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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攻两侧山坡上的敌军已无法奏效,后方的退路已被切断,现在惟有打开前方谷口才有生路。
只有向前,不惜一切代价!
顾惜朝的眼中升腾起血色的阴影:〃传令,集中人马攻打前方谷口,有生无死,有进无退!〃
剑锋忽动,掠起一天一地的冷芒,一个向后逃窜的兵士在他身侧颓然倒地,颈间喷射出的血箭激起一丈多高。
青碧的剑身上,血光流动,幽艳得近乎诡谲。
顾惜朝昂首,敛眉,将剑遥指前方,厉声叱道:〃一人退则斩一人,全队退则斩全队,凡停而不进者,格杀勿论!〃
军令,如山。
人的生死到底掌握在谁的手里?
自己?别人?还是老天?
谷中混乱的、恐惧的、等死的、或者不甘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想了想这个问题。
渐渐地,人马开始结集向前,冒着未曾停歇的乱箭强行攻向谷口,尽管有不少人刚刚冲出不远,就被辽人的劲弩射穿了盔甲,血染大地,可已经没有什么人死在后退的步伐中。
困兽一般的军队开始以血肉之躯向前猛烈冲击。
没有人来得及为倒下的人叹息,甚至没有人去注意倒下的人是谁。
在这里,死变成了一件普通到可以忽略的事情,任何人都可以变得冷酷和麻木。
生的希望是可贵的,也是唯一的,所以他们必须义无返顾,必须踏着脚下同伴的尸体谋求一线间的生机!
顾惜朝注视着眼前的情形,眉宇间渐泛起一股清煞之气,沉声道:〃拿弓来!〃
搭箭,举弓,引弦。
苍白颀长的手指,搭上泛着哑色银光的弓弦,在血红雪白的背景中,望之有一种风情决绝的美。
天地宁寂。
他人在马上,长身凝坐,微微侧首,优雅地将弓弩拉作一个完美的弧。
扣在箭尾上的食指轻轻一弹,长箭如一声黯然飘向亘古洪荒的叹息,转眼挟着风声消失。
长弓如满月,飞箭似流星。
可星月不一定都是美的、浪漫的,它们也可以是残酷的、致命的。
弓弦犹在轻颤如诉,远远的坡顶上,一名辽军的令旗手已应声倒地,被那叹息般的一箭贯穿了咽喉。
鲜血溅上一旁的黑色衣角,这一次,那乌黑铁甲的主人看清了那一双逆风而上的眼:
如此的俊而冷,狠而诮,带着鹰鸷般的倨傲尖锐,虎狼般的苍烈厉辣。
〃这个人,〃他心中一阵震荡,沉声朝向手下,〃这个宋军主将,绝不可留!〃
话音未落,又是从同一个方向疾射来一箭,那儒雅书生般的青衣将军手中不停,他身边又有一名近卫眉心中箭,倒地毙命前甚至连半声嘶喊都未及发出。
顾惜朝连连引弓,箭不虚发,须臾间又射杀了三名坡顶指挥的辽军将官和令旗手,逼得那黑甲辽军主将也不得不仓皇退入防御之后。
坡上和谷口的辽军见他强弓重箭,连毙数人,又暂时失去了几名令旗手的号令,当下皆觉胆寒,少数人已开始有逡巡后退之意。
这时忽听一声长啸,从峡石谷入口处又有一人一骑远远奔突而来。
马上的白衣人手挽一柄耀眼的白色长剑,势如风雷,在飞箭流矢中肆意疾驰如入无人之境。
谷口辽人大惊之下均引弓向之攒射,却不知那人用的什么格挡手法,漫天箭矢竟沾不上他半片衣角!
只见他潇洒奔驰之中,剑影翻飞,似乎随意伸手便刺倒一人,转身又撂飞两个。
那队辽军箭手都是身经百战、百里挑一的好手,谁想遇上这人,使尽浑身解数,却全然无法阻挡,转眼死伤枕籍!
谷中突围的宋军方才见顾惜朝引箭之神威,此刻又见到这一名来历不明的强大〃援手〃,无不精神一振,汹涌着向前扑杀而去。
只是无人注意到,他们的主将甫一见到这名白衣剑客出现后,脸上露出的那种无法形容的古怪神情。
只片刻功夫,那白衣人已杀开一条血路,驰至了中军之中。
他身上白衣溅满了鲜血,沾染着一层冰雪复一层泥水尘土,早已是班驳不堪,可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却令所有人都觉得说不出的洁净出尘。
他就是这么样一个人,能有本事把再脏的衣服都穿出无比干净的味道来。
他当然是戚少商。
除了他,谁能有这么亮若星辰的眼睛,这么傲岸自许的眉峰,这么坚毅温柔的唇角?
谁能有这样万人莫敌的气概,这样狂傲寂寞的剑法?
九现神龙戚少商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一条上天入地的蛟龙,任谁也无法不深深动容。
可顾惜朝看着他的眼神,却是波澜不动,甚至有一点点恼怒和不耐。
〃你来干什么?〃他皱着好看的眉头问。
〃路过。〃戚少商答得很诚恳。
〃但凡你出现,我都要遇到倒霉和麻烦,〃顾惜朝有点恨恨的,〃你知不知道,遇到你,就是我这辈子最最倒霉的事情。〃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已完全忘记了他自己曾给人家带来过的无比巨大的灾难和痛苦。
戚少商抿了抿嘴唇,像是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什么,而是朝上一努嘴:〃擒贼先擒王,为什么不先派人对付了那个领头的?〃
顾惜朝哼了一声:〃我要督守中军,手下再无可遣之将。〃
戚少商点了点头:〃哦。。。。。。〃再意味深长地向他一瞥,〃你刚才说的那个关于倒霉的问题,其实不一定的。〃
说罢,他口中一声轻叱,倏然拧转身子,策马扬蹄向山坡冲去。
顾惜朝剑眉一挑,微扬起秀颀的下颌,唇边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轻笑。
他也不再多言,只管挽开手中弓弩,一发三矢如雷奔电走,尽往戚少商身侧左右的辽人招呼。
夺目的剑光与连发箭影浑然交织,锋芒凌厉,竟如吞袭万物的飓风般所向披靡,所至之处无不血雨横飞、惨叫不绝。
坡顶的数名辽军将官见到这番景象,均是震怖非凡,惊怒交加之下,有几个已挺枪策马驰下山脊,与这仿似不死之身的白衣剑客交锋。
其时戚少商浑身浴血,染透重衫,一身白袍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可他的人,却仍似周身笼着一层穿云裂石的灿白光华,让人睁不开眼睛。
他已收起了青龙剑,从被他斫倒的辽兵手中随手抓过了一柄长枪来使,普普通通的银枪到了他手上,就变成了一把加长的剑,招式变化更趋飘逸难测。
血色凄迷的夕阳下,他目色中隐有风雪如晦,口中轻声数着:〃一。。。。。。二。。。。。。三。。。。。。〃
数一声便刺死一人,待数到第六声,那一众近身阻截的辽军将官尽被他悉数搠翻在地,但凡有辽兵见状从外围奔来援袭,则被他身后顾惜朝连珠不断射来的箭矢直中要害,纷纷哀号倒伏。
这一番厮杀宛若石破天惊,缓坡上的辽兵远远瞧着,都不由神魄为之夺,肝胆为之裂,难以想象世间竟有如此枪法和箭术,之狂放疾准,浑不似凡人所御:伴着那青衫宋将的连发箭雨,这白衣男子一路奔驰过处,尽是尸横遍地,再无半个活人!
有顾惜朝的援引保驾,戚少商再无后顾之虞,愈战愈勇,手中长枪劲力外吐,使得狂烈不羁,不少辽兵只被他枪头劲气扫中,便纷纷翻身坠马。
只见他时而连戳带挑一枪毙命,时而双手一松回旋荡扫,待及近坡顶之时,仅被他一人所杀的辽兵已达数十人之多!
坡顶的黑甲辽将头领,不知什么时候又悄然从防御后步出,脸上忽青忽白,阴冷地注视了一会,缓缓向后伸手接过手下递来的一把乌黑的寒铁长弓,暗吸了一口气,抬臂射出了一箭。
仿佛对那青衣宋将手中的劲弩亦有所顾忌,他一箭既出,便立刻转入了防御之后,甚至连那一箭的去向都不再关注。
箭风裂空。
不见血,不回头。
戚少商正在杀敌之时,忽感左肩一痛,一支狼牙雕翎黑羽箭已深深扎入血肉,迅速涌出的鲜血漫漫覆盖过敌人的血,分外殷红。
他毫不动容,连看也不去看,只腾出右手两指夹住箭杆,用力一拔
剧痛带来的闷哼被他生生截断在喉间,弹指间他已将箭扬手掷出,去势之刚猛竟似弓弩所射无异只听〃嗤〃的一声,一名冲到他右侧的辽兵还未及反应过来,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之穿胸而过。
看眼下的情形,围攻戚少商的辽兵虽众,却难敌他一人神勇,凡当头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