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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出了寝殿外头的院子,杜明楠终于忍不住快走几步追上我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人选了?”
他说是追问,语气却是甚为笃定。
“还是瞒不过你。”我脚下不停继续往前走,“人选我心里已经有数了,过几日带来见他就行了。”
杜明楠拧眉想了想,眼神多多少少有些防备,“是谁?我认识?”
“嗯!”我点头,也不想此时再与他多说什么,只道,“我暂时先卖你一个关子,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杜明楠见我如此,也就识趣的没有再追问下去。
风北渡还要在行宫多呆一段时间,以我与杜明楠的身份是不便在此处多留的,所以只休息了一晚,我俩便早早离开回了京城暗影阁的属地。
回京之后我用风北渡给我的腰牌进了两趟皇宫,往他的后宫敲定了八名随行宫女的人选,本着不可喧宾夺主的原则,相对而言她们的样貌都不算太出众,但个个守礼本分,很得我心。
半月之后我借故支开了杜明楠,自己亲自带着挑好的人又去了一趟行宫送给风北渡过目。
风北渡很满意,当即便遣人提前将这份贺礼先送了过去。
老夫人的寿宴定在腊月二十三,之后不几日便是年关,所以凌飏在请柬中也已写明,邀请三国君主往他城□贺新春。
自古帝王出巡都是国中数一数二的大事,尤其如今风北渡要去的还是边境之外,苍月城的属地,行程部署包括随行的人选、所要携带的器物方面的安排都需慎之又慎。
算算日子也是差不多该回宫准备远行的事了,次日一早他便与我同路启程回京。
风北渡回宫之后朝中便骤然忙了起来,足足花废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来筹备,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已经接近腊月的中旬。
带着这么大的排场赶路,自然不比我与杜明楠快马加鞭,所以风北渡的行期提前定在了腊八节的次日一早。
他宫里的事与我没有关系,这一月之内我与杜明楠倒是落得清闲,不曾想临行前的一天傍晚宫里却突然传出信来,说他要见我。
涉及到骆无殇,我就还有利用的价值,他要见我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之前他但凡有事要吩咐我与杜明楠的时候大抵都会亲自出宫往暗影阁走一趟,召我进宫却是头一回。
杜明楠看着我的眼中是明显的担忧之色,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眼见着我跟风北渡的随从上了宫里派来接人的马车。
因为当时天色已经见晚,马车走的很急,到了宫门口那里已经有一顶蓝衣小轿候着了。
自从三年前离了南野之后我就再不曾坐过轿子,如今再见了只觉得讽刺,便对旁边的内侍道,“轿子就不必了,我随你走过去就行了。”
可能是看到了我眼中锋利的冷色,那内侍吞了口唾沫,终于还是闭上嘴,亲自带路引我过去。
但凡皇宫都会修的富丽堂皇,雕梁画栋,要多奢华便有多奢华,以示皇家天威,又可能是受了当年的贬谪之苦与战乱纷争的刺激,夜澜这座皇宫的奢侈度比一般的宫殿更甚,九重宫门,三宫六院七十二偏殿,光是宫殿群就气势庞大,一眼望不到尽头,更不用说那些迂回曲折九曲十八弯的回廊小径到底要延伸到哪里。
虽然我的脚程并不比那些轿夫慢,沿途上也是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那内侍才引着我在一座宫门外头止了步子。
“到了!”他道。
我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门头的匾额上“凤寰宫”三个鎏金大字映在夜晚的灯火里分外的瑰美华丽。
真正要见我的人,果然不是风北渡。
在这整个后宫里能衬着上这个“凤”字的不过两人,而能动用到风北渡的手谕轻而易举传唤我的——
这一刻我心中已是了然。
那内侍在大门外停顿片刻便带着我走了进去。
凤寰宫分前后两殿,正殿隔着中间一个堪比小花园的院子与大门遥遥相望,穿过正殿,后面再绕过一个稍小一点的院子就是寝殿。
这整个宫殿的建筑色系都以红黄两色为主,瓦砾鎏金,飞檐斜挑,尽显皇室风范;而门窗到回廊再到门柱这些则一律以朱漆渲染,浓烈似火有着当属于女人的华贵妖娆。
我跟在那内侍身后不快不慢的走,穿过院子和正殿,一直到了寝殿外头他才又适时的停下来,回头对我做了个止步的暗示就踩着小碎步登上前面的台阶与门口把门的嬷嬷耳语了几句话。
隔着不远的一段距离,他们说话的声音又是极小,我也没有浪费精力去琢磨。
两人说话间那嬷嬷拿眼角的余光不时的扫了我两眼,之后便转身进了殿里,而那内侍则是重新折回来,抱着拂尘站在旁边陪我一起候着。
不多一会儿,那嬷嬷便又从殿里折了出来,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刻意的挺了挺胸脯,趾高气昂的冲我挑眉道,“跟我来吧,守着点规矩,太后娘娘等着呢。”
【24】太后懿旨
对于夜澜的这位皇太后齐氏我是早有耳闻的,相传这是个相当了不起的女人,胆色过人,手腕强硬。
早在当年风誉卿还是南野太子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他宫中无人能出其右的太子妃,后来经历了丈夫被废遭贬,兴兵叛乱,夜澜建国等种种风波,她仍是他身边无可取代的女人。
从宠霸东宫的南野太子妃,到一手遮天的夜澜皇后,再到如今垂帘听政的一朝太后——
历经风雨数十载,无论天下江山的风云如何变幻,这个女人在这后宫之中的命运却是长盛不衰,在这期间当年李后谋害兮敏皇后的戏码到底由她亲手导演了多少回,怕是也只有这夜澜后宫之中堆垒的白骨才能代为清算。
这其中的功过是非姑且不论,但是作为一个女人,仅凭着自己的一双纤纤玉手将自己的儿子推上了人生的至高点,而她自己亦是一步步登上今天这样一个凤临天下的位子——
无可否认,在这场独属于女人的战争中,她是胜者,也是强者。
即将面对这样的一个女人,若要说我此刻还能心如止水倒未免矫情,但横竖是退无可退,我也索性不再多想,定了定神,款步迈上台阶,礼貌的冲那嬷嬷牵了牵嘴角,“烦请嬷嬷带路。”
那嬷嬷斜吊着眼角又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只沉沉的哼了一声,便兀自转身往里走。
但凡主子有点身份,奴才便是有恃无恐,自幼在宫廷之中长大,这样的人我自是见了不少。
我也不与她计较,只快步随她进了殿门,往里面一侧的偏阁走去。
眼下时已入冬,为了取暖,地面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任那嬷嬷那么厚实的身子,脚步落上去仍是听不见太明显的脚步声。
我又随着她连绕过三道门廊她才止了步子,在最后的第四道门廊里面的屏风前面站定,回头对我道,“太后有旨,你自己进去吧。”
说完,也不等我反应便兀自转身原路返回。
眼前翡翠的屏风在灯火的掩映下流光溢彩,夺人眼球,屏风的后面时而有几个女人欢畅的笑声传出来,显然是不止太后一人。
我心里思忖着她传召我进宫的缘由,脚下略微迟疑片刻才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除去服侍的奴才不计,此时屋子里一共坐着的是四个人——风北渡母子以及两名姿色甚佳的年轻女子,看装束应该是风北渡的嫔妃,至于具体的品阶封号则是有待进一步考究,不过皇后并不在此列之中也就是了。
因为是在内廷,这天风北渡只随意穿了一身浅黄色的淡雅常服,将他眉宇间那种邪冷的霸气掩藏了不少。
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主位上手持茶碗优雅的品茶,旁边的三个女人似是谈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正笑做一团,笑到动情处太后还不时的拿帕子拭了拭眼角。
她们的谈话风北渡虽然没有参与,但显然也是受了感染,唇角少有的微微牵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三个女人相谈正欢,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的出现都显得很不合时宜。
视而不见?这不过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
既然她们注意不到我,我也不多事,进门之后只与风北渡的目光略一碰撞就转身往正对着门口的地板上端端正正的垂首跪了下来。
我的脾气风北渡很清楚,如此耗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他低头不动声色的抿一口茶,淡淡的开口道,“母后,您要见的人儿臣给您找来了。”
谈笑声戛然而止,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静谧的很有几分沉闷。
虽然垂着头,我也能明显的觉出那六道目光扫过脊背时孑然不同的感受,其中四道是啐了毒的,另外两道不用啐毒已经是浑然天成的杀人利器,锋利无比,仿似直接便能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