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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下料和上料的时机,错不得一点。你们去了,也精灵点,别把我们这吃饭的家伙白白送给人家了。”
沈洪频频点头,把他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下了,站起身,“那我也回去了,这些单子,你按了手印,我再给他们一家送一份回去。”
“成。”
等沈洪走了,千喜拉了凳子凑近赫子佩,“你这是什么意思?”
赫子佩拿了茶杯向她要茶,“你也知道,我们镇子上,这些染坊,这两年被我们挤兑得入不敷出,早晚得倒。虽然说这生意上的竟争,他们做不过,这倒也是该的,但他们这一倒,这怨就是结下了。都是街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们无所谓,爹娘还要走东窜西的,不免难堪。”
千喜也没想过非要把别人挤死,但他们技术比不过,这没生意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你就把我们接的这三千匹布分给他们?”
“对,虽然这新染料的染法,我不教他们,但他们如果是当真肯做的人,从我派去的人手法上,总能学到些,这以后染得染不出好布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如果再染不出,要倒的,也就怪不得我们了。”
千喜点点头,自己家染坊的师傅全是子佩一手调教出来的,都念着赫子佩的情,加上自家的价钱给的绝不会比别人低,又是按生意分红的,生意好,他们得的多,所以从没有哪个愿意离开‘大和’的,“那入股是啥意思?”
“我让沈洪跟他们签了个协议,染完这批布以后,让各染坊带着师傅到我们染几匹布看看,如果达到我们的要求,他们没生意,可以在我们来均生意,这均过去的生意,我们只收五分的利,但如果他们染砸了,那可就是翻倍的罚,所以他们如果想给我们送钱,就尽管染砸好了,我巴之不得呢。”赫子佩吹着茶叶笑。
千喜当然知道他后面的话是说笑,他肯均生意给别人,就是让他们有活路,又怎么可能法真想他们赔钱,在他肩膀上轻捶了一拳,“都说做生意的人,心肠不黑不行,你咋就不黑呢?”
赫子佩停下放在唇边的茶,睨视着她,“你想我心黑?那我改天就对你心黑些。”
千喜一瞪眼,“你敢。”
赫子佩笑着接着吹茶叶,她可是他的命,能对她黑?
第040章 挤不死他
千喜去把柜台上的碎布拿过来,仍在桌边坐下,“那‘福通’是怎么一回事?”
赫子佩放下茶杯,向她凑近了些,眼里露出狠意,压低声音,“我要挤兑的那猪狗不如的东西没处可呆。”
千喜心里一颤,他平时对谁都不红脸,即使是生意上的竟争也没见过他这样的,“这不象你了。”
“这就是我,只是你不曾见过罢了。他可以挤我,伤我,我能忍,但他不能碰你,伤你。不管是谁伤了你,我都会加倍奉还。”赫子佩坐直身,她便是我的底线,姓王的触碰了他的底线,怪不得他了。
生意场上强存弱亡,这就是规则,千喜对他这狠劲有点些担心,担心他做得过了,反伤了自己,但这没做的事,她也不能开口说什么,再说姓王的实在该罚,“你想怎么做?”
赫子佩在那些字据上按着手印,“你也看到了,除了‘福通’现在全镇的染坊都要我手上,以后把各染坊的染料全集中在一起进货,这量就上去了,这染料也可以直接找上头进货,把价钱压下来。”
千喜暗吸了口气,“那马掌柜呢?难道你想撇开他?”
赫子佩笑了笑,“马掌柜是厚道人,我也不想跳过他,到时我会跟他商量,让他专跑这染料的事,给他从中抽成,算下来不会比现在挣得少,但他就得多费费心思,寻些更好更便宜的染料。而不是坐在那儿等货来,再等钱进。”
千喜失笑出声,睨看着他,“你倒想做人家的东家了。”
赫子佩搔头笑了,“这咸鱼还有翻身的机会呢,我就不成吗?就不能做一回东家?”
千喜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看你心大的,成,只要你每一步走得稳了,啥都成。”
赫子佩被戳开的脑袋弹了回来,喜道:“真的啥都成?”
千喜斜着眼瞅了他一眼,“娶小老婆不成。”
赫子佩哈哈一笑,声音爽朗,含情看着身边人,“这一个老婆都娶不上呢,还说小老婆。”
千喜瞪了他一眼,“这么说,这大老婆娶上了就能婆小了?”
“不娶,不娶,一辈子就你一个。”赫子佩又向她拉近了些凳子,“那你啥时嫁我?”
“我不是说了吗?等我的作坊办成了,就嫁你。”
赫子佩有些急了,“万你一败了呢?”
千喜拉下脸,转头瞪着他,“你敢说我败?”
赫子佩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叫苦,自己怎么哪壶水不开拧哪壶,“我不是说万一吗?”
“没有万一。”千喜狠狠的撂下了话,也给自己下了狠劲,绝不能败,可不能让他小看了。
赫子佩无奈的苦笑,有问她的时间,还不如想想什么招能让她早些做起来实际些,殃殃在要起身去里面看伙计做事。
“你坐下,我话没问完呢。”千喜敲敲桌边,停下手里的活。
赫子佩老老实实的坐下,一手撑着头,“还有什么事?”
“姓王那儿,你还没说,要怎么做呢。”她不知他要做什么,心始终悬着,如果有危险或者对他不利的话,她宁肯他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算了。
“我不是要你光看吗?”赫子佩不肯说。
“我想知道。”千喜盯着他,眼里坚定,今天说什么也要知道他怎么打算。
赫子佩想了想,垂下撑着额头的手,“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特别是爹娘。”
千喜愣了愣,“为啥?”这以前的事,几乎都没曾瞒过爹娘。
“爹娘心软,我怕他们事先知道了就存下了善心,赶明儿姓王的上门一求,爹多半会应,到时他应了,我不答应,就扫了他的威信,爹是要面子的人,绝不肯丢了面子。但如果我答应了,我这些日子来做的事,就全白做了,到时害的可不是我一家,这镇上入了我们股的染坊全要受到牵连。”
千喜听他这么说,更想知道了,“你先告诉我怎么做,我再决定。”
“那我可不能告诉你了。”赫子佩又要起身。
千喜一把拉他坐下,对他也不是不了解,真牛起来,谁的话也不听,包括自己,“我答应你不成吗?”
“那行,那你听好了。”赫子佩重新坐下,“刚才,你也听见我和洪子的话,把这次的军布分给大家,姓王的自然没份。在这以后,我们的染料一起拿,成本肯定低下来,到时我把整个价再降一降,我们一点亏不吃,一个子不少挣,但姓王的可就亏不起,不用两个月,他就会急。”
千喜算是明白了,用价钱挤他,有些不以为然,“但他家底厚,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挤不死他。”
“嗯,是挤不死他,但狗急了会跳墙,我打听过了,过三个月还有一批军布要染。姓王的消息灵通,不会打听不到。他没了生意,肯定会拼了命去片这批料。”
“他染不出来,征啥?”千喜就不信,他这次不敢征,下次还敢不成?
“他会征,而且会想办法染。”赫子佩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千喜突然想到什么,“你是说他会撬我们的人?”
赫子佩点了点头,“我们这儿会染的也就两个人,根和洪子。”
千喜‘哧’了一声,“他们俩撬了也是白撬。”这两人都是死心踏地跟着子佩,会去他们那儿?
赫了佩扬了扬浓眉,“去,价钱高,怎么能不去?”眼里闪过一丝诡谲。
“你……”千喜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他,惊得睁大眼,盯着他笑意融融的俊脸,没有一丝邪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你要他们把那些布染砸了?”
如果那批布砸了,姓王的罪是大了,可是根和沈洪也跑不了,没准也落下人头不保,他这么一张无邪的脸,怎么会下得了这么黑的手,那可是自家兄弟。
他笑着摇头,双手握住指着他的小手,拉了下来,“哪能,我哪能要了兄弟的命,姓王的也不必死,挤他归挤他,这杀人的事,我不做。”
千喜这才略安了安心,“你吓死我了,那……”
他拉着她的小手,将她的尖尖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的咬,“别问了,这事没成呢,还得一步步走,走一步是一步,现在说了也没啥用。”
千喜也知道他是言出必行的人,说不会害了兄弟,就真的不会,也不再多问,正象他说的还走到那一步,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现在问了,到时事态一变,也就不是这回事了,正色道:“我不管你做啥,但是一定不能把自己卷进是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