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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女-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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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许是应了红颜薄命这句话,只在夜帝继位的数天之后,夜妃就因病亡故,香消玉殒。

后来这几十年间,夜帝身后虽然已经儿女成群,但在他的后宫之中,不仅后位始终空悬,他也再没有给过任何一个女人名分。

在世人的记忆里,夜帝身边的女人永远只有一个——

就是那个陪着他君临天下,并且被一同铭记的,没有名字的“夜妃”。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我父皇虽与母后情深,后来也还是有了许如梦,相对而言,夜帝生命中所谓的这个“唯一”却更容易让人刻骨铭心。

这一刻我突然有些明白男人的心境了,有些时候他们对爱或许远比女人来的执着,强烈,只是作为男人,他们不能如女子这般肆意的任性,多担了责任而已。

为了那个无法逾越的身份,孝康皇帝用他的一生孤旅埋葬了内心的那份感情,成就了两个人冰清玉洁的一生。

凌飏的父亲一生都固守着为人夫,为人父的本分,他的未能忘情,就是在百年之后还为她留下了一个十年之约。

而夜帝之于夜妃,他却是用最强烈的方式,在普天之下镌刻了一个血色的“唯一”。

我心中略有感慨,行走间就觉得这座色彩单调冷漠的宫殿也跟着温暖了不少。

正殿的里面就是卧房,我不好擅入,就转身进了另一侧的书房。

因为是跟寝殿连在一起,这书房的摆设很简单,厚重的黄色幔帐挑起来,里面的构造一目了然——

一张宽大的书案,两个摆得满满当当的大书架,三五盆长青的盆景随意的安置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增了些生气。

我举步绕到案后,这张案台是以黑色的大理石镶嵌的桌面,面上很干净,只文房四宝一套,一打素白的宣纸压在当中,左手边是一卷裱制的非常考究的画卷。

夜帝应该是经常过来,彼时砚台里的墨尚带着些湿气。

我四下看了看,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闲暇无聊就信手将那画卷展开。

那画面比一般的画卷要宽出一些,呈横向,画面的主旨简单明了——

是一个女人。

整幅画面上没有落款也没有印章,只在右侧用朱丹书下四个字“永夜未央”,作画的时间是乾启元年八月,也就是夜帝登基为北越王的年月。

就是在那一年,北越的帝都更名为永夜城。

永夜未央?我不知道这四个字代表什么意思,只是突然想到了两句话——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夜帝的名讳便是这三个字——夜流火!

而从衣着上看,这画中女子应该就是他登基为帝时亲封的皇后“夜妃”。

北越的帝后袍服都很特别,不是历朝历代惯常所用的明黄色,而是以黑色为主,黄色绲边,面料上再以金线勾勒出腾龙、飞凤或者祥云的图案,华贵中尽显王者霸气。

做衣料而言,黑色算是个极不受人待见的颜色,再怎么风姿绰约的女人,穿了这一身黑,也会黯淡无光,不伦不类。

但是鲜见的,这画中,夜妃竟将这身黑色的凤袍穿的十分出彩。

不招摇,不妩媚,从容的姿态居高而立,许是内在的气质使然,一眼看去隐隐的竟会有些君临天下俾睨苍生的气度。

冥冥之中,似乎也只有夜帝那样的男人才能与之匹配。

我想,他们大婚当日并肩站于祭天台上的风采一定震慑天下。

这副肖像临摹的应该是她大婚当日的妆容,一袭凤袍拽地的尊贵女子沿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理石台阶款步的拾阶而上,一步一步走向她人生的巅峰,回眸间清眉淡目的样子,一面像是看透了世态炎凉的淡漠,一面又像是笑看人间冷暖的薄凉。

我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这女人的目光竟是让我由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清冷淡漠,桀骜孤高!

一个十二三岁稚气未脱的少女和一个双十年华嫁为人妇的女人,这中间本来已经淬了岁月的毒,再加上画师作画的着重点不同,两张脸孔放在一起根本无法辨别。

可是那双眼睛,那种目光,若非同一个人定然无法这般完整的复制。

我的心口急剧收缩,虽然理智在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打消这个荒唐的想法,但那三个字还是不可遏止的从脑海中蹦出来。

我的目光不觉右移,又落回那四个字上。

永夜未央?永夜未央!

我想起凌飏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他说——或者我可以称她为澜妃或者沈太妃,她的名字,叫做——

沈!未!央!

【78】此间唯一

夜帝府上这幅夜妃的肖像和当日我在凌飏父亲的书房里看到的那幅画上画的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而这个人是皇祖母?

回想当年,南野那边皇祖母突然离世的讣告才发出不久,来历不明的夜妃就进了北越的皇宫,这些巧合在时间上也刚刚好,可是——

“这不可能!”我脑中思绪混乱,脚下一个踉跄,远远的撇开那幅画往后退去,正在慌乱间外殿的大门却是不合时宜的应声而开,有男人稳健的脚步声径自由身后而来。

我一惊,眼见着想要再把画卷收好放回原位已经来不及,索性也就坦然的转身迎了上去。

来人就是夜帝无疑,夜帝这一生都好像极其偏好黑色,单从他那身黑色的龙袍上已经可见分晓。

只是我见过穿黑色的人不少,但却没有谁能穿出他这般气势的,高贵无双似乎可以压倒一切。

这一年夜帝已经是七十四岁,鬓角的白霜无从遮掩,面上的皱纹却见不到几条。

可能是因为体格健硕的缘故,他整个人竟是看不出丝毫老态,面部的轮廓冷硬如同刀雕,薄唇挺鼻,凤目狭长,倒是一眼便能还原出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流火公子的风采。

这个男人,就像是天生的王者,往人前一站,无须言语,冷然霸道的气场浑然天成。

我不动声色的将他上下打量一遍,他人已经走到了跟前。

他的眸光深邃,里面有一种冷厉邪魅的味道,让人不敢凝视或者深究。

我确定,在这个男人面前再怎么伪装,也绝没有强势一说。

他的目光从我脸上一扫而过,落在桌上那卷展开的画卷上微微一滞。

我心中一抖,赶忙收摄心神,强自镇定的笑道,“方才一时无聊,擅动了夜帝的私藏,还请见谅。”

夜帝并没有接我的话,径自往前走了一步与我并肩站在案头,低头去看面前展开的画卷,然后缓缓抬起右手,以拇指的指腹轻轻的在那画面上摩挲。

他的目光一直深不见底,以至于让他展现出来的神色显得极不分明,让人捉摸不透。

我屏住呼吸,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暗自绷紧,静默的等着看他接下来的反应。

“南野的天——又变了。”然则沉默良久,我也没有等到他的爆发,反倒是听着他由喉咙深处爆发出的一丝沙哑的浅笑。

六分嘲讽,四分感慨。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实则暗藏玄机。

我微微抽了口气,还来不及细想,却见他忽而眸光一敛,抬眸向我看来。

“给朕贺寿只是个幌子吧?”他问,却是笃定的语气,说话间已经从容的收了手里画卷,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羊皮纸随意的丢到我面前的桌案上,缓声道,“说说你的来意吧。”

“贺寿是真,只是晚辈此次前来,其实——”我心下一个轻颤,只觉得头皮发麻,直觉的想要回避他的目光,却还是强硬的挺直了脊背与他对视,“晚辈冒昧,其实还想顺便向夜帝求取一物。”

因为拿不准他的心思,我心中惴惴,说罢便是强压住心跳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哦?”夜帝的表情倒是无异,仿似有了些兴致,绕开我回到案后的椅子靠着坐下,悠然的拿手指敲着椅背道,“说来听听,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竟然要南野的女皇陛下纡尊降贵亲自来前来?”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给自己逃避的机会,暗暗咬紧了下唇努力的蓄积勇气,“晚辈听闻北越宫中收藏了一件奇宝‘真龙之血’,夜帝是否可以割爱?”

“嗯?”夜帝闻言似是有些诧异,重新抬眸看我的时候眼中就多了丝玩味的笑意,“这件东西是在朕的手里不假,只是你要它作甚?”

直觉告诉我,在这个男人面前编排任何的谎言到最后也只能是自取其辱,所以我也没有刻意掩饰,索性坦言,“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患了重症,须得以此物为引方可替他解毒,所以——”

“所以你想以漓江城作为筹码,与朕交换真龙之血替他续命?”我的话没有说完已经被他贸然打断。

“这只是晚辈的一个不情之请。”虽然他一语中的,我也还是急忙撇清,心平气和的解释道,“至于漓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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