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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张明岘一口喝干酒,霍青玉原位坐下,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暗道;饯别酒喝了,过一会找个理由,与这厮马上分手。
张明岘喝完酒,拿起酒壶,同样为她斟满了一杯酒,道“这杯酒是赔罪酒,以前多有得罪之处望田娘子莫要放在心上。”
这是她认识张明岘以来,张明岘所说过的话里最像人话的一句话。
霍青玉心里轻松起来,她接过张明岘递来的酒,脸上的笑容多了份明媚,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勿要再提。”说罢,她一口喝完酒。
“田娘子说的对,过去的事情都让它过去,我们只说以后的事情。我答应过你的事,这几天我派人办好了。”说着,他两掌一合。“啪啪啪”的拍响了三巴掌。
他答应过她什么事情?
正当霍青玉不明所以的时候,包房的门被人推开,走进一男一女。男的霍青玉不认识,女的却是她作梦都不会想到的人,竟是一月多未见的如安。
如安一见到她,立马朝她跑来,拉着她手哭道;“呜呜。。。三姨娘,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不好,不好,她一点也不好!霍青玉一脸遭雷劈样,愣是半响说不出话。
张明岘对着那男子挥了挥手,道;“将她带下去。”
房门合上,包房里又只剩下张明岘和她两人。
心脏蹦蹦乱跳,脑子一团乱,霍青玉深吸了口气,突然觉得渴得很,她拿起酒壶,为自己斟满酒,一口灌下,一杯酒不解渴,她又连喝了三杯,方觉地心跳和脑子恢复正常。
难怪这厮要喝什么饯别酒,原来是摆了鸿门宴等着她出糗。
她盯着张明岘,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这厮连着两次下船说是见朋友,原来是派人调查她。但是,她不明白,她是那里露出马脚,让这厮派人一查,短短几天,就查到了她的身份。
张明岘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了一口道;“不就是你告诉我的”
霍青玉一听,怒气上涌,脱口骂道“放屁!”
张明岘微一皱眉,道“一个妇道人家,怎可口出秽言污语。”
霍青玉一口浊气涌上喉头,咬了咬唇,又是给自己灌了两杯酒,生生忍住再爆脏话的冲动,道“我怎么告诉你我的身份的?”
张明岘慢条斯理的夹了一口菜,喝了一口酒,才道“你说你在码头对张老爷家的个丫鬟一见钟情。。。你那时说的话,我还真信了。后来我知你是女子身份,还是个身怀三月身孕的女子。我到北国除了办一趟差事外,另一个任务就是接我三叔,等我追到凌河江码头,我三叔一家已是早一日坐船离去。那时我为了躲开探子的追踪,只得在码头隐藏几日,当时听得最多的事儿,就是关于流民和我三叔家的事儿,我三叔留了两个家丁下来找他丢失的三姨娘,那两个家丁整里里拿着你的画像四处找人。。。”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打开,放在桌上。
霍青玉是瞄都不瞄一眼桌上的画像,她知道三老爷是留下两个下人找她,那画像她也见过,画技一般。画像中的女子,最多与她只有四五分相像。她没想到的是,张明岘这厮竟然如此心细如发,只凭着一点蛛丝马迹,就将画中的女子与她对上号。
怪不得她从洞中醒来,这厮看她的眼光那么的奇异。估计那时候起就怀疑她的身份了吧,加上那张漏洞百出的路引文书通关文牒。。。
难道转了一大圈,她又要回到张府衙去做三房的三姨娘?!
☆、第15章 事出反常
客栈头等上房内,如安在为已吃好晚饭刚洗完澡的霍青玉穿上新衣,绞干湿发。
霍青玉身裹一袭连着粉色银丝抹胸的拖尾拽地长裙,外披一层淡薄如霜雾笼泻的雪青色纱衣,静静地坐在化妆台前,任由如安拿着两块棉帕在她湿发上擦来擦去。
如安早就发觉她的情绪不对,也不敢开口多言。一月多未见三姨娘,她觉得三姨娘变换真大,虽是变更漂亮了,比二姨娘都漂亮,但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陌生的紧。三姨娘说话的口音也变了样,说的竟是一口标准的官话。她的口音与二大老爷二老爷他们家的人一样,说的是南国通行的官话,有的话,她甚至听不懂。她有很多话想问三姨娘,都不敢问,尤其是不敢问孩子的事情,三姨娘的肚子一片平坦,孩子定是在顾家村的时候没了。
张明岘这厮在酒店包房,给她看了一张废纸后便不再与她多话,只是简单的下了一道明早他们坐船渡江的指令,就叫那个穿着一身灰色劲装的年轻侍卫领着她和如安到酒店对街的大型客栈里入住。
她住的这个房间在二楼,前窗透过两株枝繁叶茂的大树可以看到街上人来车往的情景,后窗亦能瞧到客栈院内几处的动静。
下午之前,天气还好好地,阳光热烈,到了下午一两点,乌云密布,开始下大雨,一直下到此时的黄昏转为绵绵小雨。
如安要为她绾发盘髻,霍青玉烦躁的阻止她,随手拿起化妆台上一条粉色长丝带,将还未干透的秀发松松的扎成一束。
前后两窗子都敞开着,她还是觉得胸闷气躁,霍青玉在房内来回走了几步,随即坐到床上,问如安;“你对我说说,你是怎么出了洛阳张府到这里,花了几天的时间?”
如安低下头,回答“六天前的晚上,三太太突然派人叫奴婢去她院子,奴婢去了之后,三太太对奴婢说,她已把奴婢的卖身契给了大少爷,让奴婢一早跟着大少爷派来的人走。奴婢晚上整理包袱的时候,阿南却悄悄来找我告诉我,本来大少爷要的人是如意,刘妈妈还很开心,以为
是去侍候大少爷的,后来刘妈妈请了个小厮去问大少爷派来的人,才知道大少爷派人指明要三老爷宅里的大丫鬟,要了送人。第二天一早,奴婢就坐马车出了洛阳京都。。。到了襄阳城坐船渡江半天到这。。。”
霍青玉一摆手,打断她,道“好了,别说了,桌上茶壶没水了,你去外面打壶水来。”
如安福了下身,连忙应了声“是”,拿起空茶壶出了房门。
两扇雕刻着花卉的厢门一开一合之际,霍青玉眼尖的看到那灰衣侍卫门神一般的伫立在门外。
该死的张明岘,派人指名要三老爷家的大丫鬟,不就是为了让人过来过过眼,确定下她的身份,到底是不是三老爷的三姨娘。
还有她身上穿的,床头上多出的三套夏衣裙一件披风两双绣花鞋,都是按照她的身高胖瘦尺寸做的,怕是几天前就备好了。
这厮想干嘛,非得让她回张府,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何必多管闲事?
霍青玉站起身,走到窗台朝下张望,楼下一条石头小路几棵树加一座小花园,花园的围墙不满一丈高,围墙外亦是人来车往的街道。
她上辈子活到二十五岁,只爬过一次楼。记得那年读小学三年级,六一儿童节的一天,学校上半天课,下午放学回家找不到钥匙开门,家里大人都去上班,她只得爬两楼翻窗入室进家门。
从外爬到内的经验她算有,但是从两楼内往外爬的经验却是无。爬出两楼,穿过石头小路再去翻花园的围墙就能到街上。。。将两条裙带连起来,一头绑在床柱上,她顺着裙带另一头下窗外。。。
当霍青玉盯着楼下脑里想着半夜越楼翻墙的可能性,正想着出神之时,耳边一道男音鬼魅般的冒起“你想干嘛?”
人的思想太过集中,很容易被外界突如其来的事物或声音惊吓住,霍青玉就这样,吓得头一偏身子往旁一闪,“碰”一声闷响,脑袋一侧重重的撞在真心实木的窗框上。这一撞,撞的她头晕眼花,一个立不稳,整个人惯性的朝后跌去。
幸好在她身子一晃一歪之际,一只手抓住她肩,免去了她跌向博物架撞飞青花瓷瓶的命运。
霍青玉痛的泪水飙出,她一手捧住发晕的脑门,肩膀一缩,离了张明岘的五指扣,脚步踉跄的走到床那坐下,吸了几口凉气,才觉得痛感觉轻了少许。她抬首,瞪着张明岘叫道“我想干嘛,我能干嘛。我哪像你那么的闲,想干嘛就干嘛!”
张明岘朝着门外站着的如安和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门带上。
如安将手里灌满茶水的茶壶飞快的放在屋内的桌上,飞快的退出了门,飞快的关上了门。
窗外的雨似乎又下大了,屋内昏暗一片,张明岘点亮一支蜡烛,便坐于靠床最近的一个圆形浮雕凳上,沉默不语,似乎在想着什么。
这一刻,宁静谧远,而又熟悉,霍青玉不由想起山洞中两人相处的时光。。。每天清晨她都会在他温热的怀中醒来,夜晚的山洞很冷,真的很冷,即使洞内篝火整夜不熄,她依旧感到身虚体寒,冷得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