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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大牛单手撑了辕木一下,借力跳到地上,大步流星朝人群走去。
没过多久,脸色通红的韦货郎擦着汗跟着大牛走过来。
“韦东家为何在此?”郑钰铭好奇问道。
韦货郎跟郑钰铭和赵轩行过礼后,才气愤说道:“禀公子,天君欠了吾等钱币,躲在高台院子中不肯见债主。”
赵轩一听,哈哈大笑:“胡说,天君怎么可能欠钱币。”
韦货郎朝赵轩作了个揖:“小人所说千真万确,去年年底,天君就欠下小人货币,说好今年五月偿还,如今日期已至,天君却避而不见。”
“这围着的都是债主?”赵轩惊讶地指着院门附近人群。
“不错,都是天君债主。小人还不是最大债主!天君已经被吾等堵在里面一个时辰。”韦货郎说话气呼呼的。
郑钰铭张大嘴巴,用手比了比院子。“这就是债台高筑?”
二十一世纪有债台高筑的典故,说的是周赧王欠债很多,无法偿还,被债主逼得躲在一座台上。郑钰铭没想到大秦天子在他面前同样演绎这个故事。
“债台高筑,此形容太贴切了!”赵轩抚掌。
郑钰铭想笑不能笑,憋了半天,才将笑意压抑,脸上装出一副难过表情。
“天君困窘如此,是吾等臣子罪过!”郑钰铭一边感叹,一边拿袖子擦了擦眼角,将眼角憋出来的眼泪擦掉。“韦东家,天君欠汝多少?共计欠下多少钱币?”
韦货郎想了想,根据自己所知,粗粗合计了一下,方才跟郑钰铭禀报:“公子,天君欠了小人五万金,加上其他人等,合计在三十万金左右。”
郑钰铭轻拍大腿:“唉,三十万金就逼得天君如此。韦东家,汝去跟围堵债主说下,天君债务全部由吾来归还。”
“公子,这如何使得!”韦货郎连连摇手:“小人这五万金不要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臣代天君分忧也是天经地义,汝快快前去说项!”郑钰铭一脸坚持。
“诺!小人这就前去!”韦货郎无奈,只得去通知院门处的债主。韦货郎要早知道郑钰铭会帮着秦天子还钱,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来要债的。
“天君自己挥霍,钰弟为何要帮他还债?”赵轩压低声音劝着郑钰铭不要破费。
“臣子供奉天君本是理所当然,天君窘迫至此,臣子怎可安心!”郑钰铭这趟朝拜本来是来买名声的,眼前秦天子欠钱正好是个机会。
赵轩盯着郑钰铭良久,联想到去年吴国无条件的援助,发觉郑钰铭真正是个散财公子。
院门附近的债主一听有人帮着秦天子还债,不由喜出望外。郑钰铭身边没有三十万金现钱,只能让韦货郎在镐京寻找跟吴国有生意往来的商人,跟他们借齐钱币,将秦天子的债务一一还清。
为秦天子还清债务的第二天,秦天子派了黄门传召郑钰铭。
185
大秦建国至今已有900多年;国姓为赢;如今在位的天子名叫赢翟,是大秦第五十一位天子;四十岁不到,在位有二十一年。
赢翟中等身材;身高不到一米七零厘米,微胖,作为天子,一张脸没有富态;反而形似苦瓜。
“吴国总理事郑钰铭参见陛下!”郑钰铭一见到赢翟;立刻弯腰行大礼。
郑钰铭到镐京有个发现,就是此地百姓贵族后裔特多;非常注重礼仪。
落魄的贵族后裔即使家贫;外出非深衣不出门,无佩饰不远行。出门走在路上遇见熟人,互相见面行礼周全,闹市之中,鲜有大声喧哗者。
郑钰铭和赵轩昨日乘车出游,镐京百姓爱美不愿离去,一直尾随在马车之后,没有人发出大声打扰,只低低窃语。
郑钰铭和赵轩回转宾馆,爱慕美人的百姓都静静散去。镐京城民的礼乐薰陶显见比其他地方的百姓深得多。
既然天子都的平民百姓都讲究礼仪,贵族之间更是重视礼法了。大秦本就是以礼治国,这种传承九百多年未变。
只不过秦天子的国土因为分封制,变得越来越小,影响力也越来越弱。到如今,仅剩镐京周围归秦天子管辖,土地范围都没有吴国的蔚山郡大。
“郑卿,快请起!寡人早就听闻郑卿贤名,今日一见,果然名如其实!”赢翟走下宝座,亲自将郑钰铭扶起,并请郑钰铭入座,态度很是热情。
“谢陛下赐坐!钰铭早就想来朝拜陛下,苦于路途遥远,行走不便,到今日才如愿以偿。”郑钰铭并没有因为帮赢翟还债有居功表现。
赢翟说起来是个非常苦逼的天子。他在二十年前登基,登基第二年就是诸侯朝拜年。那一次的诸侯朝拜,赢翟这个新天子已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赢翟那时年纪太轻,刚刚登基,处事能力不强。在君王诸侯聚宴时,因为座位排次安排不当,齐鲁两国国君闹起矛盾,在宴席上就拔刀相见,争夺尊座成为齐鲁十几年战争的导火线。
齐鲁开战后,再逢朝拜之年,除了镐京周围一些小诸侯会来朝拜赢翟,六大诸侯国国君再未来过镐京,大方的诸侯,会派使臣送些贡品,吝啬的诸侯,开始一毛不拔。大秦的中小诸侯国有样学样。赢翟真正变成了孤家寡人。
作为一个天子,封邑逐年缩小,收入就越来越少。收入少了,为了保持身份,排场却不能减少,诸侯朝贡变成天子维持日常开支的主要来源。
随着诸侯君主不肯亲自朝拜,派使者送来的朝贡越来越敷衍,最近几年,诸侯君主更是借口封邑遭遇灾害,取消了朝贡。
没了朝贡,赢翟却还得开支。去年戎人突破西关口要隘,进入大河流域抢劫,镐京城外村寨受损严重。戎人退却后,西关口要隘和镐京周围的小城邑都得维修重建,需要大笔钱财。
赢翟可以说是口袋空空,根本就拿不出钱去修理损坏的城池。镐京以西的西关口要隘是抵挡北部游牧民族的必要通道,不将那处地方修建巩固,大河流域就等于敞开了供游牧民族随便抢夺。
就在赢翟想破脑袋都没有办法时,郑钰铭为伐唐正名的请求书送到。
镐京有许多吴国商人,吴国出产的货物充斥镐京市场,由商人们口口相传,郑钰铭的许多事迹在镐京流传很广,关于郑钰铭的传闻,全部是正面性的,除了郑钰铭没有娶妻,找的是对郎,让某些人有微词。
赢翟为了解决自己的经济困难,就和郑钰铭达成一项交易。赢翟为吴国伐唐正名,吴国帮赢翟发起朝拜号召,赢翟急需诸侯君主朝拜上献的贡品变卖成钱币去维修西关口要隘。
朝拜在五月份,在这之前,不能让西关口要隘就那么残破着不管。镐京富商很多,赢翟就跟富商先借了钱币维修要隘,又将镐京城楼和王宫修缮了一下。
苦逼的秦天子所住的宫殿,已经有十五六年没有维护过了,宫门上的包铜都锈迹斑斑,为了颜面,赢翟将宫殿也维修了一下。
赢翟对富商们许诺归还的日子是五月份,到了五月初,商人就来找赢翟要钱。诸侯君主朝拜的日子是五月十五,赢翟急需的贡品将在那一天才会收到,在这之前,赢翟连日常开支都很吃力,哪里有余钱还给商人。
商人到宫门讨债,赢翟避而不见。商人们堵住宫门吵闹,赢翟偷溜到宫外寻个清净,结果被商人发现,堵在了高台之上。
郑钰铭跟着黄门来见赢翟时,贿赂了黄门十个吴币,从黄门口中了解到赢翟躲债的来龙去脉。知道前因后果,郑钰铭感慨万千。
作为一个帝国的君王,落到这样窘迫的地步,不可说不悲凉。赢翟作为一个天子,没有像后世那些欠债的大爷一样蛮横不肯还钱,让郑钰铭有点敬意。
毕竟赢翟手中还有几千军队,完全可以以身份和军队威胁商人不得上门讨债,赢翟没有这么做,反而觉得延迟还钱非常理亏,不敢面对商人,没钱还只是躲藏,可见赢翟是一个比较守礼讲理的天子。
“郑理事,汝是吴国三公子,为何不恢复本姓?”
郑钰铭彬彬有礼,外貌出众,对赢翟相当尊重,赢翟看他是越看越喜欢。
“陛下!钰铭年幼遭受奸妃毒手,差点夭折,幸亏被义父接到海外救治才得以脱险。义父无子,钰铭便是假子,如若恢复本姓,势必对不起义父救命和养育之恩。”郑钰铭恭恭敬敬解释。
“哎!孤算是明白卿为何不继承吴国国主之位,却一肩挑起吴国社稷!卿之大义,世间少见,卿是仁德君子!”赢翟忍不住称赞。
赢翟认为郑钰铭为了报答义父恩情,不能改姓,这才谦让了吴国国主之位。
为了报答恩情而放弃一国国主之位,不是常人可以办到的。
为了报还吴王室血脉之恩,郑钰铭又无怨无悔担起吴国政事,也不是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