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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四点半
白文浩骑著一辆破旧的小绵羊在大街小巷穿梭,不论天晴或下雨,每日如一,他靠著送报纸来赚取生活所需;包括学费、生活费、住宿费,还有……旅游费。
由於前阵子参加某个产品促销活动的抽奖,原本抱持著可有可无的心态,把聚集的印花贴在明信片上,然後寄至抽奖活动单位。
经过近一个月的时间,就在白文浩几乎忘却有这一回事之际,却突然获知--
他得到了两张免费的旅游食宿招待劵?!
当时,心下窃喜与愉快的心情感染了在教室之内的每位同学,他并未说出得奖之事,没有特别的原因,纯粹是瞒著个人的隐私。
他很清楚自己在同学的眼中是个非常奇怪的『异类』。
因为他长得非常漂亮,拥有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蛋和晶透白皙却不易晒黑的肌肤,简称--天生丽质。
他有个怪癖,留了一席乌黑闪亮的发,一年四季,他的发型除了中分之外还是中分,任其披散流泄於耳後,那模样简称--清丽脱俗。
白文浩为了这头可以去拍洗发精广告的发丝,从小学便被学校记了不知有多少个小过与警告……他算不清了,反正又不能累积换大奖,他自动从脑中消除这项记录。
直到高中发禁解除,他才脱离学期总成绩的一项道德操守不良,他获得一个丁,至於其他的成绩,不是得到优,最起码也还有甲。
他的个性很安静、孤僻、龟毛,不喜欢和同学打交道,也讨厌和老师们罗罗嗦嗦。
不过,由於他的外在条件实在引人注目,加上他有绘画天份,因而当选为班上的学艺股长,所以他妄想搞自闭是几乎不可能得偿所愿,只好乖乖的认份、尽责。
总之,他的怪脾气为他打响了知名度,同学们甚至免费赠送给他一个外号--怪美人。
但是同学们对他是非常友善的;其原因不外乎他长得很美丽,话少不是错;个性龟毛也不要紧;甚至让人感觉他很高傲,这有什麽关系?
那是特色!
独一无二的大美人特色……
若想获得这颗耀眼的明星青睐,那绝对是比登天还难,因为他懒得甩任何人。
「真远……」白文浩整个人挂在一扇铁门边,张口不断「吁吁吁」喘得快断气……
杨手一甩,「喀」的把一份报纸给丢进铁栏内,一条狗立刻、马上冲过来刁走那份报纸,真是训练有术……
不过,它今天没跳起来表演那精湛的特技--接报纸。
「哼!我提早一分钟来……」白浩文的唇角杨起一丝得意,就为了跟这条狗,还有这屋子的主人呕气--
妈的!
没事把房子盖到山顶干嘛?!
他的小绵羊根本爬不上山坡,倒是累得他每天把自己给送上山头,踹了铁栏一脚,骂:「我快累死,再不换别家的报纸来看,我会被这有钱的爆发户给--」
白文浩的抱怨被打断,幼童稚嫩的嗓音在耳畔提醒:「你真的好漂亮喔,大哥哥。」
愕,这名约略九岁的男孩没错认他的性别?
白文浩转念一想:这不是废话吗,自己身上穿著男性学生制服,送完报纸之後,他还要赶著去学校……
不愿搭理这男孩,他只想赶快离开这见鬼的地方。
孩子彷佛在戳破他的幻想--
很残酷的说:「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看你,才会继续订阅这家的报纸呢。」其作用是干什麽?
不过是拿来铺著,让狗狗方便……
这句话,小男孩没说。
白文浩的脸色一黑,差点口吐白沫……
他用力做了几道深呼吸,再吐气……
这山上空气新鲜,他却天天搞得满脑子污烟瘴气,就爲了这张祸水脸孔,爆发户才会续订报纸?!
白文浩的心中哀嚎--老板啊,员工对不起你,「我说,小男孩,你快去跟你爸妈说,不用订报纸没关系,因为我不想让你们看见。」他希望早日脱离苦海。
「喔,」小男孩的眼神一暗,转身回去之前,他开口抛下一个事实--
「我没有爸爸、妈妈,他们都死了,家里只剩下一个哥哥和妹妹,还有一只大狗狗……」
轰!
白文浩一瞬怔忡在原地,哑口无言……
须臾,他仰起脸来,看那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顿时心情到了谷底……
「我何尝不是……。」
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下山,迎面而来的风吹乱了他的发,一撮发丝阻挡了他的视线,眨著眼的刹那,一道低沉而温柔的嗓音徘徊在空气之中--
呢喃著:「我在等你……」
经过了白天的学校生活,白文浩回到住所,几乎都固定在黄昏六点左右--
才刚停放好破旧的小绵羊,乍然「碰--」的关门声响伴随著女人的谩骂响彻云霄--
早已见怪不怪他的舅妈和舅舅三天两头就上演全武行。
漠然的眼眸扫过女人泼妇骂街的丑态,和男人醉态连连的还手开打--
他们是……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最佳写照。
他看了都快满一年,就在他生日的那天,被其他的亲戚送来这里,寄人篱下……
白文浩提著书包,立刻闪进屋内--
「文浩,快倒一杯水来给我。」
细柳的眉心一拧,睨了表弟一眼,不过是个国中生,每天回到家就是上网玩游戏、聊天、把妹妹……
「要喝水自己倒,我没空。」白文浩丢下这句话之後,便不再搭理。
白文勇的双眼离开电脑萤幕,转过头来看著他的表哥--
瞧他头也不回的走上二楼,那模样……
「你什麽啊?」他吼:「你以为现在有钱拿给我老妈就了不起?」
白文勇满脸不屑的撇撇嘴,「哼,我功课没你好,人也没你长得漂亮,但是我比你有人缘,在家得宠,在校当老大,我是我爸妈的宝呢,你是什麽?是个没人要的私生子!」
呿!没地方去,才被踢来这里。
白文勇继续恶毒的说:「要不是我爸妈收留你,看你要住哪啊?」
「啪!」白文浩把书包狠狠的摔上床,颤抖著肩,紧握著拳,咬牙隐忍著满腹怒气,被耻笑、谩骂、看不起……
这些对他而言并不陌生,体验多久了?
从何时开始被亲戚当皮球踢……
他甚至忘了母亲的脸庞呢,记忆早已被泪水冲刷磨灭,流到不知名的远方……
抬起手肘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水,他才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有这麽爱哭的一面。
倔强的逼回眼眶的泪,封闭的心灵不愿为谁而开启,凝望小窗外,想要展翅高飞的心关不住,待学期末考结束,他想离开这里,为自己庆生……
勉强撑起精神,他还有事要做,得去洗米煮饭……
何时,他才会有属於自己的家人……可以大大方方的围坐一起,吃一顿像样的饭……
心里的奢望关在身後只有几坪大的小天地里,出了房外,他抬头挺胸,换上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具,抵御这家子的冷嘲热讽……
「啊……」
「你你……你快一点,好痛……」
「叫小声点,文浩就在客厅里,忍著点,莫非你不怕等会儿出去被取笑?」
「我……嗯……」王若男犹豫了一会儿,索性抓著情人--魏国的手臂来咬,闷掉那令人感到羞耻的声音,否则,他等会儿出去都没脸见人了。
魏国由著他撒泼,温柔的目光睇凝他妩媚的脸上冒出细汗,「很痛?」
「废话!不然你自己来试试把消炎水倒在破皮的伤口会怎样!」哼!王若男推了他一把,兀自跳下床去,匆匆套上一件及膝短裤,拾起地上的长裤,看了就心疼……
「啊噢--」他鬼叫:「长裤破了一个大洞,我这件裤子报销啦?!」他很穷的,也不敢回去跟家人伸手要钱。
「改天我买些长裤给你。」魏国摇头叹息……。
瞧他全身细皮嫩肉,人爱漂亮,喜欢抹什麽|乳液之类的,偏偏又爱打架,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
疼宠的语气脱口而出,「以後别为了抢一颗球而动手跟人打架。还好你是在公园跟别人比赛,若是在学校,肯定又被记过。」
王若男叫得很不满,「干嘛不打,对方作弊,我咽不下这口气。」
「伤了膝盖,你肯咽下气了?」魏国坐在床沿,双手环胸,挑眉斜睨著他。
「呿!别咒我。」王若男抬手「啪」的把长裤甩在地上,他的男人要买衣服给他,这件长裤不希罕了。
回身瞪了他一眼,漂亮的脸蛋尽是得意的神色,昂起鼻孔轻「哼。对方被我打断了鼻梁,我的膝盖才受这点伤而已,我甘愿!」他没说这伤是自己从公园楼梯跌下来造成的。
因为太得意的关系,以致於没看路,膝盖撞地,磨出一大块破皮。
魏国被蒙在鼓里,心疼道:「我这个礼拜不碰你了,免得你的伤口恶化。」
王若男大吃一惊!
啊!那……他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