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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杨问:“这些日子,没怎么见着木易。”
言歆道:“他这人不爱走动,前几天跟庄上的刘二伯去镇里办事去了,可能也快回来了。”
桑杨走过来,站在言歆身边,牵她的手放在唇边:“这杯菊花应该给你喝,你日日给大家补衣服,费眼。”
言歆秋水含情,莞尔一笑:“最喜欢晚上这样,你看书,我做女工。”言歆将头靠在他身上。
桑杨道:“再过几年,等章楠和蓝衣成了亲,我们再有了孩子,庄里就更热闹了。”
言歆道:“那日,收拾旧物,还找见初见你时,你送我的草编蚂蚱呢!”桑杨笑:“也有十几年了呢!”
言歆点头:“我得留着,留给咱们的孩子!”桑杨低头吻吻言歆的头发。
第二章 暮云春树(六)
更新时间2015…4…30 19:15:45 字数:3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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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前的一个冬日,沈庭彦下山给镇上一大户人家的老爷看病。刚从院子里出来,就看见前方不远处围了一群人交头接耳,摇头叹息。他拨开人群,走到近前。
只见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小姑娘,穿着破衣烂衫跪在冰冷的地上,头上插了根草。
他问:“这是怎么了?”
旁边一个人抄着手摇头:“这娃娃,在这儿跪了两天了,听说,她爹快病死了。这不,这女娃娃要把自己卖了,给爹治病呢。”
另一个人说:“这年景儿,谁家愿意再添一张嘴啊,年纪大些还能帮衬干点活,这么小,哎~~~”
公元907年,朱温灭唐称帝,国号“大梁”,建都开封,唐朝正式宣告灭亡,中国历史进入五代十国时期。
朱温灭唐后,许多原唐属藩镇均不承认梁朝为正朔,仍用唐朝年号。有的则保境固守或称帝以争天下,同年,蜀王王建称帝,建立了蜀国。
有些则愿意归顺梁,朱温便封湖南的马殷为楚王,两江的钱镠为吴越王,据广东一带的刘隐为大彭王,福建的王审知为闽王。并封河北三镇的镇州王镕为赵王,定州王处直为北平王。909年封幽州的刘守光为燕王。加上淮南的吴国,凤翔的岐国,河东的晋国,连同后梁,当时,十多个割据势力并存。
这段时期,战火不断,经济衰退,流民甚多,路有冻死骨也是常事。
沈庭彦走上前,蹲在小姑娘面前:“你爹在哪儿呢?”
小姑娘木然的抬起头,脏兮兮的小脸,一双大眼睛,小姑娘冲他磕了个头:“先生,您买了我吧,爹病了。”
沈庭彦将她拉起来:“带我去看看。”
许是在冰冷的地上跪的时间长了,那小姑娘腿一软,没站住,向前跌了一下。
沈庭彦忙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包住她,将她抱起来:“带我去。”小
姑娘小手一指:“谢谢先生,在镇外的庙里。”
沈庭彦抱着孩子冒着风雪来到镇外的破庙。庙早就破败不堪,四处透风,廊柱摇摇欲坠。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蜷成一团。
到了近前,小姑娘从沈庭彦的怀里下来,走到男子面前,细声细气的说:“爹,我回来了,遇上好心人了。”那男子一动不动。
小姑娘跪蹲下来,伸手摇了摇男子:“爹,你看,先生还给了白馍馍,你起来吃。”男子还是没有动。
沈庭彦走上前,手在鼻前一探,又搭了搭脉,眼神一暗。小姑娘抬头望着他:“先生救我爹!”
沈庭彦看着她:“你叫什么?”
小姑娘垂下眼帘:“言歆。”
她抬起眸子:“我爹是不是死了?”沈庭彦看着她,心里叹口气。
言歆看着手里的白馒头,咽了下口水,递给沈庭彦:“那就不用了,这个还给您。”
沈庭彦道:“好孩子,你吃吧。”
言歆掰下一块馒头,放在男子乌青的嘴前,眼泪从大眼睛里涌出来:“爹好久没吃过了,爹吃第一口。”沈庭彦,心里一悲。
言歆对着男子磕了三个头:“爹,言歆没用,没能早点卖了自己。”
沈庭彦将言歆拉起来:“你娘呢?”
言歆抹抹眼泪:“娘生下我就死了。”
沈庭彦摸摸言歆的头:“你可愿跟着先生啊?”
言歆抬起泪汪汪的一双眼,给沈庭彦跪下了:“愿意!”
沈庭彦带着言歆回到镇上,置了一口薄棺,将言歆的爹葬在庙后,领着言歆回到尊源庄。
刚进庄门,桑杨就从屋里奔出来,看见沈庭彦,兴奋的说:“师父,您回来了。”说完,一眼瞥见沈庭彦身后,拽着沈庭彦衣服的言歆,言歆怯生生的看着他。
沈庭彦拉着言歆的手对桑杨说:“这是你师妹,言歆。”
桑杨冲着言歆一笑,将手里的一个草编的蚂蚱递过去:“师妹好,这个送给你。”
回忆起往事,言歆红了眼睛。桑杨揽住她:“言歆!”
言歆道:“师父救了我的命。”
桑杨紧紧揽住她:“他是救了我的命啊,言歆,你是我的命。”
院子里,章楠提着篮子站在蓝衣身后,看蓝衣用长竿子打桑葚。紫红的桑葚索索的落下来,蓝衣仰着头,一片叶子掉下来,正好扫在眼睛上,她“呀”了一声,扔了竿子,捂住眼睛。
章楠忙放下篮子走过来:“怎么了?”
蓝衣闭着眼睛:“迷了眼了。”
章楠扶着她的头:“来,我看看。”
蓝衣放下手,章楠轻轻的对着她的眼睛吹气,温润的气吹在脸上,蓝衣心跳加速。
她往后一退:“好了!”一脚踩在长竿上,脚下一滑,向后倒,章楠忙给扶住了。俩人脸对着脸,黑夜里四目相对,都看见对方眼中的自己。
章楠柔柔唤一声:“蓝衣!”
蓝衣轻声答应:“哎。”两人无言。蓝衣脸上的红晕与头上的桃花玉簪一般无二。那只发簪是前几天行笄礼完毕之后,章楠站在亭前,亲身戴在她头上的。
那日,行完笄礼,言歆看着穿着大袖礼衣的蓝衣,打趣章楠:“你媳妇儿漂亮吗?”蓝衣和章楠都红了脸,蓝衣羞得转身就跑,惹得身后的桑杨和言歆笑起来。
蓝衣跑到后院的亭子里,章楠跟过来,站在她身后。俩人沉默了半响,章楠从怀中拿出一只桃花玉簪,嗫喏:“那个。。。蓝衣。。。我想。。。送你件东西。”
蓝衣面上红晕未退,转过身,抬起水灵灵的大眼睛:“什么?”
章楠将玉簪递到她面前,墨玉的眼神锁住她:“这个。这是我上次跟师哥去镇里,特意挑的,想今天送给你。”
蓝衣羞红了脸,长睫微颤,挪了几步,站在他面前,略低下头。章楠咽了咽口水,心跳的跟擂鼓似的,抖着手将簪子戴在蓝衣的发髻上。
立在亭前,两个人对着池边的并蒂莲发了愿:“比翼连理,蒲草磐石。”
夜凉如水,月似眉弯,东厢房里青笛咽咽,西厢房里琴声悠悠。后院池中的一株并蒂莲花开得正艳,和着乐音,轻柔起舞。房内有人低眉浅笑,有人细语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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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尊源山上,看白云,问清风,花快乐,草轻松,鸟无虑,鱼无忧,每一刻都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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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章楠在院里跟木易正在下棋,蓝衣走进来,对木易说:“二师兄,那日,我给你的那块树根呢?”
木易道:“要那个做什么?”
蓝衣说:“我要拿来刻个寿星翁。”
章楠问:“刻寿星翁做什么?”
蓝衣一撇嘴:“我看师父是白疼你了,再有两个月就是师父的寿辰了,我要用这个做贺礼!”
章楠笑她:“你还是别糟蹋了我好容易找来的树根吧,到时候别刻个猴出来,饶着师父打得你跟猴似的满院乱窜。”
蓝衣一听恼了,直接扑上来就打,章楠站起身绕着石桌跑,俩人一个追一个跑,木易笑着摇头:“别转了,我都头晕了。”
蓝衣停下来,叉腰骂:“臭章鱼,赶明儿我就照着猴,刻个你,天天用针扎你。”
木易低声笑她:“你舍得吗?”
蓝衣脸一红:“你也跟着臭章鱼学得油嘴滑舌。”
木易笑:“树根在我屋里的书桌抽屉呢!”蓝衣哼了一声,转头进木易的屋。
过了好一会儿,蓝衣拿着树根出来,走过他俩,看也不看,沉着脸,一声不响的走了。
木易看了章楠一眼,笑说:“看看,蓝衣真恼了!”
章楠忙站起身,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