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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芮在他进房那一刻已经警醒,见到是他时,淡然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斛律芮的那一笑在秦暮苔的眼中看来,居然也有些遥远。
斛律芮直起身体,眼中有着浅浅的疲倦,不过较之之前的模样,已经是精神许多。
秦暮苔无言径直坐了下来,注视着斛律芮良久,却未开口。
最终是斛律芮先低低笑了起来,“你这一次,又想问我些什么呢。”
秦暮苔冷眼而视,过了许久才问道:“看来,朝露的行踪你必定是清楚的了。”
斛律芮毫不犹豫地回答着:“如今是非常时期,若有什么异常我的手下会立刻向我报告,若换成你们秦家,应该也是一样吧。”
秦暮苔怔怔看着男人,如此显而易见又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何竟会让自己有着微痛的感觉。
斛律芮推开了被子,直坐了起来,浅色的棉布衣裳看来居然有几分刺目,“你多半是猜到了些什么,犹豫了许久才来问我的吧。”
秦暮苔张了张嘴,再度不知如何作答。言语此刻是如此无力的东西,明明在心中知道大约是这样的事件,却无论如何也想要听他亲口证实。但是真正步入斛律芮的房间,才发现自己居然问不出口。
秦暮苔的心渐渐往下沉,面前懒懒坐着的这个人,原来对自己有着如此大的影响力,却是他以前从未体会到的。
为何,偏偏是在这一刻,终于体认到了这一事实。
斛律芮站起来点燃了一盏灯,微有风,烛火摇曳生姿,映得他的身形更加高大。
直到他转身,身形遮住秦暮苔的眼睛,秦暮苔只觉得眼前一黑,却是比之前更加阴郁的黑暗。
肩膀被人扶住了,斛律芮先是半压着他,最后手掌用力。
并非是武人使用内力或者暗劲,而是如莽汉般使出全身力气的握住。
秦暮苔能听到肩胛处骨骼传来的异响,几乎怀疑下一刻自己的肩膀就要粉碎。可是生平第一次,面对外来的伤害,他并未使力抵抗,只不过巍然坐着,希望自己脸上不要有丝毫的忧伤。
斛律芮终于松开了手掌,转身抹了抹脸,哑着喉咙说道:“抱歉,逾越了。”
秦暮苔只觉得心中苦涩,他隐约知道,此刻的斛律芮是怎样无奈的心情。
若是换成其他人,刚才那大掌大约是要加诸于颈项之上了的。
却偏偏,最后只能循了莽夫般的狂乱,一切依然无济于事。
这样想时,斛律芮的声音淡淡而起:“若是哄骗你,你一定立刻就会知道。不错,赤绫先前以为赢了我一招先机,却不知我早已经暗中瞒下伏兵。抵达漠城之前,我早已经派人暗算了那群流民。慕云庄核心处自不会让流民居住,待他们安顿在外围,我的亲信便伪装成乱匪径直寻去。”烛火突的一暗,平淡的语句中,也不知藏着多少血腥。
秦暮苔的眼角隐隐跳着,不必问也能想到最终的结果。
“故而赤绫吃力讨不得好。赤绫君名扬四海,却也早遭人暗中算计。此事虽然人人都知与赤绫无关,但是难得送上门的把柄,你们的皇帝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秦暮苔只觉得那点烛火将被风吹灭,却依然只能艰辛问道:“故而,这本就是个一石二鸟之计……无论你是否能接到流民,赤绫多半是讨不得好的。”
斛律芮转过身来望向他,眼中炯炯尽是光芒:“我有我需守候的东西,即使化身修罗,亦不会退让。”
秦暮苔望着他的眼,只觉一室尽是杀伐之意。
却不知道为何,脑海的深处,忽然想到孩童小小的天真的声音:“哥哥,捏狗狗。”彼时方兴诸人终于离开死地入了慕云,是否以为就是天堂了呢?
却不知,自己无论何来何往,终于成为,他人掌中鱼肉。
没有再问一句,秦暮苔只是慢慢起身,慢慢离去。
那门开时,狂风忽来,一室微小烛光终于也突的熄灭了。
眼前再无光明,只有天边冷月微芒,一点一点望着这无边无际的草原,这无边无际的冷风。
直到秦暮苔离去,斛律芮未出半声。
45
一夜无眠,第二日朝露见到大哥时,吓了一大跳。因为向来身上只刻着两个字——“坚强”——的他的大哥,脸颊处竟有些凹了下去,身周气息也越见冰冷,直唬得焚朱都不敢大小声。
那时秦暮苔正在练剑,使的是随手拿来的三尺青锋,剑势不快,但是秦朝露在旁边看得却半点不能作声。
其中的杀伐狂烬之气,哪里是自己平日里熟悉的大哥所为?
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么?直梗却凡事慢半拍的秦家二少挠着头,想了半天,只能想到一个:大哥又想到那一日自己刺中他的事情了么?
想到此节,秦家二少悄悄小了身形,考虑要不要称病不起,躲躲风头为妙。
刚要离开时,却被秦暮苔叫住。秦暮苔额际有汗,不知为何却依然让人觉得冰冷,仿佛他身处的是个极冷的世界。
秦暮苔走向二弟,掌中青锋隐隐漾着波光,秦朝露的眼睛无法控制地往那把剑上瞥,不知道他这个大哥是不是打算手刃亲弟了。
结果秦暮苔随手将青锋交与他,冷然问道:“小雪初晴你有带来否?”
朝露方才恍然大悟,之前只记得把颜夕所托付的匕首给了大哥,却一直忘了将大哥的心头肉交与他。他立刻回了房,再度出来时,小雪初晴已在手中。
秦暮苔伸手接过,轻轻一声,长剑出鞘,盈盈若雪光潋滟。在旁的秦朝露一声不吭,只觉得那小雪初晴的剑光前所未有的凌厉。
突然之间,剑又回鞘,朝露一愣,转头间,见到是斛律芮慢步而来。
他先行唤了一声“斛律大侠”,却见自己的大哥立在当场,未回头也未言语。朝露隐然明白了些什么,还不待他多作猜测,自己的大哥已经大步离开。
朝露一愣,张口欲唤,眼睛余光却见斛律芮似笑非笑,那眼中却有些怆然。
这两个人……前面不还呼兄唤弟的好不亲热么?怎么转眼间倒似结了仇怨似的。朝露不敢多想,拔腿便去追自己的大哥。
可惜,等到他转一圈时,秦暮苔却已经不见了影子。直到他问起,才有人想到,说是秦暮苔找了匹马,应该是打算出去遛遛。鉴于他是庄主的贵客,自然没有人拦截。
秦朝露呆呆立着,看着那天际,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隐隐升上了不安的感觉。
秦暮苔策马狂奔,行去的方向正是之前看到的围庄之人撤离的方向。为避人耳目,他先是绕了个圈子再行去。虽然明白多半是找不到人,但不知为何,秦暮苔却依然决定一路向前。
在茫茫草原之上,迎面而来的风中带着草香,秦暮苔脑中凌乱,也不知自己所思何人,所求何事。
他隐约有些恐惧。这种恐惧令之前从未经历的他无措。
然而,所谓的答案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无论你愿或不愿。
行出数十里,秦暮苔停下马来。被窥视的感觉浮上心头,即使之前有些狂乱,但秦暮苔还是能够立刻令自己回复平静。
看着远处的人马,秦暮苔放缓了马速。直到见到那些人影,秦暮苔微微闭目,再睁眼时有些恍然:该来的总是要来。
那队人马应是之前漠城围困的人群,而此刻他们正与人会合,亦有人远远朝秦暮苔望来,脸孔竟有几分熟悉。
若未认错,那应该是秦暮苔初入北疆时遇上的几人之一:周全。
秦暮苔只犹豫了一秒就驱马,那周全似乎也有此意,同样也慢慢上前,两方交汇,秦暮苔虽只一人却也无惧。
周全在马上一礼,“秦大侠。”
秦暮苔回礼,这周全当时留下印象不深,此刻相见不免多看了两眼。
男人较之之前的印象,看来焦躁了不少,秦暮苔默默记在心中,张口便问道:“周兄刚从漠城回来?”
这话一出,周全一愣。怎么也没料到面前这人竟会开门见山。虽然此前的事谈不到谁光明谁磊落,不过大家也都只是心知肚明,未曾挑开了讲。却不想秦暮苔虽然勉强被人称之为“大侠”,骨子里实在不通时务。
饶是周全此等见多识广者,不免也一时为之语塞。犹豫了一下方才硬扭转了话题:“不知秦大侠孤身独往何处,周某有何可以效劳?”
秦暮苔看了他一眼,再未追问,他的眼神又扫向周全身后诸人,一圈环视,其余人等顿觉心底发寒。
周全思及当初自家主子提及秦暮苔的话时曾说道:“此人虽然沉默少言,与斛律芮相较而言并不引人注意,但却也不容小觑。”此刻他才明白主子的意思:只一眼就让人感到压迫的感觉,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如当初自己以为的那般无用呢?然而又是为了什么,今天的秦暮苔让人感觉特别凌厉呢?
周全隐隐有不妙之感,考虑要不要向主子通风报信一番。正在此时,耳边听得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