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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们是有缘的,不然两个应该足不出城的太子,怎会在夏羽街头相遇,否则,他又怎么会辗辗转转来到他身畔。
「为什么是我?」
在擎阳语尽时,他已经不再是擎阳的寂贵妃太宁,而是寒光,夏羽王朝废太子寒光。无论起因为何,擎阳做的事情不会有所改变。
君皇没有响应,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有原因理由,他又能怎么答。
十四年来,他看清他任性决定造成的后果,纵使他付出一切对太宁好,仍得不到太宁;他的太宁终究是太子寒光,一个若无他插手,该是夏羽帝君的男子。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怕我不够恨你?」
擎阳凝视着露出陌生表情的寒光,未语泪先流。
「我知道你不爱我,我也知道我错了,一个十六岁不解事的孩子发下豪语想让另个人幸福,十几年的努力才明白不可能……」擎阳表情颓丧,他已经不知该怎么是好,他想留人,但心不在他身上,留下人又有何用。
「死人不会逃,死人不会恨你,你说这些只是想让我当值明白鬼?」话时,寒光的箭伤隐隐在痛。
左胁的伤,在每一度呼吸起伏时痛着,在在提醒他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男人,曾经多么残忍地将他拉下皇位,又是如何……
如何以森冷神情以箭相对,让强劲的箭穿透他的身体。
即便男人曾经在床笫之间对他温柔备至,即使男人可以忍受他屡次无礼,仍对他百般地好,就算男人会帮他穿衣、拭身,他仍是最残忍的掠夺者。
「我只是期望你会爱我。」
语颤,泪又落。
十六岁爱上太宁至今,整整十六年个年头他都在煎熬里度过,太宁开口之时他还以为幸福终于降临,可如今……如今看来,当时的甜蜜,仅是他们将死关系的回光反照,是上天可怜他,所给予的一点点幸福。
十六年了,人,始终得不到,他好累、好累、好累。
寒光看不见擎阳的泪,回荡在他脑海的,唯有十四年前他母亲阳贵妃长跪哭求的脸庞。擎阳可怜,当年谁又来可怜他们……他的母亲死了啊——
「我恨你!」
随着话声一起,寒光翻身而起,抄来擎阳随身佩戴的短剑,狠狠地,似砍仇敌地,一剑穿过擎阳左肩……
刀很利,原来划破别人的肌肤、骨胳这么轻易,他尚未及感受重量,擎阳已直挺挺地往后倒下,血迹染上衣衫,红了绸缎。
寒光没有表情,其实擎阳并未反抗,他大可再补一刀以报母仇,可是他没有……他呆呆望着血痕,几分失措。
对于擎阳,他话想说又说不出口,最后选择离去,不理会倒在床榻上的男人。径自取走通行金牌和几块看似价值不菲的玉佩当作盘缠。
「桌上有一万两银票。」闭着眼,擎阳在泪流尽前说道。
放手,是他唯一能予以的温柔。
寒光没出声,在最后的最后,他连声音都吝于赐予。
离去前,他仅听见擎阳虚弱无力的声音,不住地念着。
「太宁、太宁、天下太平。」
太宁、太宁、天下太平。
皇城门守卫并未阻拦他,也没有人从宫殿里追出来嚷着有刺客。
整座皇城,除了擎阳的寝宫,有个皇帝倒在锦被上肩头插了把剑外,平静得一如往昔。
寒光走得很慢,他甚有空闲带走最心爱的两匹马儿,稍稍拾掇几件替换衣物,并跟锟耀道别。
寒沁当然还在锟耀家中,小俩口看来感情相当好,寒沁依然不知道他是谁,这也难怪,他离去时寒沁还小。
寒凝和远扬被安置在城郊。
正确的说,只有寒凝一人,至于远扬,锟耀仅有一句淡淡的:他走了。
锟耀对他的来访并未表示什么,更没有挽留,寒沁对他虽不显陌生,却也不见熟络。
尔后,在城里的钱庄将十万两票兑换成现银,和面额较小的银票。
到了钱庄他才发现,银票上书写的西额并非一万两银子,而是一万两金子……一万两金子,即使是他这个养在深宫的人也知道,足够他一个人舒舒服服地过完一生。
草草用过饭后,喂饱马儿,买了些干粮备用,装满清水和怯寒用的酒,头也不回地启程。
日夜兼程地赶,程中打尖、休憩时也睡不安宁,马儿也似知晓主人的不安,连日操劳也不发脾气。
关堡据出险而设,远远地昭阳国的旗帜飞扬可见,再走近一些,守在上边的兵官清晰可见……
望着关口,他勒马停步,动不了。
自由就在眼前,金牌犹在腰间,身后没有追兵,城中也没有他的画像张贴,放在腰间的银票,够他安稳过下半辈子,或回国招集旧部重新取回夏羽皇座。
最初十四年的日子在脑中回荡,三岁在太傅的教导下练字,同年开始习武。每逢年节才能见一面的母亲,永远高高在上的父皇,还有总是看他不顺眼的皇后,以及众皇弟们,最粘他的寒石,外冷内热的寒祁。
风云变色的那天,擎阳……
最初的心意软柔,在水池中自嘲自怜的哭泣,远征的擎阳,清平殿,翠妃、圆贵妃,他的爱马,元狩,床笫情事……
擎阳的脸,在回忆里,渐渐模糊。
走和留之间,亦慢慢模糊。
他,辨不清自己的心绪。
到达关堡时是上午时分,他下马喂马儿喝水,任她们吃草时,已然正午……坐在树荫下,马儿挨着他休憩时,日已西斜。
他的一辈子,样样件件皆身不由已,从出生那一刻,夏羽皇长子的身份注定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为了替太傅、母亲争一口气,他努力又努力,做一切皇长子应当做的事。他们说他温厚且果决,他们说他进退得宜。
尔后,母亲被赐死,他被流放,辗转来到擎阳身边,擎阳说他美,宫人们说他无情,其余宫妃嘲讽他是尊没有自我的娃娃……
天知道他自己是什么!
他不曾做过选择,明明是他的人生,他却从没有选择的机会,明明是他的幸福苦痛,他却不曾思考该怎么做,仅是随波逐流,在夹缝中求生存,不曾想过走出自己。
也许,这个选择的机会,是擎阳给他最珍贵的礼物。
落日前,他往回走进一座小城里,要了间房,安置好马匹,随便吃点饭菜,就此住下……
该不该回去,他不知道了……或许,他从不曾知道过。
昭阳京城郊,太平庄,庄主是有名的大善人,这件事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朝庭也颁下命令,太平庄免去摇役、赋税。
庄主的名字很特别,他姓未,单名一字决。未决——未能决定他是太宁或寒光。
太平庄建成当天,元狩带着数箱贺礼来见他,一箱夜明珠、一箱海螺珠、一箱金子……他的一举一动依然在擎阳眼底。
他收下是收下,尽数花在造桥铺路,救济贫民上,办了义学,并请大夫到穷苦人家诊病,买下大片田地,以微薄租金租给贫农。
他是善人吗?他自己也不知道,四处散财仅有一个理由,他试图洗去擎阳的痕迹,广做生意、广结人脉、让自己忙,忙得不用去思考报仇与否。
成了众人口中的大善人后,上门寻援的穷人几乎踩破太平庄,他一一伸出援手预备花尽擎阳给的一切。
没多久佃户说想替他立生祠,他们说现在没钱,先建个小的,有人会雕木,先雕个小的放着,等来年收成了再建间大的……
闻言,他哑然失笑,竟有人要为他立生祠,可笑!
他该满足了吧,做为一个大善人,在京里有不错的生意,全京城里的姑娘,只要他开得了口都能嫁予,昭阳帝王亦未曾烦扰他;从商途上,官家多客气以待想来擎阳早有吩咐。
帝王没再来找他,锟耀也没有,反倒是元狩常常来,每次总跟他大眼瞪小眼,无言相对,偶尔则稍来擎阳的近况。
「父皇说,你想当夏羽帝,他可以借兵。」
上一次,元狩在喝干一整壶茶后,吶吶开口道。
童稚犹存的面庞上,有一丝不安,像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他没接腔,元狩未出口的话,他并不想听,在他做出决定前,他只希望一个人静静地,若想登上夏羽帝座,他自会想办法,无需擎阳多事。
「父皇他……他很想你。」临去前,元狩仍是说了。
他依然未语,遂元狩至门前,望着他骑马离去,蹄声渐歇,心底的感觉犹未明朗。
或许是爱,或许是恨,或许什么也不是。
他的居处锟耀从未踏入,但七弟寒凝偶尔会来,他几度来访后索性住下,虽然是兄弟之亲,又共处一屋,可是两人不曾真真正正的谈过。他不问,寒凝不说。
他不知道远扬的下落,也不知道寒凝和寒祁间曾发生过什么,寒凝亦不过问他,他怎会流落昭阳,何以成了昭阳帝的枕畔人太宁。
寒凝的进住后,引得寒沁常来,他的十一弟是个开朗的人,有他在太平庄里的气氛会热闹许多。
开朗归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