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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雅子穿着睡衣,他问道:“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睡过头了。”
刚起床的雅子感到有点冷,扣上对襟毛衣的扣子。
“睡过了头?不是才晚上八点吗。”良树冷不丁地说,“哪里不对劲吧?”
“有点儿。”雅子站在北侧的窗子边上说。
放在床上的耳机里传出古典音乐的旋律,是一首雅子从未听过的曲子。
“你有好长时间没做饭了吧?”
“嗯。”雅子回答。
“为什么?”
“不想做。”
良树没有再问理由:“我倒没什么。那么你都怎么吃?”
“随便吃点什么。”
“那,也让我们随便?”良树苦笑道。
“是的。”雅子不加掩饰地说,“对不起,我想还是大家喜欢怎么吃就怎么吃的好。”
“为什么要这样?”
“我已经变得像只虫子了,一只躲在石头下什么也不想的虫子。”
“能像虫子一样也好啊。”
“你是指女人?”
“可以这么说吧。”
“你也可以变嘛。”
“我可不想。”良树呆呆地看着雅子的脸,“是你自己说的。”
“跟我比起来,你就像住在城堡里。上班,然后回家,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跟寄宿有什么两样?!”雅子指着良树的房间激动地说。
良树听到这话,不耐烦地打断话题:“行了,行了!”然后又把耳机戴到了头上。
雅子发现眼前的良树比他们认识时头发掉了许多,还添了许多白发。身体也明显消瘦了,那肉体总是散发出一种酒精蒸发后剩下的酒糟气味。但是雅子发现良树的思想比外观的变化更大,而且在不断地提高它的纯度。
刚结婚时,良树比谁都向往自由,总是希望过一种紧张而又充实的生活。虽然在公司里劳累了一天,但下班后仍然是一个精神饱满而又温存的男人。他深爱着还有点不谙世事的雅子,雅子也很爱良树且信赖他。
可是现在的良树不但想离开公司,还想离开家庭,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处于一种污浊的环境之中。公司里且不说,就连一起生活的雅子也不给他自由。伸树又像是走上了一条意想不到的路,但在中途又停了下来。良树认为自己那种高洁的精神境界,别人是难以达到的。他想逃避现实,就必须与世人断绝一切关系,可最终他却被世人所抛弃。雅子不想跟被世人所抛弃的人一起生活,这种心情与刚才梦中的那种心醉神迷相通。难道那就是自己迂回的道路?
想到这儿,雅子向戴着耳机的良树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想跟我一起睡?”
“什么?”良树又摘下了耳机。
“为什么一个人睡?”
“因为我想一个人呆在屋子里。”良树看着书架上摆放着的小说答道。
“不是谁都想一个人生活吧?”
“大概是吧。”
“为什么不想跟我睡觉?”
“那是自然而然的事。”良树无法掩饰自己畏缩的表情,扭过脸去,“况且你每天也很累。”
“可也是。”雅子在回忆四五年前分居前发生的事情,全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详细情况已记不清了。她想,可能正是这些记不清的细节积累多了,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再说有性生活也不一定就能维系夫妻之间的感情。”
“这我知道。可我觉得你什么都在拒绝我。好像也讨厌我和伸树做的事情。”
雅子嘟噜着。
良树突然提高了声音:“是你提出想上夜班的。”
“为了再就业,那也没办法呀。”
“瞎说。”良树回过头来直视着雅子,“当会计的活,哪个小公司都需要。
你是因为受到打击后不想再干同样的工作罢了。”
对事物敏感的良树是不会觉察不到这一点的。况且他俩都曾受到过挫折。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选择夜间工作,影响了我们的夫妻感情?”
“我没那意思。不过,我们都想分开睡这是事实。”良树说。
雅子这才发现当自己打开别的门时,良树也打开了另一道门。俩人并不为此而悲伤,但彼此都感到寂寞。他们都沉默了。
“假如我离家出走,你吃惊吗?”
“如果突然发生,我也许会,并且还可能会担心。”
“不过,你不会去找我吧?”
想了一会儿,良树点了点头:“也许吧。”
良树认为他们的谈话该到此为止了,就又戴上了耳机。雅子从侧面盯着良树的脸,心想我早晚要离开这个家。促使她下决心的是刚才躺过的床板下面放被褥的箱子里的那五百万元现金。
雅子轻轻地打开门,刚走出良树的房间,看到伸树站在黑暗的走廊里。看到雅子突然出来,伸树显得很慌张,但却像被捆住了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雅子从背后把门关上。
“你都听到了?”雅子问伸树。
伸树没有回答,一脸困惑地垂下眼帘。
“你恐怕对什么事都不闻不问?这样可不行。”
伸树依旧不开口,表情像是凝固了。雅子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儿子,一副健壮的体格,她难以相信他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她看着他长大,但不久,他就会离开她。
“我说不定要离开这个家。你也已经长大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再去上学也行,独立生活也行,都由你自己决定。你有什么打算吗?”雅子看了一会儿儿子那有棱角的脸庞。伸树却只是哆嗦着嘴唇,什么也没有回答。雅子转身往回走,背后传来儿子那已经变了声的怒骂声:“别花言巧语,死老婆子!”
这是今年伸树第二次骂自己,只是声音更接近成年人了。雅子回过头来,看到伸树眼里含着泪水。她想说什么,伸树却气冲冲地扭头跑上了二楼。雅子一阵心痛,但她不想走回头路。
好久没去弥生家了,雅子在上班的路上想顺便去她家看看。一片干枯的树叶随风落在前车窗玻璃上,下落时发出令人惬意的声音。一阵凉风也随之吹进了车内。雅子感觉有点冷,想关上车窗,这时一只无处栖身的飞虫不知从何处飞进车内,在昏暗的角落里挣扎。这令她想起了那晚的事情:弥生诉说自己已经走投无路,求雅子帮忙。当时雅子也是开着车想来想去,拿不定主意。一股桅子的清香从窗口飘进车内,又旋即消失了。夏天刚发生的事情,雅子却觉得已经像是几年前的事了。
黑暗的后排座位上发出了一种响动,她知道那可能是放在座位上的地图册掉下来了,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认为像是在和健司同车去看望弥生。
“一起去吧?”雅子回头向后座黑暗处说。她已经多次梦见过健司。这次去弥生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去见见那个晚上为弥生照顾孩子的森崎洋子。
雅子把车停在弥生家门口的路边上,运健司的尸体时,车也是停在这里的。
她看到弥生家的起居室拉着窗帘,透出黄色灯光。雅子按了一下内线对话机。
“谁?”室内传出令人感到恐怖的声音。
“香取。这么晚了,对不起。”雅子听得出弥生好像很吃惊,随后听到从走廊传出移动的脚步声。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晚了。”来开门的弥生像是刚洗过澡,湿波滚的头发垂在额头上。
“进去谈可以吗?”
雅子随手把门关上,来到狭窄的门厅,条件反射似的看了一眼房间入口处的地板框,那是杀死健司的地方。弥生也心领神会,慌忙垂下了眼帘。
“我觉得上班还早。”弥生说。
“这我知道,还不到十点嘛。我是有话要跟你说。”
听到这话,弥生想起了上次在工厂的争执,拉下了脸:“有什么话?”
“那个森崎,什么时候来?”雅子侧耳听了一下起居室的动静,孩子们可能已经睡着了,除去电视新闻节目的声音,其他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这个嘛,她已经不来了。”
“为什么?”雅子胸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一个星期以前,突然提出来,要回乡下老家去。我很吃惊,怎么挽留也不行,孩子们也恋恋不舍的,她本人也哭了。”
“她的老家在什么地方?”
“这个人家没说。”弥生像是受了委屈,“都已经那么熟了,只说了句‘以后再联系’就走了。”
“我说阿山,这个森崎是怎么到你家来的?”
面对雅子的质问,弥生只好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雅子是想确认一下森崎是不是来调查内情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弥生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雅子,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