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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望着远处朦胧的黑色树影,右手紧紧攥着玻璃杯,次想起了他对恰莉说的话。
恰莉我向你发誓,一切都会好的。
6
在泰士摩池塘的这个冬季。他走头无路时的预感似乎变成了现实。
对他们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冬天。圣诞节后不久,恰莉就得了感冒,
鼻塞。咳嗽,一直到四月初才好。有一阵子她还发高烧。安迪给她吃半片的阿斯匹林,
而且暗中寻思勾果她高烧三天之内不退,那不管后果会怎样,他都得带她到湖飞岸的布
莱德福去看医生。不过她的烧后来确实退了。余下的冬日里,恰莉只是时不时地得次感
冒。安迪在三月份有生以来第一次得了冻疮;而在二月份一个寒风呼啸。奇冷无比的晚
上,他在炉子里放了大多的木柴,差点把两个人都烧死。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是恰莉在夜
间醒来发现屋子里太热的。
十二月十四号,他们庆祝了他的生日,三月二十四日又庆祝了恰莉的生日,她八岁
了。有时安迪会带着一种惊奇凝视着她。
仿佛是第一次见到她。她已不再是个小女孩了;站起来已超过他的胳膊时了。她的
头发又长了,现在她喜欢把头发编起来;这样可以不挡眼睛。她会出落成个美人。她已
经是了,包括那个小红鼻子。
别墅后面的小棚子里有三双者式的越野滑雪板,但恰莉穿着都不合适。这样也好安
迪尽可能让她呆在室内。她冷点没关系,可他不敢再冒险让她发烧了。
在爷爷以前做木匠活的那张桌子底下的一个纸盒里,安迪发现了爷爷的一双旧滑雪
靴,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裂缝。安迪给它们上了油,把它们收紧,结果仍发现要穿爷爷的
鞋还得在前面塞上报纸。这有点可笑,但他还感到一丝不祥。这个漫长的冬季中他经常
想到爷爷,不知道他在这样困境中会怎样做。
有六次,他穿上越野滑雪板,穿过泰士摩池塘宽阔的冰面来到对岸布莱德福镇码头。
从那儿,一条婉蜒的小路通向湖东两英里外群山环抱的村落。
他总是在第一线曙光来临之前就背着爷爷的背包出发,而从未在下午三点钟以前回
来过。有一次他差点被一场暴风雪困在冰上。当他回到家时,恰莉如释重负地哭了起来……
接着就是一阵长时间的剧烈咳嗽。
到布莱德福去是为了买食物还有他和恰莉的衣服。他手上有爷爷的私房钱;后来他
还溜进泰士摩他塘那边三个较大的营地偷了些钱。这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但在他看来
这是为了生存。他选择的营地是那些在房地产市场上售价八万美元一所的,所以他想丢
个三。四十美元对那些房主来说应该不算什么。那个冬天他拿的惟一一件其它东西是一
大桶燃料煤油,当时它放在一个奇怪的叫作“混乱营地”的大型现代别墅后面。
他不喜欢去布莱德福。他知道围坐在收款机旁大炉子周围的那些老人在谈论他这个
住在湖对岸某个营地里的陌生人。他可不喜欢这一点。故事总会传开,有时就会传到不
该听见的耳朵里。
一点情况——仅仅一声耳语——就会使伊塔把安迪。他的爷爷。
和他爷爷在弗芒特泰士摩的别墅不可避免地联系起来。但他不知怎么办才好。他们
要吃饭,而又不能整个冬天都吃沙了鱼罐头。
他想给恰莉买新鲜水果,维他命药片和衣服。恰莉来时只有一件脏衬衫、一条红裤
子和一条短裤。没有他信得过的感冒药,没有新鲜蔬菜,而且可笑的是几乎没有什么火
柴。他偷偷进去的每一所营地都有一个炉于,但他只找到过一盒火柴。:
还有许多其它营地和别墅,他本可以走得再远些,但那些地区经常有泰士摩的警察
巡逻。而且在那些路上,至少总有一、两家长期居民。
在布莱德福的百货商店里,他买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东西,包括给恰莉买的三条厚
裤子和三件羊毛衬衫。这儿没卖女式短裤的,于是她只好穿最小号的男式短裤。这使她
有时觉得讨厌有时却又很开心。
穿着爷爷的滑雪板走六英里到布莱德福,对安迪来说既是负担也是件乐事。他不愿
意把恰莉一个人留在家里,不是说他不相信她,而是他总在担心等他回来时却发现她不
见了……或死了。
无论他穿了多少双袜子,这双!日靴子还是让他的脚起了水泡。如果他想走得太快,
他的头就会阵阵作痛,于是他就会想起脸上那几处曾经感觉麻木的地方,并且想象着他
的大脑是一条胎面花纹磨光了的旧轮胎,轮胎由于使用过度有些地方已经露出帆布面了。
如果在这湖中他突然中风倒地,最后被冻死”恰莉该怎么办呢?
但也正是在这些短程旅途上、他可以非常冷静地思考。周围的沉寂使他的脑筋变得
清晰敏捷。泰士摩池塘本身并不宽一安迪从西岸走到东岸还不到一英里——但非常长。
二月份冰面上的积雪可达四英尺深。有时他会在半路停下慢慢朝自己左右看去。
这时的湖面显得就像是一条铺着耀眼白色瓷砖的长长通道——干净,完整,一·直
向两边延伸直到消失在视野中。四周环绕着银装素裹的松树林。头上,是冬季刻板。严
厉而又耀眼的蓝天。远远地,有时会传来乌鸦的叫声,或冰面的破裂声,但除此之外便
是一片沉寂。这种运动锻炼了他的身体。在皮肤和衣服之间渗出一层温热的汗水——使
自己运动出汗再将汗水从额头上抹去,这种感觉真好。,在教授叶芝。威廉姆斯的诗歌,
批改作业的日子里,他已经忘记了这种美妙的感觉。
在这静溢中,在这使自己强壮起来的运动中,他的思路变得清晰异常。也正是在这
里,他思考着迫在眉睫的问题.应该做些什么——早就应该做些什么了,但那已是过去
的事了。他们在爷爷的别墅过了冬,但他们还是在逃亡。那些围坐在炉边抽着烟斗。眨
着好管闲事眼睛的老头们使他感到的不安已足以让他面对这个事实。他和恰莉被逼入了
绝境,他们必须想法冲出去。
而且他仍感到愤愤不平,因为这一切都是不应该的。他们没有任何权利。他的家人
都是美国公民,生活在一个据称是开明的社会里;而他的妻子被谋杀,女儿被绑架,他
们两人就像在篱笆里被追捕的兔子。
他再次想到是否能把他们的遭遇透露给某个人——或某些人——这样真相就可以大
白于天下。他以前没这样做是因为至少一定程度上,那种心理一导致维奇的死的同样心
理——一直存在。他不愿自己的女儿像展览会上的畸形人那样长大;他不愿她被关起来
——既不是为国家的也不是为她自己的利益。而最糟糕的是他一直在欺骗自己。甚至在
他看见他的妻子嘴里堵着毛巾被塞在洗衣房的熨衣橱里时,他仍在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
说迟早有一天那些人会放过他们的。只是为了好玩,小时侯做游戏时他们曾这样说,最
后大家都要把钱还回来的。
只是他们已不再是孩子,他们也不只是为了好玩;而且游戏结束后,没有人会还给
他和恰莉任何东西。在这场游戏中,赢家有权保留自己的战利品。
在这一片寂静中,他开始理解一些残酷的事实。从某种角度看,恰莉确实是个畸形
人,和那些服用过DES的母亲生的无肢畸形儿一样。这并不是恰莉的错,但事实终归是事
实。只不过她“好的。”他说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他的喉头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恐惧,
在这附近发生的一件他已多年没有想起过的事蓦地出现在眼前。他和爸爸。爷爷一起到
林中打猎。他叫嚷着要爷爷那把·22手枪,爷爷同意了。安迪看见了一只松鼠想打死它。
爸爸开始反对,但爷爷用一个奇怪的微笑制止了他。
安迪用爷爷教他的方法瞄准松鼠并打中了它。它像只填充玩具一样从树上滚落下来。
安迪把枪还给爷爷,兴奋地朝他的战利品跑去。走近了,他被看到的景象惊呆了。在近
处看,那松鼠不再是一只填充玩具,它还活着,他击中了它的后半身。垂死的它躺在自
己的鲜血里,黑色的眼睛是清醒的,依然有生命却充满了可怖的痛苦。它身上的跳蚤已
经察觉了灾难的真相,正排成三条小队匆匆忙忙从它身上撤离。
他的喉咙埂咽了;在九岁这年,安迪第一次尝到了自我厌恶那尖锐。痛苦的滋味。
他呆呆地瞪视着自己肮脏的杀戮,感觉到父亲和祖父正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