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松元朗真是和亲人无缘。就连唯一的亲人也这样。
“无论如何,都请您去见他一面。”
谷协伸一催促出上女士站起来,并打开门。在走出门口时,田上女士自言自语地小声说。
手术过后的两个礼拜内,松元朗没办法一个人好好走。在手术结束过了几个礼拜时,他的病情开始稳定,而曾考虑过要不要暂时出院,但不知怎地,复原不如预期。转移到肺部的癌细胞逐渐扩散开。松元朗还说不只有手术后的疼痛而已,连全身都开始痛起来。松元朗应该也注意到自己病情恶化的情形了吧?
已经撑不到半年。只剩下一个月或两个月。周遭的气氛让彼此心里都有这种共识。那位是松元朗姑姑的女人,明明刚开始还很不情愿,但她现在好像一个礼拜会去探望好几次。谷协伸一怀疑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是因为想得到松元朗的遗产,只要照顾他两个月就能得到遗产的如意算盘。谷协伸一心想,普通人会去照顾他,一定是因为想要钱吧?但新人医师能得到的薪水并不多。谷协伸一想到他的姑姑打错算盘时,一个人呵呵笑着。
松元朗还是一如往常。当谷协伸一到病房探望他时,都是沉默不语。他那露骨到有点滑稽的态度,反而让谷协伸一感到可笑。
“你的情形如何?有哪里感觉痛吗?”
脸色看起来比昨天还好一点。松元朗用棉被盖住头,不让谷协伸一看到他的样子。
那一天,谷协伸一因为要动手术而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动手术上,因此到病房探望他时已经很晚了。大概是晚上11点左右吧?谷协伸一在经过医院办公室前面时,被值夜班的护士叫住。
“谷协医师,你还没走啊?”
“嗯,我想看看松元医生的样子后再回家。因为明天要参加学会,有两天不在这里。要是不先去看看他的话,怕他又会闹别扭。”
听到谷协伸一这样说,那位中年护士忍不住呵呵大笑。但在那之后,她的表情立刻正经起来。
“对了,有关松元医师的事想跟你说。他好像病情一直恶化,我在想是不是因为癌细胞扩散到肺部的原因……他会呼吸感到痛苦,所以睡不太着。”
“这样啊……也差不多该帮他戴上氧气罩了,只是本人好像不太肯。”
“那可真伤脑筋啊……对了,这么说来那位是松元医师的姑姑吧?她人很好喔。虽然长得不怎么像松元医师,却是个满通情达理的人。”
算了吧,她只不过想从临死的人手中拿到钱,所以才那么亲切的。
“我也这么觉得,那我先去病房啰!”
位在最里面的病房的电灯并没打开,里面一片漆黑。谷协伸一没敲门就把门打开,并开电灯。
谷协伸一发现松元朗用被单盖住头。
“小朗。”
谷协伸一走近后,松元朗还是窝在被单中一动也不动,好像正在睡觉。
“你已经睡着了吗?”
没有必要特地叫醒他。这么想的谷协伸一正准备转头离去时,突然注意到有东西发出啪的一声。谷协伸一回过头看,但不知道那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谷协伸一本来已经打算离去,却因为有点不放心而再次回到松元朗的身边。一开始时,谷协伸一并没注意到那盖住松元朗的脸的被单正微微抖动。他从旁边将被单掀开一半。
松元朗并没睡着。一副苍白的脸,并忍住不出声地哭泣着。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哭了,谷协伸一发现被单已被眼泪弄得湿答答。被单突然被掀开的松元朗,慌张看着谷协伸一。他第一次看到松元朗这样子的脸,而惊讶得目瞪口呆。松元朗匆忙将被单用力往上拉。肩膀不停地抖动,还发出那忍耐不住的呻吟声。
“小朗……你哪里会痛?”
谷协伸一不禁怜悯起他,而不自觉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头发,但马上就被用力拨开了。那态度就像是在说谁需要你的同情啊!但松元朗还是没有停止哭泣。
他不停地哭反而让谷协伸一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没叫自己留下来,但又觉得自己就这样离开不太好。谷协伸一拿出那放在墙角的访客用折叠椅,坐在松元朗身边。我真爱多管闲事……有时间在这里做这种事,不如早点回家准备明天学会的事远比较有用。舍弃这个已穷途末路的男人,再去寻找更年轻的男人,不知道多有建设性啊!
松元朗迟迟不肯停止哭泣。不知是什么时候,他那连筋都浮现的瘦弱双手从床中移出来,并在空气中摇晃着。谷协伸一正想说地想做什么时,那只手就放在坐在枕边的谷协伸一的膝盖上,并紧紧握住谷协伸一的手,力气大到差点要折断谷协伸一的骨头了。不过,随着松元朗的啜泣声逐渐变小,那力气也渐渐变小。不久后就完全失去力气,变得只是重叠在一起而已。
在确认松元朗入睡后,谷协伸一就悄悄将他的手放入被单中。
那是谷协伸一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松元朗。学会的第二天,谷协伸一接到医院的通知,说松元朗突然病情恶化而过世了。谷协伸一在学会结束后立刻搭乘最后一班车回到医院,简面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纵使回到医院,看到了已成尸体的松元朗时也还是不能接受。就算是已经扩散到肺部,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过世的。
太奇怪了!一定有问题!谷协伸一的脑中一直重复着这些话。解剖后发现,松元朗的死因是因为扩散到脑部的癌细胞压迫到呼吸中枢,而使得他呼吸困难。再加上情形不太乐观的肺部作怪,促使他猝死。
虽然有挣扎过的痕迹,但他好像没按护士呼叫铃。当值大夜班的护士前往巡视时,才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了,随即帮他施以所有的急救措施,但他还是没有醒过来。在松元朗的姑姑将遗体领走时,还用手帕擦拭眼角的眼泪,一边向谷协伸一低头行礼。
到昨天还下不停的雨停了,天空晴朗到连一片云都找不到。要是吹拂的风没有那种干燥凉爽的感觉,那一天的阳光真会让人忘记已经快是秋天了。
参加葬礼的人真是少到可怜,几乎都是医院的相关人士,也都是谷协伸一看过的熟面孔。主丧者是松元朗的姑姑,她的丈夫和几个小孩都规规矩矩地向前来吊问的访客低头行礼。
在松元朗出殡前,谷协伸一心血来潮地向田上女士询问自己能否一同前往火葬场时,田上女士脸上露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看到她的反应后,谷协伸一寸发觉到自己并非亲属,提出这种要求好像有点过分。
“这位是阿朗的主治大夫又是恩师。起初阿朗是待在第一外科的,那时候可是非常受到他的照顾。”
在隔壁的松元朗的朋友北川这么补充说明后,田上女士才好像同意般小小点了个头,答应谷协伸一的同行。
谷协伸一感到纳闷的是,不管看到尸体还是那副白骨躺在自己面前时,自己都感觉不出来那就是松元朗。所以自己只能冷眼看着那些哭泣离别的人们,并对他们会如此感伤的事感到不解。用那长筷子挟起的骨骸也只不过是骨头而已,人骨跟鱼骨并没什么太大的差异。叫活着的人那么小心挟起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吗?谷协伸一一边思考这些事,一边挟起松元朗的遗骨时,筷子不小心滑了一下,使得遗骨掉在地上。谷协伸一用手捡起脚边那跌成两半的骨头。一块放入坛中,另一块则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为什么自己要做这种事?这么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谷协伸一在犹豫该如何处置自己手中的东西时,那骨灰坛就被盖上了。
谷协伸一挣扎着要不要说是忘记放进去,而归还到坛中?但到最后仍然不知如何是好地将骨头放入口袋中。然后就这样子……之后他也忘了自己偷了遗骨碎片的事。
松元朗不在后,谷协伸一的生活并没有改变。只差在每天工作结束后,少了去病房探望的麻烦。
时序已快到11月了。谷协伸一开始以为自己早将松元朗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他就像是身在远方而开始变得疏远的友人一样。谷协伸一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松元朗不在自己身边的事。
今天谷协伸一碰巧坐电车上班。因为考虑到晚上有喝酒的聚会,回家时不方便开车。上班尖峰时间的人潮,再加上站在自己前面那位年轻上班女性所散发出的刺鼻香水味让自己感到受不了……谷协伸一突然发现有个酷似松元朗的男性而大吃一惊。因为侧脸实在太像了,而让谷协伸一差点要出声叫住他……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