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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桔红色的火焰蹿上了堆满干草的阁楼,里面的马匹在哀哀嘶呜。简直是一幕人间地
狱。
西达卡突然感到自己坚持不住了。
这与在僻静的乡间小道上劫持手无寸铁的邮递员可大不一样。
乔治·西达卡把枪插回枪套,转身开始逃命。
9
恰莉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仍在摸索着。“爸爸!”她喊着,“爸爸!爸爸!”
所有的东西都如鬼影般影影绰绰。灼热的空气夹杂着呛人的浓烟和火光迎面扑来。
马棚的门闩已被熔化,马儿们奋力踢打着敞开的马棚门。有几匹马已从倒塌的后墙跑了
出来。
恰莉跪了下来摸索着父亲。向外冲去的马儿从她身旁一闪而过,在昏暗中如梦如幻。
一根燃烧着的木椽从屋顶掉了下来,火花四溅,点燃了一些阁楼上的干草堆。在L形
马房较窄的那一头,一辆三十加仑的拖拉机被高温引爆,发出沉闷的爆炸声。
恰莉像瞎子一样手脚并用地向外爬去。飞奔的马蹄离她不过几英寸远。猛然,一匹
狂奔的马从她身边擦过,将她带倒在地。
她的手触到了一只鞋——“爸爸?”她呜咽道,“爸爸?”
他死了,她肯定他已经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死了;世界在燃烧;他们杀死了她的妈
妈,现在又杀死了她的爸爸。
渐渐地,她看见了周围的东西,但所有的一切仍是昏暗不清。热浪一阵阵向她袭来。
她顺着他的腿向上摸,触到了皮带,接着手指轻轻地划过他的衬衫,摸到了一股湿热。
粘稠的东西。
它仍在流动。她吓得呆住了,手指再也无法上移。
“爸爸?”她哭泣着。
“恰莉?”
那只是一声低低的沙哑的喉音……不过那确实是他。他的手碰到了她的脸颊,无力
地抚摩着她,“到这儿来,靠……靠近点她顺从地偎依在他身旁。渐渐地,她在灰色的
烟气中看清了他那受伤的脸。他的脸的左半边向下扭曲着,左眼涌出了大量的鲜血。这
使她想起了他们在黑斯廷斯·格兰旅馆醒来的那个早晨。
“爸爸,糟透了,”恰莉埂咽着,开始哭起来。
“没时间了。”他说,“听着,听着,恰莉!”
她向他俯下身去,苦涩的泪水滴在他变形的脸上。
“这是不可避免的,恰莉……不要为我浪费你的眼泪。但是“不!不!”
“恰莉,闭嘴!”
他厉声道:“现在他们想杀了你,你明白吗?这不是游戏。
面具已经撕下了。”他从扭曲的嘴角发出模糊的声音,“不要让他们得逞,恰莉。
不要让他们掩盖这肮脏的一切。不要让他们说……这只是一场火灾……”
他微微抬起的头猛地瘫软下去,大口大口喘息着。透过昏暗的光线和火焰的劈啪声,
从外面传来轻微。毫无意义的枪声……
接着又是马匹的嘶鸣。
“爸爸,不要说话……歇一歇……
“没时间了。”他用右臂稍稍支起身子,直视着她。殷红的鲜血从他嘴角两侧流了
出来,“如果可能的话,你要逃出去,恰莉。”她用衣襟擦去他嘴角的鲜血。在她身后,
火焰正在逼近。
“如果可能,就逃出去。如果不得不干掉阻拦你的人,恰莉,那就杀了他们。这是
一场战争。你要让他们明白他们是在进行一场战争。”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如果可能,
就逃出去,恰莉。为了我一定要逃出去,明白吗?”
她点了点头。
头顶上,又一根木椽掉了下来,溅出橘黄色的火花。一股像从熔炉里冲出的热浪向
他们卷来。火花溅在她的皮肤上,像闪亮、饥不择食的小虫。
“你要——”他咳出一大口浓血,用尽全力吐出下面的字——“你要让他们再也不
能干这样的事。烧掉它,恰莉。把这一切全部烧掉。”
“爸爸一一一”“现在走吧.别等这里的一切都炸上天。……
“我不能离开你。”她无助,颤抖的声音呜咽道。
他笑了,把她拉近些,似乎要在她耳边说些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却吻了她。
“——爱你,恰——”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唐。朱尔斯暂时充当了指挥官的角色。开始时,他相信那姑娘早晚会跑出来进入他
们的射击范围。可惜事情并未如他所愿。
当站在马厩前面的人们看到房子后面发生的惨剧时,唐·朱尔斯知道他不能再等下
去了。否则,他可能连身边的人也控制不住。
于是,他领着手下人向前走去……但他们脸上的神情已变得凝重、紧张。他们明白
这已不再是一场轻松的捕猎。
忽然,马厩的大门里闪过重重人影。她要出来了——伊塔特工们端起了手中的枪;
有两个人甚至什么也没看到就扣动了扳机。但是一一但是出来的并不是那姑娘;而是马
一上六匹。八匹。十匹……它们的马衣冒着火苗,嘴角喷着白沫,眼睛由于恐惧而变得
疯狂。
朱尔斯的人开火了。在极度的紧张下,甚至连那些本来还能保持镇定的人也随着他
们的同伴开枪射击了。这简直是一场屠杀。两匹马前膝一软,跪倒尘埃;其中一匹哀哀
嘶呜。殷红的鲜血在十月的灿烂晴空下喷涌而出,染红了草地。
“住手!”朱尔斯大吼,“停止射击!他妈的!别打那些该死的马!”
他简直就是在命令大海退潮。这些人耳畔响彻尖利的警报声,眼前翻滚着浓烟烈焰,
再加上马厩里那辆拖拉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这时终于有了移动的目标,他们又怎能
不开枪射击呢?
两匹马倒毙在草地上,另外一匹死在车道上。还有三匹在极度的恐慌中向左边的四,
五个人直冲过去。这些人迅速向两边退去,但仍然没有停止射击。其中一个绊倒在地,
被飞驰而来的马匹踏在蹄下。
“住手!”朱尔斯厉声叫道,“住手!停止——停止射击!他妈的,停止射击,你
们这些笨蛋!”
但屠杀仍在继续。他手下的人面无表情地上着子弹。像雨乌一样,他们中的许多人
都是从越南战场下来的老兵。现在,他们似乎又回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只有很少的几
个人放下了手里的枪。五匹马或死或伤躺倒在地。有几匹幸运地冲出了包围圈,其中包
括俊美的天师。它的尾巴高高扬起,像战旗般在风中挥舞。
“那姑娘!”有人指着马厩大门大叫,“那姑娘!”
但是大晚了。那些马匹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当他们猛然醒悟转过身来,看见恰莉
瘦小而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身影时,滚滚烈焰已像蜘蛛的大网铺天盖地而来。
你们杀害了那些马,你们这些畜生,恰莉愤怒地想到。父亲的话语又回荡在她耳边:
如果不得不干掉阻拦你的人,恰莉,那就杀了他们。这是一场战争。你要让他们明白他
们是在进行一场战争。
是的;她已决心要让他们明白他们是在进行一场战争。
有几个人开始撒腿逃命。恰莉将头微微一摆,一条火舌迅速伸展开去,吞没了其中
的三个。他们栽倒在地,痛苦地痉挛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什么东西从她耳边呼啸而过。是唐·朱尔斯。他举着从警卫室拿来的枪,正在向她
瞄准射击……
恰莉向他发功了——一股重重的。致命的力量。
朱尔斯猛地向后飞了出去,似被炮弹击中,他已不再是个人,而成了一个燃烧的火
球。
所有的人都开始狂奔逃命,就像在曼德斯农场一样,活该。她想到,你们活该。
她并不想杀人。这一点并未改变,但当他们逼她这样做时,当他们挡住了她的去路
时,她已不再犹豫。
一座车库的大门猛地打开了,一辆武装的卡迪拉克轿车冲了出来。车篷大开着,一
个人的头和上身探了出来。他双时架在车顶上,怀抱一挺轻机枪向恰莉开火了。
恰莉朝轿车转过身来,向它发功。轿车油箱轰的一声爆炸了,浓黑的油烟吞没了汽
车尾部;排气管像标枪一样飞入空中。
但在这之前,那枪手的头和躯干已变成一堆焦碳;特制轮胎也变成了融化的橡胶。
失控的汽车继续向前冲去,在燃烧中不断变形,看上去就像一枚水雷。
秘书们从关押过她和父亲的那所房子中逃了出来,仓皇中就像一群蚂蚁。她完全可
以用烈焰将他们吞噬——而且在她内心深处确实有个角落想这样干——但她强迫自己转
移了目标,将那股力量发泄到了那房子上——在那里,她和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