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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廉秀美若天人的脸上挂着甜蜜的笑意:“我在救它,好叫它早日脱离苦海,修成正果。”
正准备手起刀落,空空“哇”的一声哭开,连连喊:“不要!不要!”
珠廉秀叹气,收刀,俯下身来,抹去他的泪珠:“师父教你不可杀生么?”
“嗯,”空空啜泣。
“唉……”珠廉秀把兔子放到他怀里,把他抱起来:“所以你们和尚都不准随便下山啊,一旦步入了人间,就是菩萨,也怕是要操起屠刀来。”
谁知这一路就像捡开了戒,等到回寺,珠廉秀左手一只猫,右手一只猴,怀里揣着只兔子,腰上还挂着一只野鸡,都是在空空小和尚凄凄哀哀的“不要杀生”后留下的。
第二天仍是如此,连受伤的野猪这种大型猛兽都被捡了回来。
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佛心寺内鸡飞狗跳,黄鼠狼追着鸭子跑。
到了第六天,珠廉秀想,今天怎么也该捡只受伤的老虎了,便一个人兴冲冲带着刀下山,准备搞张虎皮回来。
结果就仿佛一个梦,一柄长剑,一袭青衫,一径幽香,一树桃花,珠廉秀在空山落英的红嫣粉柔中,捡到了那个注定与他纠缠一生的人。
人面桃花,原来是场宿命。
第 4 章
空空摸着自己的小光头问:“廉秀哥,那人是谁啊?”
珠廉秀叼着根草斜倚在门框上:“那不是人,那是老虎。”
“可是师父说,老虎长得像一只大猫啊。”
“不对,” 珠廉秀低头轻笑,眼神灵动:“老虎就是他那副样子,看着好看,其实却又凶又坏又臭又硬。以后你要是遇到了,可千万别捡回来。”
这小庙一共才四间房:一间大殿,一间能住人的禅室,一间厨房,一个茅坑。
大老虎已经醒了,正躺在小庙中唯一的床上,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老和尚第三次端着碗稀粥惴惴进房,片刻之后,又被悻悻赶出来。他走到珠廉秀面前,表情十分为难:“一天一夜了,都不肯吃一口东西,这可如何是好?”
珠廉秀笑着从他手中接过碗,说:“我来吧。”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浓檀香味道。珠廉秀走到床头,笑嘻嘻的低头看他。
那是个极俊美的年轻人,英气的眉,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只是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竟没有一丝神采,仿佛是死人一般。
珠廉秀柔声说:“这位施主,吃点东西吧。”
年轻人似乎根本没有听见。
珠廉秀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两晃,又说:“起来吃点东西好么?再这样下去,人要垮的。”
那人连手指都没有动一动。
珠廉秀叹口气,把他扶坐起来,后背倚着床槛。年轻人这才看了他一眼,眼神空洞冷漠,而且很快移向了别处。珠廉秀自顾自在床边坐下,把一勺稀粥送到他嘴边:“吃吧。”
……
珠廉秀凑近一点,笑容更亲切:“张嘴。”
……
又凑近一点,声音甜得像蜜:“就一口。”
……
再凑近一点,几乎是哀求:“吃一口么……”
……
珠廉秀“唰”的凑上前去,紧贴着他的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扫视,突然一笑,美的让人窒息。
他笑眯眯站起来,笑眯眯把碗放回桌上,笑眯眯走到青年面前,笑眯眯揪住那人的衣领把他从床上猛的扯下来。
天知道珠廉秀哪来那么大力气,他竟只用一只手就把青年拖到门口。那人刚想借着门槛爬起来,却被珠廉秀一拳捶在肚子上,又打趴了下去。出了门他还想反抗,珠廉秀飞起一脚踢中他的小腿,又一掌劈中下颌,然后这一掌突然化为魔爪狠狠掐住喉咙,紧跟着当胸一记肘击。招招阴损,直打得这不知几日水米未进的可怜人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踉踉跄跄跟了一路,然后“扑通”一声,被扔进了放生池。
年轻人浑身透湿的跌坐在清浅的池水中,神智终于渐渐清明,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头望着珠廉秀,眼睛里满是惊讶。
珠廉秀站在池边,长发如云,肌肤胜雪,笑容淡然,眼波流转之间寒光四射。
他指着满池子的乌龟甲鱼,冷冷说:“这些是你的好兄弟,不吃东西都能活个一年半载的。既然你想他们了,我就做个好人,送你来见见。我天天看着满院子肥狗胖兔子流口水却不能下手,你倒好,连慢火熬制的白米粥都不看一眼。”
说完往池边的大青石上一坐,翘着二郎腿,抬头望天。
水珠晶莹剔透,从青年的黑发上静静滑落。三月的山泉,还是很有点凉意的,这人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哗”的从池子中立起身来,便轻轻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对恃,竟然良久。
突然的变故把一老一少两个和尚吓坏了,急急忙来打圆场。
老和尚这几日与珠廉秀相处的熟了,也就放下了故作高深的架子。只见他扯着珠廉秀就是一通数落,骂他“突然就发起疯来”,又对水中的青年双手合十念句佛号,说:“施主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山中水凉,还请施主先出来吧。”
珠廉秀说:“活该,管他去死。”
老和尚瞪他一眼,暗骂这无赖,把病人扔到水里,还理直气壮的很。他薄怒道:“你还不下去把这位施主扶出来。”
珠廉秀两只手一抄,对空空小和尚说:“看到没?我错捡了老虎回来,受累不说,还要挨骂。”
空空小和尚深以为然,刚想点头,却被老和尚在光头上狠敲了一记,痛的吱呀乱叫。
这时那年轻人却开了口,声音低缓而略带些嘶哑:“吃的东西还有吗?”
三人俱是一怔,老和尚十分惊喜,连连说:“有!有!厨房里熬了一锅粥!”
年轻人从放生池中走出,问:“厨房在哪儿?”
“走!走!我带你去!”说罢老和尚喜滋滋转身带路。
珠廉秀和空空对视一眼,同时吐了吐舌头,也手牵手跟上,然后他们就见识了大老虎的食量。
“哇!”空空大呼小叫:“我和师父要吃一天的东西,他一顿就吃掉了!”
珠廉秀摸着下巴沉吟:“怎么办,一下子就会把我们的存粮吃空的。”
“吃空了怎么办?”
“嗯……那就该吃我们了。”
“啊!?我不要!我不要被老虎吃掉!”
“我也不要,所以我们就应该把他杀……啊!!”
珠廉秀抱着头满地打滚:“痛痛痛痛!老师父!我又不是你徒弟,你干吗打我?你们出家人也兴打人么?!”
老和尚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祖也有作雷霆狮子吼的时候。”
他拍着空空的脑袋说:“你也给我从桌子上下来,让施主好好吃饭。”
珠廉秀眼泪汪汪把空空抱起来,委委屈屈:“你师父是偏心眼,偏心眼和尚!”
老和尚对珠廉秀这号人算是彻底没辙,干脆就闭了眼随他去。
半晌睁开眼看他,心中五味呈杂。
大老虎已经吃完了,放下筷子看着他们,眼神里竟然有些笑意。他大概二十岁上下,身材修长;尽管有些狼狈,但仍能看出气质不俗;坐着的时候,腰板挺得笔直。
空空眨眨圆眼睛,好奇的问:“大老虎,你吃饱啦?”
年轻人微笑:“我不叫大老虎。”
“那你叫什么?”
“碧城。”
他对老和尚深深施了个礼:“多谢老师父。”老和尚连忙还礼。
然后,他走到珠廉秀面前,居高临下,言语中透出点兴味:“这世上敢打我的,你还是第一人,你不简单。”
珠廉秀怪笑一声:“嘿嘿,这世上要劳烦大爷我亲自收拾的,你也是头一个,你也不简单。”
这两人针锋相对,越看对方越不顺眼,紧瞅着又要打起来。老和尚连忙拦在中间,推一把珠廉秀:“佛堂今天还没清扫,你快去!”再对碧城说:“施主不介意的话,就先请换上老衲的旧僧袍,总好过穿湿衣。”
珠廉秀狠剜碧城一眼,对着老和尚的后脑勺做口型说:偏、心、眼,才拿起把笤帚气鼓鼓的去了。碧城看着他单薄的背影,眼神竟有些柔和。
从此后,一天比一天热闹的佛心寺里又多了个人。
小和尚空空开心的几乎要在草地上打滚:一只猫,三只狗,两对兔子,一只野猪,八只鸭子,六只鸡,四窝耗子,一只黄鼠狼,还有两个天天撸袖子打架的哥哥,日子过的真是好玩死了!
但老和尚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玩,因为这个香火不旺的小庙根本养不起这么多人。他长吁短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