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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心怀轻动,凝神望着望着,目光一瞬,忽然“啊”地一声惊叫出来——她竟然在那白衣男子对面看到了自己好生熟悉的一个笑容。
……还能是谁?
但是那怎么可能?碧落愕然之中心想一定是自己认错了,那小贼此刻不是正该皮开肉绽地蹲在大狱里吗?她上午才眼睁睁地看着官兵把他抓去的……可那样一双眼睛,她又怎么会搞得错?!除了那个小贼,普天之下再也不会有谁长着一双看来这般清澈见底而实则狡猾得让人发指的眼睛了!
她这一声惊叫惹来一些目光,那些撕着鸡腿的夹着鲈鱼的衔着米粒的食客一齐回望她,其中夹杂了那小贼闪亮到可恶的一眼。
“哈哈,是你啊。”
小贼笑起来,故友重逢般的喜悦与随意。此时碧落已经快石化在地上了,她微微张口,一脸不置信地瞪着他道:“你……他们没有关你?”
小贼笑微微的一招手,吩咐小二旁边再添一把椅子,又向他面前的白衣人道:“你看,就是她了,害我被官兵抓住害你辛苦的那个小姑娘。”于是白衣人云淡风轻地回过头来。
碧落听到这话已经没力气恼怒了,她刚要在心里叹声“世风日下”,却忽然轻轻抽了一口冷气——她看到那白衣男子的侧面。修长的眉,微微上扬的眼角,清肃的鼻梁和淡泊合拢的双唇。然后那人看她一眼,把头转了回去。
只一眼的震惊,碧落有片刻完全说不出话来,她不知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物。需得承认,男子对面的小贼是俊朗的,阳光一样明媚夺目,有着孩子似的稚真,不管实事如何。碧落觉得这样的少年已是难得一见的美好。但是眼前这一身白衣的男子,他却是另一般说不出韵味的潇洒与清朗,气宇间竟然不似凡俗。他年纪显然大些,但具体可说不上来岁数,仿佛三十四十的人都可以有这般沉着的眼色神韵,却难以成就如此不着烟火的脸颊。
第一眼看见小贼,碧落被他琉璃一样的容光照亮双眼,而此刻,他被面前男子冰雪似的超然震慑,哑口无言。
江南水乡中原来潜藏着这样多颠倒尘世的丰神俊朗。碧落在心中默默感慨。
此刻那男子回了身去,只听他淡然道:“我跟你说了你不是她对手,如今怎么样?”小贼嗤之以鼻,在一旁反驳:“若不是跟你约好不能闹事不许动武,我又怎么会差她半招?。电子书你道真正动起手来我打不过她吗?”那男子冷冷一笑不再说话,分明不屑再与他纠缠。小贼神色不满,目光清清亮亮地向碧落望来。
听他们如此一番对话,碧落心中早疑:莫非这白衣男子便是小贼口中“神通广大”的主人?可这样一个人物竟然会教唆别人去做贼吗?她心中不信却也不敢不信,关于以貌取人的偏差,那小贼已经用掉了她的全部信心。
“站着干吗,过来这里坐。”小贼见她发呆,拍拍身旁添置的椅子说到。碧落这才还过神来,要她坐在那个小贼身边那是打死也不肯的,她迟疑片刻,走上去,向那白衣男子轻声开口:“请问,你就是他主人吗?”
白衣人抬起眼来看她,碧落脸上微微一红,慌忙躲开目光。这时只听一旁的小贼笑道:“不错啊,小姑娘,你知道他是谁?他可是我们魍魉山庄的少主,凌笑然。你听说过没有?”
魍魉山庄?倒是有些熟悉。碧落皱起眉来看看小贼,却忽然听见“噼哩啪啦”的一阵响。闻声望去时,只见周围几桌客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举止僵硬地凝在原处,筷子却已经掉了一地。
此时被点明了身份的白衣男子冷眼向那小贼一瞥,淡然道:“你倒是嘴快。”小贼含唇一笑,毫无心机的样子。
窃窃之声飞快起落,偌大客栈在瞬息之间已经鸦雀无声,人人向这里望来,目光当中惊恐交杂。随后,客人纷纷扔下筷子饭碗蹑手蹑脚地从门口溜了出去。只是片刻工夫,店中除了他们这一桌外已经没了旁的客人,碧落愕然环顾,只见小二和掌柜喏喏地缩在柜台后面偷眼看着,根本不敢做声。
她茫然转回头来,疑惑道:“他们为什么走了?”在座两人丝毫不以为意,小贼耸耸肩:“吃饱喝足了自然要回家,管他们做什么,没人了我们正好说话。”碧落缓缓摇头,还要说什么,心里头却是一惊——她猛然想起了第一次听嫣然说书的那回。事情仿佛重演,在那四个字被抛出台面的时候。她心中不免惶惑:这魍魉山庄到底是个什么去处?怎么好像提起来谁都怕它……
她看看面前被称为“少主”的凌笑然,咬咬牙,只好接着问道:“凌先生,真的是你要他偷东西的吗?”
“不错。”凌笑然回答简短,声音也如寒冰傲雪一般凛冽,仿佛偷窃一事于他们两个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无需多怪。
“为什么?你们看来也不缺钱花!”碧落想起云雾来,一恼,诘问平添了些力量。
“我们之间有些约定,与旁人无关。”凌笑然不再看她,目光冷冷向小贼扫去。小贼状若无辜,泰然相对。
“可他偷的是我的马儿,怎么会没关?”碧落眉毛皱起来,神情一时委屈一时无奈,向在座两人道:“它喜欢喝茶,你们恐怕养不好它,能不能还给我?”
听她这般软软的口吻,小贼不禁笑道:“喝茶?我只听说过茶叶腌蛋,可还没听过用它来腌马肉的,哈哈,不知待会儿端上来滋味如何。”
碧落听了这话胸中一震,失色道:“端……端上来什么?”小贼一脸理所当然:“还能有什么了。怎么,你也想尝尝?”看那意思竟是已经让厨房把云雾牵到了汤锅里。碧落仍然不肯相信,颤声问道:“你们,把它……”小贼笑吟吟地接口道:“炖啦。”
晴天霹雳一般,碧落呆在原地,未敢深想已是心如刀绞,眼泪“唰”地滚了下来。半晌,她一语不发,咬牙飞起一掌朝着小贼脸颊就落了下去。
她站在桌边居高临下,愤怒之中出手又是极快,小贼只见她衣袖一扬,接着就是馨风夹着气劲同时刮上脸颊。他心说不好,要闪避却已经不及,瞬息之中只有一偏头,左手背飞快地抵上右颊,以掌心同她手掌相迎。
他这反映也算难得的迅捷了,只是半个眨眼的功夫,“啪”地一记脆响,小贼手心一阵麻木,随后火辣辣地疼痛起来。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到底是挡住了那个耳光,微微嘘了口气。
且不说这一个耳刮子煽在脸上好不好看,单就说碧落手下的力道,若是真的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掉几颗牙那就不用说了,保不住连下巴都给打得歪在一边,一辈子回不来也不好说。小贼刚刚避过了这样的凶险,心惊之余居然还有空调侃,他嘿嘿一笑,道:“泼妇打架才抓头挠脸扇嘴巴,怎么你……”说到这里一抬头,却迎上碧落一双泪水朦胧的眼睛。小贼一怔,一句话说不下去了。碧落却是恼恨未消,见他看着自己,伤心之余反手又是一掌。这一掌,端端正正地印在了小贼脸上。
那小贼似乎一懵,但紧接着眉头微蹙,双目之中光芒难辨。
碧落反手时胸中哀大过愤,臂上气劲已衰,无论力道还是速度都比先前差了不少,谁知小贼反而没有躲过。她一怔,看见小贼左颊肿起红红的一片,心中歉疚稍闪及逝,立时又为云雾悲愤起来。她伸手将腰间锁链一撤,心想这回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小贼锁到官府去,虽说不能给云雾抵命,却也要关他个三年五载。
这些念头在她脑中只一转,却忽然被股力量逼了回去——眼前白影一闪而过,碧落刚刚运起锁链的沉着力道忽然转向,朝自己迫来,直带得她身子兜了个圈儿。碧落知道这是有人从旁递手,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妙手法卸转了自己手上的力量,她惊中求稳,索性旋身退开。三旋之后碧落站定,衣衫裙摆飒然落下,仿佛胡蝶儿瞬间收拢了翅膀。只是她身姿虽妙,脸色却已经苍白。
只听“哗啦”一响,碧落那条游龙般的银锁链此刻已经做一堆儿撩在了主仆面前的桌上。随即便是“啪”的一声,一柄折扇在瞬息间的开、合、引、挡过后,轻轻落回了原处,仿佛从来没有挪动过地方。
兔起鹞落之后,偌大客站一时极静,只有几个店家粗重的喘息声从柜台后面传来。
碧落调了调气息,缓缓向座上一袭白衣的凌笑然望去。她知道方才是他出手,但至于是如何,用了几招,还有自己那条锁链为什么竟如泥鳅一般自腰间手间滑溜而走,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了,仿佛那一动一静间的界线竟不是人眼可以捕捉。一时间,“魍魉山庄”四个字在她心里头陡然沉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