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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至此处,他又是连声剧咳,血不断从嘴边涌出,被那两人挤在一旁的石柱用力擦拭自己脸上的泪水,顺著他语意开口说道,「承翰,你是想叫他们别再打了,都要好好的活著,是不是?」
李承翰目力已散,却仍是睁大眼定定看著石柱出声的方向,无神的眼里浮起一抹笑意,对著这个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周天南泪如泉涌的连连应声,「我答应你!我此生此世不会为难你家中之人,还要保他们平安!这个村夫……我……我也不会再为难他!」
李老爷却恨恨盯著周天南,伸手猛力推开这人的身躯,「狗贼!放开我儿的手!」
周天南委顿在地上低声啜泣,双眼仍是痴痴望著李承翰,那惨白一片的俊美面庞犹自对著父亲摇头,「爹……你……别……我……我……」
最後那个「我」字硬是卡在了喉间,後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李承翰脑袋一歪,便再次闭上眼睛,李老爷颤著手指在其鼻下轻轻一探,登时神情僵硬,颓然坐倒在地。
只过了短短一瞬,这痛失爱子的老人便连背也弯了下去,眼神从爱子身上猛然转到那近在咫尺的凶手身上。
杀子之仇怎可不报?即使儿子临终遗言是在劝他,但定不是出自本心,只不过怕他这父亲打不过周天南,为保他性命才那般交代。若杀子之仇也能忍下,他有何面目再存活於世?心中的悲痛又如何消解?
「周天南!狗贼!纳命来!」李老爷慢慢站起身来,字字斩钉截铁,拾起方才被打飞在地的软剑向著周天南身上便刺。石柱在身後的叫喊声他罔若未闻,此刻唯一的心愿便是杀了这人为儿子报仇。
55
周天南见到李承翰闭上了眼,也是浑身冰冷僵硬,眼里看著李老爷手中提著剑向自己刺来,本想就这麽死了,却又想到如此定不能与李承翰合葬一处。想至此节,他身形闪动後退,不但避过了李老爷那一剑,更想出手去抢李承翰的尸首。
李老爷见他目光仍是死死盯在自己身後,心下已知他所想为何,当下向前一步再次逼近周天南,手中剑连连向著周天南要害刺去,嘴里狂叫怒吼,「狗贼!休想!」
两人转瞬间又斗在了一起,周天南不敢出手伤了李老爷,反被对方逼得险象环生,一退再退,只好用尽全力先图自保;李老爷心中仇恨满腔,一心只想著杀了这人,更没闲暇回头查看身後情形。
抚著李承翰脸面低声哭泣的石柱却兀自不肯相信怀中之人真的死了,竟不顾自己也是一身伤痕,咬著牙手脚极快的将李承翰拖至自己背上。
就算确实伤在要害,鼻间也没了气息,他都要带著李承翰去见大夫,万中无一的希望他也只能死死抓住不放。他向来没能为承翰做点什麽,这是他唯一可做的事,他心中只剩这个单纯执拗的念头,凭著一股奇异的力气向前狂奔。
他不知自己跑了多久,顺著眼前的长街一路探看著,街上仍然没有什麽人,连问路也不可得。
背上背著的人一直没有动静,他明知希望越来越渺茫却还是不肯停下,好不容易终於看到了一家医馆,只是大门紧闭,不知是真的歇了业,还是与别家一般知晓大街上出事才临时关了门。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扑在那扇大门上猛力敲打起来,用尽全身之力大声向门後叫喊,「大夫!救命!开门啊!行行好……」
他胡乱拍打了一阵,那扇大门总算打开了一条细缝,他在自己身上搜出了所有的钱银自那门缝中猛塞进去,「大夫!救命,我只有这麽多了!求求您了!」
那大夫审视了门外几眼,似乎心中也在天人交战,他对著门扉扑通一声跪下,用力磕头,「行行好!他伤得很重!只要您肯开门看看他,不管救不救得活,我都一生一世为您做牛做马来报您的大恩!」
那大夫被他吓了一跳,只得拉开门放他进来,「这位兄弟,你可折煞老夫了……」
老大夫话还未落地,石柱已顺著开门之势向前栽倒在地上。他跑了这麽远,先前的失血和亲眼看著李承翰重伤欲死的悲伤痛苦早已令他难以支撑,若不是凭著那个非要见到大夫的固执念头,他早已倒在半路,撑到此刻才倒下已是莫大奇迹。
那老大夫愣了一愣,将伏在他背上的伤者缓缓推开,那凶器所插部位直令大夫低叹摇头。石柱全身没了半点力气,兀自不住嘶声恳求大夫,「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他……」
大夫也不禁为他这番情意感动,叫了自己的儿子出来一起帮手,只是那伤者实在难以救治,老大夫一边为其探脉听音,一边对石柱沈吟著道,「这个……老夫还是先为你诊治吧。你失血甚多,伤势也不轻,这位……唉……」
石柱挣扎著紧紧握住李承翰尚未变冷的手,神智迷糊中仍是不肯松开,嘴里含混不清的反复说著三个字,「求求您……求求您……」
大夫无奈对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松下了苦苦支撑的那口气,结结实实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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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昏黄的烛火映照之中,石柱悠悠醒转,睁开眼来看见屋内已亮了灯,才茫然挣动身子。
坐在他床头的年轻男子连忙摁著他道:「这位兄弟,你才刚刚醒来,不宜乱动,还是好好躺著吧。」
他怔怔「啊」了一声,乖顺的听了这人的话躺好,随後却猛然想起至关重要的事来,颤著声音挣扎而起,「他怎样了?你告诉我!他是不是……」
那年轻男子立刻又再摁住他急急答道:「稍安毋躁!那位兄台还没死!」
石柱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脸上神色稍稍放松了些,但不过一瞬就呼吸急促起来,直直看著这人的眼睛问道:「你……你是不是在骗我?他若真的……你只管告诉我!我……我受得住!」
那人微笑摇头,「我不是骗你的。父亲说他的心比常人生偏了少许,虽失血极多,伤了肺叶,但只要他熬过今晚便能活下来。这已是万中无一了。」
石柱先是大喜,後又大惊,原来还要熬过今晚?他忍不住挪动头部四处乱看,只想亲眼看到李承翰到底如何了,那老大夫的儿子柔声安抚道,「他正用著药,人也昏著,父亲怕他患处受风,把他好好安置在内室了。你身体虚弱,喝完药躺一会再去看他吧。若你不好好休养,他却要靠谁呢?」
石柱认真听完,用力点了点头,这人便从桌上拿过一碗药汁放在他唇边喂他缓缓喝下。他对这大夫一家人感激不尽,喝完药连声道谢,那年轻男子仍只微笑著答道,「救死扶伤乃医者之本,何须道谢?小兄弟,你是如何得知伤者这般异於常人之处?你也是位大夫麽?」
石柱轻轻摇头,「我并不知他未死……我只是……我能做的便只得这一件事。」
那年轻男子吃了一惊,随即释然笑道:「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位兄台命不该绝。他那时鼻间都没了气,寻常人定然以为他已经死了,多是抚尸痛哭。若错过那一阵,他便真的死了,大罗金仙也救他不活,偏偏你却未曾错过时辰,尽快背著他跑来求医,我父亲起初都以为他死了,怜你那般恳求才仔细查看……无论如何,看他今晚造化吧,你也无须太过担忧,他年纪尚轻,身子又极为强健,我父亲还把传家之宝都拿了出来为他续命。」
石柱当真对这家人铭感五内,那老大夫将数年珍藏的一枝千年人参都用在了李承翰身上,他先前所给的一点碎银根本不值一提。
人家怜在他对伤者那番执著情意,又凑巧遇上了这等极为少见的偏心人,既然已收进了门,能救活总是不忍任其赴死。
与老大夫之子浅聊了几句,石柱便由他扶著去看望李承翰目前景况。躺著一动不动的人面色蜡黄,呼吸微弱,却毕竟还是活著的。
石柱又是欣喜又是紧张,静静握住李承翰冰凉的手掌,只想将自己心中无数话语都从体温之中传与对方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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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道阳光射进窗内,伏在床头昏昏欲睡的石柱登时清醒过来,用力挺直身子朝床上躺著的那人看去。
那人脸色还是很难看,眼睛却不知何时微微睁开了,望著他的脸露出极浅的笑容。
石柱惊叫一声,眼眶里热热的泪水此时才悉数涌出,「承翰,你活过来了!我……我好开心!」
虽然惊喜之极,石柱还是将大夫的嘱咐记得很牢,抹著眼泪便开始大叫,「大夫!他醒了!您快过来看看!」
老大夫一脸疲倦的推门而入,有这麽个垂危的病人在家中,他和儿子也是一夜睡不好。见到那伤者已然在对人微笑,老大夫抚著胡子点头,「嗯,应无大碍了……就在此好好休养几十日,当可生龙活虎。」
李承翰失血太多,嘴唇干裂,身子也虚弱得说话都难,石柱见他望著大夫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