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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他曾听父母提过,他们家原本是“夏羽国”数一数二的大商人,他的姑姑,他爹的大姐是夏羽国的阳贵妃娘娘,其子寒光封为太子,离夏羽帝只有一步距离。
当时是他们家族最富、最盛的时候,谁不认识他们——未来夏羽皇的亲戚。
可惜好景不常,阳贵妃娘娘因毒杀皇后事迹败露,遭赐死;寒光则被逐出夏羽国,一门荣景皆成泡影。之后族中行商者皆遭官员刁难,为官者多被降职,几年下来他们家已大不如前。
最后干脆为了避祸,族中大半远离夏羽国,他们这家人则搬到焰武国来。
可惜,搬来焰武国并未填饱他们的肚子,没过几年已饿到卖子为生,女儿卖光后,他这个么子亦被牙人带走。
当娈童的,说不知道什么叫鱼水之欢是假,即便焰武皇已纵欲过度到不行,但拿娈童来奖赏大臣,或找年轻力壮者表演一番,仍做得到。
星流很美,美貌给了他较多的宠爱和丰沛奖赏,亦带来许多折磨。
但是他的懒散和随遇而安,让他逃离一次失败后没再试第二次,反正做任何工作都有辛苦之处,在皇宫里有吃有穿,没什么不好。
直到遇见那个人……
* * *
默言是带星流逃出焰武国实践理想者,而那个人是一切的开始。
刚刚进宫时星流很乖,琴棋诗画都学得极好,舞亦跳得曼妙,教舞的老师更教他武功以及内功心法,让他均衡展现力与美。
倒不是他够乖巧,而是他原本就对那些有兴趣,更有天分。
后来想想在某些方面,他与他那未曾谋面的表兄寒光很像,天生聪明却红颜福薄,或者该说他们都不是能在历史上留下好名的人。
他的单纯生活没有维持很久,十年都不到……
换个方式说,他入宫时年仅五岁,皇帝老归老、变态是变态但没有恋童癖,对小孩子兴趣缺缺,也没有要娈童绑小脚的怪嗜好。
所以星流的童年过得还算无忧,最低限度他衣食无缺。
好日子总有结束的一天,他十二岁那年被指派服侍护驾有功的侍卫。
所谓护驾有功不过是老皇帝快跌下楼梯时,恰恰好扶了他一起,星流实在不懂有什么好赏赐的。
到了筵席上星流才知道为什么……
那年他第一次喝酒,亦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被玷污,变态老皇帝的嗜好是看人玩弄娈童们。
回到住所后,他想起他会武功,他曾一时好玩画了皇宫内部的地图,凭着这些,他可以逃出宫去,再不须遭遇那么可怕的事。
在看见宫墙之高,试跳后发现他自个儿轻功之烂时,被抓回去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星流如是想着,嘴角勾起绝丽凄艳的笑,被侍卫拖到老皇帝跟前。
老皇帝没打他、没杀他,说什么打打杀杀的人,总会在他无瑕的身上留痕。
唯一的责罚是将他锁在床上,不许他擅自下床,不许他走动,不许他……为的是让他自然而然失去行走能力,再也逃不出去。
星流不是会往死胡同钻的人,被罚就被罚了,反正出入有人抬轿、有人服侍也不错,何况没说他不能看书、不能吟诗、不能下棋。
久了,他就变成日后人人眼中懒到最高点的星流。
认识那个人,是在他习惯不分昼夜想睡就睡之后。
相遇的那一天下着雨,霪雨霏霏像雾又像雨。
他被人放在荷池畔的长榻上,眸子半睁半闭,像是睡着又似醒着。
唯有星流知道,他清醒得很,只是懒得将眼睛完全睁开,何况眯着眼看雾中盛开的芙蓉别有一番趣味在。
那人缓缓走近,见到他斜躺像睡着的身影,停顿了一会儿,向后踏了一步准备走开。
“良辰美景共赏之如何?”星流轻轻开口,用他独特的柔软声调。
他感觉到那人浅浅地微笑了下,缓步走到长榻一侧坐下。
很奇妙,星流晓得他其实没有看见,但是他就是感觉那人笑了一下,他甚至感觉得到那个人有张温和的面庞,低垂的眉目,和善的笑容……
所以他睁开了眼,就为了证实他的想象。
那人果然笑着,也有张善良的脸,但眉极浓,不过粗而不乱,色浓而柔顺,像以画笔画出一般,浓淡适中。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那人开口说道。
那人的声音里听得出歉意,听得出他是真心怕打扰到星流。
他就是知道、说是知道,他就是读得到此人的心思。
星流安静地望着那个温柔的面容,没回应。
他用带着几分惊讶的目光,大刺刺地打量着此人,不能相信在这腐败的宫庭里,尚有如此一张温柔面庞,还有一颗真挚的心活着。
“我叫非雨,似雨非雨的非雨。”非雨低望着榻上的星流,笑得纯真。
星流没说话,看呆了。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出淤泥而不染,或者是负负得正的结果。
眼前纯净不带一丝杂质的人儿,竟然是变态皇帝和凶狠皇后的爱子,有九成机会坐上焰武国龙座的非雨。
但是……依照他身子上的薰香味,焰武皇室专用的薰香,此人真的是非雨——变态皇帝和凶残皇后的纯真儿子。
“你不好奇我怎么会在这里?”星流难免以小人之心度非雨之腹,害怕非雨的纯真是假装的,最后倒楣的人又是他自个儿。
“会在这里的,不是家里的兄弟就是堂兄弟、表兄弟,朝臣亦有这个可能,太监没那么大胆,还有的,就是父兄养的娈童。”
非雨说得淡然,让星流一时间摸不透他的真实心意,
所以星流静默着,缓缓以手肘支起身子,细细凝看非雨,渴望辨识出真伪。
“哪一种又有什么差别,良辰美景共赏之是你说的,我们在这里都只是赏花人。”非雨再度绽开笑容,轻柔纯洁的笑,有如佛座前的莲。
凝视着非雨真真实实的纯洁,星流静默了很久,感觉有一点东西注入心底,泛起涟漪……
“是啊,我们都只是赏花人。”星流也跟着笑了。
“其实,我是来采花的。”非雨接着说,眼底有着深深的歉意。
星流呆了半晌噗哧一声笑出来,软绵绵的身子倒在非雨怀中。
非雨仅是摸摸这个可爱的弟弟的头,表情十分无奈,完全搞不清楚,星流在笑什么。
那年星流初满十三岁,年纪很轻心却很苍老的十三岁,非雨成了他的及时雨。
那天之后,他们不时相见,最初是巧遇,这荷池虽美但位置较偏僻,宫中少有人来,只有他们在此享用花月。
夏日的荷谢尽,冬天池畔梅花初绽时,他和非雨的相聚成了一种默契。
星流因为美貌无双,常常被老皇帝召见,身为皇子的非雨事情也不少,但星流一旦有空,必定要人带他到池畔等候,如果不巧非雨没来,静静赏景也不错。
他总爱躺在榻上,半睁半闭地让风景掠过眼底,岁月很静,静到连花开的声音都能清楚见,当然,非雨的脚步声他更没错过。
梅开梅落、春雨绵绵,小小的芙蓉花苞冒出头来,一年过矣。
他们不时相见,下棋、品茗、画荷,甚至相对无言,一个半梦半醒,一个微笑着赏看芙蕖,已觉得满足。
星流不曾提及他自个儿的身分,非雨则偶尔会说上一、两句,但再严重的事情到了他口中,都能云淡风轻。
尽管如此,非雨仍不曾问过星流的名字,他是真的把星流当成赏花人,不在乎他的身份,不在乎他曾有什么过去又将如何。
星流很享受这种关系,非雨让他找回自尊自重的感觉。
岁月过去,星流知道他爱上了某人,即便从未品尝过爱情的味道,但他仍然了解……他爱上了非雨。
在芙蕖开得狂肆的日子,变太老皇帝到回老家了。
昔日被宠的娈童们一下子失去权势,宫里新得宠的太监宫女们,不时前来“关照”旧日主子,星流不是例外。
不过对于那些人的话他既不觉得痛,也感觉不到痒,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终于脱离老皇帝的魔爪,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跟非雨见面了。
那个时候的的星流还不知道快乐将逝,应该不天真的星流,竟然忘了非雨是皇后之子,而他是先皇的娈童,什么光明正大的见面,他没被打死就很好罗!
短暂的宫庭斗争后,拥有御林军支持的皇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