝豔的容颜一下子变得苍白,却竟更动人。“别难为你自己好不好?师姐看著心痛。”
寒落抬手拭去唇边的嫣红,依旧笑著:“我怎麽可能难为自己。只不过坐著无聊,一时心痒,才央他们让我上罢了。”
“我不管,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好好休息!也不想想自己半个月前是怎麽一副模样。你还要我害怕多少次才甘心?” 花无颜说著不觉带了一丝哽咽,“你我同门,师父死了,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失去你……”
“无颜姐。”寒落低低地唤了一声。
花无颜突然一把抱住他便哭了出来:“你总是说没事没事,明明答应过我有事一定找我,可是你看,半个月前几乎是跟老天爷抢人才把你救回来,现在还是这样子,我看著会心疼啊!如果你真的喜欢东篱暄,我们去找他好不好?把什麽都告诉他,他会相信的……”
话突然哽在了嘴边,因为寒落轻轻地推开了她。头低著,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淡淡地道:“没有必要!该说的说了,真话也是假话也是,他都不相信,就算了罢。我也不见得能相信他……我们本来就是可笑,既然不相信,何必再纠缠下去呢?”
“不是的,小落!” 花无颜一把拉住他,“如果把一切都告诉他,他会相信你,会怜惜你,会保护你,这样的话,就不必担心羿宵了。”
“我做不到!你要我告诉他什麽?”寒落的情绪微微带了丝激动,他屈起左手,上面已经没有了遮掩的绸带,那刀划的伤疤在阳光下分外刺眼“告诉他这不是跟别人抢东西留下的,而是十三岁时被羿宵强暴後自杀未遂留下的吗?”他的声音带著颤抖,在风中留下凄凉的回音,好一会,才缓了下来,自嘲般地一笑,低声道,“怜惜我也不稀罕。绘世山庄的是什麽人,因为可怜一个人而爱他一生?不可能的。我也受不了……他爱怎麽样就怎麽样,我是我,他是他,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不会愚蠢地回头试图再去挽回。”说到最後,声音已经平和,仿佛只是一些早经了然於心的话语一般。
“小落……”花无颜怔怔地看著他,她知道他近乎病态地害怕羿宵,知道他的身世,却不清楚那小王爷究竟做了什麽事情逼得他自杀。可是他现在终於说出来了,她才明白,除了替他心疼,她做不了任何事情。因为这是无法补救的。
如果四年前不是曾经有一个书生,以性命将他从火场里救出来,如果那书生在死前不是亲手绑上那遮掩的绸带,如果那书生不曾要求他活下去,如果不是师父将半死的他带了回来……如果没有这些“如果”,那是否在四年前,面前的人早已死去呢?
因为承诺,因为曾经有一条性命作为代价,所以他拼尽一切活下来,可是,死亡的念头却原来早已根种,这是怎麽样的一种矛盾?这是怎麽样的一种可悲?
东篱暄,你可知道,是你,又一次将他从悬崖的边缘推下去?
“如果你有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东篱暄。”仿佛赌咒一般,花无颜只是轻轻地道,语气中却是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无颜姐,我真的没事。东篱暄我不爱了,也绝对不会为他死。我……会好好休息,所以你,不要担心。”寒落的声音很温柔,花无颜不知为什麽,却鼻子禁不住地一酸。
“对了,”寒落突然道,“找到寄儿了吗?她在绘世山庄还好吗?”
花无颜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出去的目的,脸色不禁一变,“她已经回羿王府了。”
“是吗。”寒落只轻轻应了一声,仿佛早已猜到一般。
“小落,你……”
寒落淡淡一笑:“没什麽,只不过是当初太巧合,让人不敢相信罢了。我是那种疑心很重的人,何况,我现在已经知道江子寻和羿王府有关系了,那麽寄儿,大概也能猜出来吧。而且,你不知道,我曾经有很多个晚上,听到她在房间里哭,一边哭一边对我说对不起。大概,不知道我能听到那麽远的声音吧。”
“那你为什麽不揭发她?”
寒落要头:“她是个善良的女孩,以前陪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替我挡了很多事情。可是,她就像我,从小生活在羿宵的阴影下,当初还是我强硬将她从羿宵那边要过来的──现在的话,如果受到威胁,为了保住自己,她干什麽都不过分。就像我,也是一样的。何况她根本没做到什麽,不是吗?”
“班主!班主!”就在花无颜不知该说什麽好之际,一个焦急的声音插了进来。
花无颜连忙将泪痕一擦,回过头,看到是芙蓉谱中唱小调的一个女孩,便一笑问道:“怎麽急急忙忙地?”
“台下来了个女的,说是要找小落。”
花无颜脸色一变,却听得寒落一声低笑。
“小落?”两个女人看著他。
“我去吧。”寒落只是说了三个字,便往外头走去。
“那女的很凶的样子,你别去啊!” 那女孩想拦他,却被花无颜拦了下来。“班主?”花无颜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跟了过去。
台上的表演已经中断了,四周的观众却还没散,人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寄儿的眼红得像两个核桃,显然是哭过了,一见到寒落,便扑了上来:“公子!”一张口,便哭了,好半晌才缓下来,一便哽咽著一便说,“你没事,没事就好了……”
寒落也不推开她,柔声道:“在山庄里怎麽样了?他们有没有难为你?”
寄儿本已收住,听他这麽一说,又不禁红了眼:“公子没事就好了,那天,他们就把我送回王府了。”
寒落沈默了一会,便笑道:“虽然王府里规矩深严,但总算也是温饱无忧。”
寄儿哭著点了点头:“我走的那天听到绘世山庄的人说什麽你回芙蓉谱去了,所以今天趁小王爷不在偷偷跑了出来,公子,为什麽你会在这种地方?”
“我这四年一直都在这里,我就是芙蓉谱的琴师羽飞。”
寄儿脸色一白:“为什麽要留在这种地方?公子……不如,回王府去吧?”
寒落微微一震,不著痕迹地退了一步:“不可能。”
“这几年……小王爷一直很後悔……他变了很多……所以,不用怕了,他不会再伤害你的。”寄儿打量著他的表情,道。
“开什麽玩笑!命都差点丢了,还回去那种鬼地方?” 花无颜不知什麽时候已经站在了一旁,这时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不是的,是真的!这四年,公子住的地方一直都保留得很好,还添了不少东西……”
“寄儿。”寒落打断她的话,轻声道:“我不会回去。如果羿宵真的变了,那麽,请他放过我吧。”
“公子……”寄儿有点愕然地看著他。
寒落继续道:“就说,我真的怕了,如果他体念我,就请放过我吧。”
“不可能。”一个干脆的声音从人群後传来,寒落和寄儿同时一惊,回头看去,人群被一队官兵分开,走出一个身穿锦衣的青年来。只见那青年模样俊朗,衬著锦衣也不显庸俗,一双星目似笑非笑地看著寒落,并不说话。
“小王爷!”寄儿尖叫一声,惊恐地掩著嘴。依她叫来,那人显然便是朝廷中唯一的外姓王爷羿王的独子羿宵了。
听寄儿一叫,羿宵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好你个贱人,竟然瞒著我跑著来了?你想干什麽?想把我的一儿带到什麽地方去吗?”
寒落已经听不到周围的人是如何低声议论,他已经听不到寄儿和羿宵又说了些什麽了,脑海中只是不断地重复著,他来了,终究还是来了,他,还是唤他一儿。
──什麽寒落,都不会写,叫一儿,多简单,三笔就好了。
逃不过,终是逃不过。他只是尘世中渺小的尘埃,终究无法抗拒命运。
怔怔地站在那儿,他只是笑了,眼中空空荡荡,只是笑了。
恩公,对不起,也许,我已经撑不下去了。
十八 不惜
“东篱暄!”沈静了大半个月的绘世山庄中响起了一声咬牙切齿的大叫。
东篱暄从一堆书信中抬起头,便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昕,你最好给我个理由。”当著下人的面大吵大闹,算是做戏给下人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