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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车里有点挤,我有点发冷,但人们都离我很远。
我摇摇晃晃地下了车。
好吧,最起码我省下了二十几块钱的出租车费。
踢开门,直接倒在床上,张着嘴呼吸像那种傻不拉叽的鱼。
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中,侧着左躺,左边的鼻孔塞住,侧着右躺,右边的鼻孔塞住,仰着躺两边的鼻孔一起塞住。
我实在没有力气翻身去试试趴着睡会有什么实验结果了。
后来睡得比较深了,做了好多梦。
一会梦见电梯里只有总经理与我两个人,电梯突然往下掉,但是我还淡定地问总经理,什么时候会停下?总经理告诉我,不可能停了。
一会又梦见杨简追着我,拿着菜刀,就像当年我娘的样子一样,还穿着围裙,在后面喊,你是个同性恋,你是个同性恋。
还梦见那个在网路上向我表白的女生,我梦见我跟她见面了,她长得如花般美丽。
然后我就醒了。
外面的天黑了,我懒得动,可以即使生病了,肚子还是会饿。
我想吃老娘煮的面条。
我突然想起杨简说过的母亲的味道。
那种味道,大概真的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一个人的时候,千万别生病,如果生病了,就会像我这样。单身生活固然自由,但这种时候,即使捂着厚厚的被子还是会觉得冷,即使自己说不出话,也还是想听一个人说。
听他说,好好休息。
实在是受不了了,只有爬起来,自己蠕动到客厅,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八宝粥,倒在碗里,放在微波炉里加热。
然后拿着勺子舀着吃。
恶,好甜。
真不明白杨简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想起杨简,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明明说要追求我的,但是为什么现在我生病的时候,他也不来看看我。
好吧,我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了,但是我生病嘛,脑子有点不清楚。
扔下勺子,支着头,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明明是小小的公寓,却觉得大了。
是不是真的要找一个人?
找一个人陪着我,跟我一起吃饭,跟我一起看电视,还要跟我一起睡觉,这样在生病的时候就能照顾我了,我也愿意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
当然,他要爱我。
这个人在哪里?我真想冲到大街上大喊,爱我的人请举手。
杨简会举手吗?
他说他要追求我,但是他从来没说过爱我,即使喜欢也没有。
我真失败。
我的二十六年。
杨简说我自卑,说我怕,说我担心别人歧视我。
其实,我又会怕什么呢?怕人家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恶心吗?
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我的朋友,还有我的亲人。
我只是希望我所珍惜的,同样能珍惜我。
我趴在桌子上,自己给自己催眠,病好了就好了,那时候就能再快活地去上班,即使被公车里的人踩烂脚趾也无所谓。
那时候就能再去坐电梯,只可惜总经理要到下个星期才能见到。
想到那个人,本来没有什么力气的手居然还能握紧成拳。
有的时候,看电视。总会注意那些站在角落里的人,他们有时候匆匆走过,有时候会站住,看着在画面中央的人。
我不知道我在别人的眼中是不是那样,我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我。
我想那个站在聚光灯下的人回头。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我一惊,居然有些紧张,摸起电话:喂?
守宁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突然有什么东西塌了。
不用再伪装什么,只管说出来。
妈,我病了。
啊?你这个混小子,居然敢病,找打啊!
好爽,原来被骂也能这么痛快。
说话像鸭子,你们男人啊,生病起来可没有女人耐得住!你更加是,平时不生病,生病了就哭爹喊娘,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捂住眼睛,笑了起来,好像已经轻松了许多。
马上就能吃到想吃的面了,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反对俗套定律一:爱我的请举手。
谁说老妈不能举手
14 亲友团
我有点低烧,但吃了面,吃了药,满足地睡下,老妈陪了我一夜。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老妈已经走了。
留了张字条,说:烧已经退了,有粥,自己热一热,我回去给老头子弄饭。
然后我看见这么一行字。
找个人定下来吧。
默默地把纸条扔进垃圾桶,走到厨房,把粥放进微波炉里。
听着轻微的嗡嗡响,突然想到,这算是承认我了吧。
让我找一个人,却没说男人还是女人,已经是老妈最后的底线。
快八年了,终于承认我了,可我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
000
早上懒得去上班,打了个电话,干脆把一天的假都请了。把被子移到客厅里来,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好舒服,舒服到连我最喜欢的妇女节目都没有挽留住我,我又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治疗黄褐斑广告。
除了鼻子还是不舒服之外,一切都刚刚好。
老妈打了电话来,说,等下来给我送饭,我乐呵呵地在沙发上打滚,她骂我没出息,这点事就这么乐。
我笑着笑着,觉得笑容有点酸。
中午的时候,老妈把下午的饭也准备好了,她说:等你好了,还是常回家看看。
我想起那首歌。
然后抖了一抖,点点头。
老妈陪我吃完饭,又回去了,我则接到一个电话。是打我的手机,我看了名字,愣了一下。
喂。
喂?守宁?我是王锦程。
我知道。我只是惊讶而已。
你声音怎么了?病了吗?
嗯,呃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见面吗?我还以为我们是哥们。
我狠狠地受宠若惊了一下,然后说:什么时候?
他笑了出来:你在上班吗?
我抓抓头:没有,我在家里休息。
嘿,看来还有点严重,你倒是会自己照顾自己。我听杨简说你一个人住?你家住哪,我去看你。
不用了不用了。
我真找你有事,既然你不方便出门,我去就好了。
结果我就老老实实把地址报了。
然后我老老实实地坐在屋子里,王锦程一下就来了。
我接过他手里的水果,心情很复杂。
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他在我背后笑。我低头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好吧,是桔子,我喜欢,所以我原谅他取笑我。
我请他坐在沙发上,他让我别去倒水了,我也坐下,结果他瞬间严肃起来。
我要向你道歉。
啊?
啊什么,你快接受我的道歉啊。
哦。
好。他又笑了起来,说,那天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杨简瞒着你。
我郁闷地盯着他旁边的兔子,想把它抱过来。
其实,杨简早就跟我们说了。王锦程笑着,表情很轻松,他说你很老实,虽然是个弯的,但是一直都很纯。
听起来很像很蠢,不是赞美,我不承认。
他跟我们说,我们把他带一带,他一个人看着有点心疼。
王锦程跟我说。
我愣愣地听。他后来又说了许多,什么杨简条件好,虽然他瞒着我但是是为我好,还有同志能找到一个人愿意共同生活不容易。
我迷迷糊糊地听着,突然说:这些我都知道。
王锦程闭上嘴,看着我,然后点点头:那就好,你再想想吧,作为杨简的朋友
他笑:还有你的朋友,自然希望你们都好。
我只能说:谢谢。
他说:好好养病。
只是感冒,没什么要调养的。哦,对了,你别跟杨简说。
说什么?他瞪着我。
我有点脸红,说:我感冒的事。
他好笑道:这么不想见他?
明天再说吧。
那明天我们去唱歌,一定要来。
嗯。
送走了王锦程,刚才的轻松一下子都没了。我坐在椅子上,有点焦躁。
好吧,我决定投身网络,麻痹我自己。
打开电脑,好久没有去博客写东西了,胡乱地写了一点,然后依旧玩游戏。
玩到晚上,才慢吞吞地把饭菜热了,老妈刚好打电话过来,又叮嘱了一番,我嗯嗯啊啊地响应。
吃完饭,盯着电脑屏幕,还是打开QQ。
怪阿姨的头像在闪啊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