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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等他过来了,问个明白就是。〃既然爬不起来,朝中唯一的大事又有人在解决,他安心的继续埋头大睡。
只是接下去连续几天,宁大将军都没有出现,少年便有些闷闷不乐。
宇文旋来过几次,对〃缠绵病榻〃的皇帝禀告军情,从〃藩王们提早到达了京师之外,将会跟赤焰军对峙,〃到〃双方正在对峙〃,再到〃两军继续对峙。。。。。。〃
皇帝并不希望开战,初时急著想下床去解决事态,到後来,听来听去都是对峙,对峙,对峙。。。。。。
最後,连奉命禀告的宇文旋都不耐烦起来,又一次汇报後,连他都忍不住感慨,〃到底要对峙到几时?何时开战啊?〃
靠在床头的少年心有戚戚焉点头,连续几日的对峙,听得他睡从衷来,拜宁大将军的拖拉所赐,他闲来无事,批完了奏折,就去听禁军统领的汇报,听著听著,就会睡过去。
七日後,宇文旋兴冲冲的闯进朝阳殿,连战盔都没解,看到皇帝,激动得一塌糊涂,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帝比他更激动,他睡了几天,早已恢复了肢体的活动能力,一把揪住禁军统领的铠甲,〃快说,是不是终於打起来了?〃
宇文旋摇摇头,行礼道,〃回陛下。。。。。。〃
皇帝意兴阑珊的挥手:〃如果还是对峙,就不必告诉朕了。〃他不想再大白天犯困了。
〃不是的,陛下,六藩撤了兵,仅带随从,将在三日後来朝。〃
少年不感兴趣的点头:〃朕知道了。〃脸上并无讶异之色。
那赤焰军的副统帅凯旋不捡别的日子,偏挑这几日,十万大军,就在六藩的领地擦肩而过,六藩不撤军,就等著被灭族吧!总算他们还不笨,知道中了围魏救赵之计。
只是这个叫奉天的人,真的很让他好奇,虽然不太可能是〃他〃,还是很期望见上一见。。。。。。
床前,禁军统领依旧在尽职的汇报详细军情,描述赤焰军如何的军容鼎盛,镇国大将军如何的骁勇善战,三战单挑敌军三大主将,须臾间大胜回营,使得对方望而生畏,主动来朝。
他讲得绘声绘色,眉飞色舞,语中颇有向往之意,皇帝想起自己初听闻宁大将军的事迹时,不过十五六岁,那时先皇还在,每每提及此人和赤焰军,总是脸带忧色,他却无忧无虑,不管不顾,只是听著军机处的战报,暗暗钦佩。
现下到他坐上皇位,总算知道为君的艰难。
床前的案几上,几本奏章依旧半摊开著,结尾都是相同的谏词,〃。。。。。。镇国大将军势力日大,军权尽在其手,若是放任,长期以往,则朝中只知有宁将军而不知陛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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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中言道:〃藩者,国之屏篱也。〃
中洲立国之始,开国皇帝因强邻在北,国号为魏,而分封六位功臣为王,令其世守北境,为国之屏障,故曰藩王,以其外拒强敌,内守国土之意。
然时过境迁,人心叵测,当年守卫国土的信臣精卒,却生出野心勃勃的不肖子孙,随著中洲皇权的日渐衰弱,坐拥军权的六藩对皇位蓄谋已久,多年来蠢蠢欲动,年前得知赤焰军造反的大好契机,更是欣喜若狂,按兵不动,只待反军打下皇宫,便起兵勤王,届时名正言顺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只可惜晚来一步,此等大好良机竟被这群他们眼中的山野草寇抢先了一步。现下半数的赤焰军正在北境的领地附近逡巡,诸藩王扼腕之余,不得不收兵来朝。
世子们统帅的六藩之师,尚在城外,因此皇帝对於台下看似恭谨的王叔们,亦不敢怠慢,诸王见礼过後,按律赐座。
司礼监一声令下,六把烫金的红木高背椅陆续被搬到殿上,丝绸布巾在椅面上反复擦拭,务求一层不染後,方并列而置,众臣多年来司空见惯,皆垂手不语。
唯有宁大将军从头至尾,兴致盎然的观看这特殊的排场待遇,待到六藩纷纷撩衣就座之际,方才冷哼出声,面露鄙视之意──败军之将,不敢言战,倒敢就座?
他这哼声一出,六藩果然不敢就座,有几个衣角都已沾上了椅面,在此际,硬生生的收势,半坐不坐的又站了起来。
六藩之中,以闵王封地最广,势力最大,其余五人,在利益一致的情形下,素来以他马首是瞻。
见此情形,闵王燕蠡清咳一声道,〃臣闻三军易得,一将难求,我中洲自多年前神武将军投敌称降後,军中便一蹶不振,少有良将,幸喜天佑我朝,赐镇国大将军於我中洲,宁将军阵前三战三胜,实为骁勇之将也,臣等愿将高祖所赐之金座让於镇国大将军,以彰其勇。〃
这话说得极为委婉漂亮,便是在暗示愿意让出朝中大权,换取封地的平安。
所谓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碰上别人,谦让一番也就顺势答应了。
偏偏宁不寂生来一幅直肠子,最恨别人把简单的事情兜圈子来解决,当下拒绝道,〃宁某草莽出身,虽不知礼仪,然敬老之心尚存,年迈体衰者在旁,夺其位而座之事,还做不出来。〃
六藩年岁相近,皆在不惑与天命之年间徘徊,然其坐拥封地,天高皇帝远,不免沈迷於酒色,更兼领地受困遭挟,站在英姿焕发的武将面前,自然而然显出一丝萎靡之态,说其老迈,也是事实。
只是六藩的先祖,当年都是皇朝最善战的将领,身为他们的子孙,即使壮年已过,被讥讽年迈体衰,仍是一大耻辱。
朝堂上领教过大将军毒舌的一干大臣们早已背过脸去,不敢将听戏露出的表情摆在唱戏的面前。
眼见朝臣坐视,闵王尴尬之余,只得将目光移向高台上的皇帝,〃不知陛下意向如何?〃
众臣闻言,齐刷刷的看向皇帝,闵王的意思很明显,是要请皇帝调停了,但照方才宁大将军的回话来看,他分明一点谈和的意思也没有。
皇帝暗暗在心中叹气,藩王和赤焰军,单独面对一方,他都能借另一方来压制,如今二者壁垒分明却同处一室,便十分为难,自继位以来,接过的最大的烫手山芋,莫过於此。
但他却不想轻描淡写的推脱过去,自高祖以後,撤藩与削藩,从来便是历代中洲皇帝最大的愿望,囿於势力,却都不敢轻举妄动。
如今阴差阳错,有了这个机会,他怎肯轻易放过。
皇帝微笑道:〃众王叔皆是武将,所谓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这椅子,自然是用不著的了。〃
他一句话就挽回了六人的面子,藩王们挺一挺胸,站得又直了一点,等著皇帝借此下旨将这六把椅子赐给功高震主的镇国大将军,然後要求他撤回在北境的十万赤焰军。
朝中的老臣们亦做同样想法,虽则对宁不寂得势不满,但打压藩王,亦是他们心头所愿,故而纷纷点头赞同,唯有禁军统领宇文旋生来耿直,见兄长并无阻拦之意,便排众而出道,〃微臣以为,诸位藩王固然是壮心不已,但镇国大将军亦未至行将就木之年,陛下赐座,似乎尚早。〃
他一说完,左丞相亦同时道,〃老臣亦赞同禁军统领之意,六把金椅,乃是高祖亲封,所赐者皆为王侯,以宁将军的身份,似有不妥。〃
眼见这两人毫不客气的出来打岔,闵王心中大急,再度出言道,〃臣闻明主之吏,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将必发於卒伍。。。。。。〃他推了推韩王,示意对方接下去。
谁知韩王却动也不动,只是目光呆滞的望著皇帝,闵王一看之下,便知不好,韩王生平最爱,便是美人,甚至为了一个姿色动人的妾室,不惜暗自投靠南齐。
传闻中,今上的母妃曾是後宫第一美人,当年宠冠後宫,生女肖父,生儿肖母,今上美貌,自不必说,但臣子对著君王的脸,露出垂涎之色,实在太过失礼,他又不好当廷叫韩王回魂。
这一迟疑,对面的宁不寂同时发现了异状,凌厉的目光瞪过来,却不再是轻视,而是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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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时日,留在宫中的探子便传来消息,〃这对君臣平日里关系暧昧,不但食同桌,居同室,甚而相偕出游,形影不离。〃
收到消息的六藩初时并不以为意,只当两人相互笼络利用,故作亲近,现下看来,似乎又不只如此。
闵王是何等角色,心中既然有了怀疑,便想要证实。他打消了提醒韩王的念头,对这意淫的目光故做不见,只不著痕迹的留意著大将军的神情变化。
高台上,皇帝自然是对众人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恼怒六藩的轻慢之余,开始思考宁不寂这熟悉的怒意的由来。
他心思灵敏,已然看出大将军尚未发作的怒火是针对韩王露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