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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笠瞅准娱乐广场的经营者佐竹有前科;今井感到弥生有让人不能释然的地方,无法用语言说明。只凭直觉,他总感到弥生好像拼命隐藏事情的关键,让人怀疑。
今井站在路中间,取出记事本,边看最初那页边思考。一群小学生湿着头发,好像刚从泳池归来,奇怪地打量今井,与他擦肩而过。
假设是弥生杀了丈夫,因为他们经常吵架,动机充分。发作性的行凶任何人都能理解。不过,弥生的个头,在女人中也是小个。自己毫发无损而行凶成功,除非在丈夫熟睡中或者烂醉如泥时,否则很难吧?不过,丈夫在新宿呆到十点,就是马上回家,到家也是十一点。酒也应当醒得差不多了。如果吵到要行凶的地步,邻居应当听得到。而且,也会把孩子们惊醒吧?在西武新宿线的电车里和车站,没人见过山本健司。调查不到他离开新宿后的踪迹,是什么原因呢?
假设弥生杀死丈夫,然后若无其事地去上班。那么尸体处理是谁干的?弥生家的浴室很小,也没发生露明诺①反应。
假设是工厂的某一位同事同情弥生,帮助处理,都是女人干的,并非不可能。
相反,许多碎尸案与女人相关。今井埋头读了不少以前跟碎尸案有关的资料。与女人相关的杀人事件,其共同点有“就地”和女人之间的“连带感”。
犯冲动性杀人的女人,首先头疼的是处理尸体。为什么?因为没力气,一个人搬不动。没办法,碎尸的情况很多。男人的碎尸动机,往往是为了掩盖身份,或者猎奇;而女人仅仅犯愁搬运。说到“就地”是有根据的。在福冈发生了一起美容师被杀碎尸案,女人行凶后,发觉没法搬运,于是肢解了,丢到外面。
①通过露明诺测试可检查出人血。也叫氨基苯二酞一肼反应。
还有,女人如果境遇相似,出于同情容易沦为同犯。还有这样的案例:女儿把耍酒疯的丈夫杀死,然后,向母亲哭泣,央求。因为她丈夫已死,事出无奈,母亲同情女儿,一起把尸体肢解了;两个闺中密友,共谋杀死了跟其中一个同居的草包情夫,而后两人分批肢解,扔到河里。直到被捕,两个人还以为干了件好事,供认不讳。
因为女人每天做饭,所以比男人更习惯动物肉及血。刀功也好,处理垃圾也很擅长。更不用说生过孩子的女人,因为曾经亲历生死,所以有胆量。自己的妻子就是个好例子。今井并非是开玩笑,他正认真地思考着。
那么,假定刚才访问的香取雅子帮助处理了尸体呢?
今井想起了雅子看似沉着、贤惠的脸庞和她家的大浴室。雅子会开车,还有那晚奇怪地从弥生那儿接到电话也让人生疑。
假定弥生杀死了丈夫,给雅子打电话求助。雅子上班途中,顺路去了弥生家,把她丈夫的尸体藏到车里。当夜两个人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去上了班。不光雅子,被认为关系要好的另外两个伙伴——吾妻良惠和城之内邦子也跟平时一样上了班。
她们真有胆量,有头脑。今井想到女性凶杀案的“就地”分析时,又拿不定主意。
弥生供述说,第二天,一整天呆在家里,所以很难想像弥生参与了碎尸。那么雅子会把弥生丈夫的尸体运回家,在自家浴室,一个人或者跟同伴肢解吗?凶手弥生在家悠闲自得,而雅子她们有什么必要那么做呢?不会对弥生的丈夫怀有相同仇恨吧?怎么也想不通理智的雅子会冒那样的险。
而且,不能想像两个女人都抱有“协作感”。弥生跟雅子的境遇并不很类似。
首先,年龄和环境不同。弥生有小孩,年轻,不大宽裕。雅子为什么上夜班呢?
今井感到奇怪。看起来她过着虽然简朴但安定的生活。丈夫在一流的企业上班,家也是刚建的独立院落,让现在还住狭窄的政府宿舍、孩子成堆的今井都羡慕不已。孩子好像多少有点问题,但已经十七岁,可以说抚养孩子的艰难时期毕竟过去了。不上夜班,也能悠闲度日吧?并且根据询问,两个人的交往好像仅限于工厂。
那么是为了钱吗?今井想起了雅子说到计时工辛苦时气愤的表情。雅子的观点看起来有些过分。假设那样,弥生给雅子钱托付她干这事也不是不可能。她对雅子说:为了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据,自己不能去,希望你处理,要钱的话我给。
如果那样,或许还可以跟吾妻良惠或者城之内邦子打招呼。可是从生活状况来看,弥生根本没这个经济能力。
是打算用保险金支付吗?今井脑中又冒出别的想法。似乎听弥生说过好像有保险金。可以用保险金支付,或许跟雅子或者伙伴商量过。如果那样,就没必要碎尸,因为必须马上确认尸体。今井确实碰到了难题,从动机这一点来讲,今井的假说也触了礁。
今井又想起了弥生看到丈夫尸体照片时那十分不安的表情。那不是演技,是真正的惊愕和恐怖。很明显,弥生没有参与肢解丈夫尸体。
当夜,在山本家附近没人目击雅子的红色花冠车,在弃尸的K 公园附近也没得到这个情报。今井不得不勉强放弃了弥生杀死丈夫,而后托付雅子或者工厂的某一个同伴肢解了尸体的假设。
今井接下来想到,弥生是不是有男性同犯。弥生很漂亮,不是说不通。不过哪儿也没这种情报。
今井读着记事本中记下的地方,那儿记着经过取证认为有问题的东西。
山本夫妇经常吵架。不睡在同一个房间。大儿子作证说父亲回来过一次(可弥生否定了,说孩子睡借了,说胡话)。还有,在那晚以后,猫不到屋里去了,等等……
“那猫……”
今井自言自语,环顾周围。在破落的平房,夜来香繁盛的院子里,一只茶色的猫朝这边警戒着,躬着腰。今井凝视着猫的黄眼珠。或许当夜,山本家的猫目击了什么。是因此害怕不敢回家吗?不过,没法询问猫。今井苦笑。
天气很热,今井掏出满是褶子的手绢擦汗,迈步走到前面不远处仿古风格的点心店,买了一杯乌龙茶,当场一饮而尽。看到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正悠闲地看电视,今井主动打招呼。
“吾妻女士的家在哪儿?”
店主指了指拐角的院落。
“谢谢。据说吾妻女士的丈夫过世了。”
“过世多年了。家里还有卧床不起的婆婆,日子很苦。还有个外孙,今天还来买过点心呢。”
“是吗?”
如果那样,就没有余力处理尸体。今井更感到自己的假定如同朝露,逐渐消失。
“请问家里有人吗?”
推开良惠家的门,今井因强烈的粪便味而却步。在从门厅能够看到的里屋狭小房间里,良惠似乎正在忙活着处理老人的粪便。
“啊,对不起。”
“谁呀?”
“武藏大和署的今井刑警。”
“刑警?现在腾不出手,能以后再来吗?”
被良惠拒绝,今井犹豫着是否改日再来。但是,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今井又改了主意。
“那么,对不起了,这样问行吗?”
“行是行……”良惠不快地回过头,头发散乱,额上淌着大汗珠。
“你不觉得臭?”
“没什么,在您繁忙时打搅,很抱歉。”
“想问什么,阿山的事?”
“对。听说她跟您关系要好。”
“关系?并不怎么好,年龄也不一样。”
良惠“哎嗨”一声,抱起老人两腿,开始用手纸擦脏屁股。今井的眼没地方搁,就转过去,凝视着大门口随便扔在那儿的、带动画图案的小运动鞋,注意到右侧只有水池和煤气炉的灰暗的厨房地板上,一个孩子坐在那儿专心喝桔子汁,好像是良惠的外孙。把尸体拖到这么狭窄的家里肢解是不可能的,根本不用再看浴室。
“最近山本夫人有什么反常么?”
“是呀,有没有呢?不过,我什么也不知道呀。”
良惠给老人擦完屁股,又把新尿布垫到她的身下。
“啊,是吗?那么,山本夫人属于哪种人?”
“尽力的人。”良惠马上回答,“那人凡事尽心尽力,所以被丈夫那样撇下,真可怜。”
良惠语调有点发抖,今井认为那是干过力气活的缘故。
“听说山本夫人前一天晚上在工厂摔过跤。”
“你知道的倒不少。”良惠看今井的脸,“对,对,被猪排调味汁滑倒了。”
“是不是有什么原因?例如什么烦心的事?”
“你真不懂?在工厂里谁都会摔跤。”
良惠厌烦地说完,拿着脏尿布,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