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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能没个挑头呀!万一大叔相不中哩?”
老鸭子明白过来,收好钱,呵呵笑道:“大叔谋事儿,鸭子算是服了!中,大叔放心,鸭子这就忙去,保管让大叔挑花眼!”
没过几天,老鸭子果然拿着一沓五张纸头来了,上面各写五个姑娘的生辰八字。有林谢过,接过纸头,转身就到老烟薰家。在四棵杨,老烟薰是村里的主心骨,不仅能治鬼,还会相面,测字,看风水,解梦,观姻缘,知道的名堂多了。没解放时,他的家景虽没宗庵的好,在村中的地位却丝毫不逊于宗庵。当时,村里只有两个人当势,一个是老村长宗庵,管的是柴米油盐,缴款纳粮,另一个就是老烟薰。只要是婚丧嫁娶,没有他的话,谁家也不敢动。
第二章 河坡地(17)
老烟薰的名头源出于他那杆三尺三寸三的特长烟杆儿。人们传说,老烟薰之所以能够镇住恶鬼,凭的正是他的长烟杆儿,因为那是鬼杖,老烟薰是鬼王,是阎罗王差到阳世镇鬼的。有林没究过这事儿,但老烟薰真的时时不离他的长烟杆儿,即使睡觉,也要把它放在枕边。
老烟薰问过家兴的生辰,审视一会儿有林呈上的纸头,念出一首诗:“白马犯青牛,羊鼠一旦休,蛇虎如刀错,龙兔泪交流,金鸡怕玉犬,猪猴不到头。”念完,拿掉两个属猪的,因为家兴属猴。
老烟薰又审一时,拿掉一个属狗的,口中吟出一句:“男属猴,女属狗,争争吵吵泪双流。”
余下两个,一个也属猴,比家兴大生月,另一个属鸡。老烟薰打眼一看,扔掉那个属鸡的,口中照例念出一句:“男猴女鸡事不成,即使成家也难终。”
有林听得心里发寒,指着最后一个:“这妞儿咋样?”
老烟薰笑了,点头道:“这个不错。我也送你两句:‘两只金猴傍树走,和和美美相厮守。’”
“中中中,”有林喜道,“就是她了!”当下寻到老鸭子,指着属猴的那个,“就跟这一家约日子!”
老鸭子当即安排两家在双龙镇的饭馆里相面。刚过后晌,老有林就和家兴没精打采地从镇上回来。成刘氏听到脚步声,迎出来:“闺女咋样?”
家兴笑笑,没说话。有林阴着脸,好半天才迸出一句:“咋样?暴牙,跛子!”
成刘氏一听,当下怨起老鸭子来:“这媒人是咋当的,鸡蛋让他白吃了,咋能介绍个牙暴子哩?”
有林气呼呼地站了一会儿,一跺脚道:“这只死鸭子,看我剁了他去!”
之后一个来月,老鸭子东奔西走,前后又为家兴约见六个姑娘,要么属相不合,要么面相不善,要么屁股太小,要么胸脯太平,终归是没一个称有林意的。老鸭子跑得泄气了,赶有林再来寻时,干脆躲起来不见,只让小鸭子,他的十岁儿子,出来支应。有林气得干瞪眼,但也拿他没奈何,叹出一口长气,悻悻然回到家里。
就在有林为家兴的婚事着急时,明岑家的李姐儿寻上门来。有林不在,成刘氏正在和面,两手白乎乎地把李姐儿让到灶火里,嘴上笑道:“啥风把李姐儿刮来了?”
李姐儿也笑起来:“嘴馋了,想吃你家的荷包蛋哩!”
听到“荷包蛋”三字,成刘氏乐得合不拢嘴,冲着正在院中踢毽子的女儿喊道:“萍儿,快,有稀客来,喊你爹去!”
清萍应一声,扔下毽子,跑出去了。
“咦!”李姐儿笑问,“这事儿跟你说就中了,叫有林大叔干啥?”
“嘘,”成刘氏嘘出一声,“你是不知道,死老头子把这事儿看得可是重哩,想当年他相我那阵子,也没见他咋热乎。前两天坑洼子有家闺女来家里相面,人家有鼻子有眉眼,人也长得白净,我只看一眼,就觉得蛮好,家兴也相中了,只是笑,不说话,可老头子硬说不中。我问哪儿不中,他说屁股小,生不出崽儿。你说这死老头子,能不能生出崽子,这是女人家的事,他懂个屁!可你知道,他那个火暴子脾气,就跟发疯的老公猴一样,谁敢在他跟前龇龇牙?”
两人的家常没拉几句,老有林急乎乎地打外面赶回,一见面就问是哪家闺女。李姐儿笑道:“有林叔,看把你急的,我这荷包蛋还没吃到嘴里呢!”
有林也笑起来,对成刘氏道:“兴他妈,多打几个,人家李姐儿做媒,是大闺女上轿,头一遭哩!”
说笑几句,李姐儿直入主题:“有林叔,我也不打闲话,人在我家里,不是外人,是我姨表妹,前两天串我这里玩,相中咱这地方了。昨儿个我跟她开玩笑,问她想不想嫁进咱村里。她只笑不说话。我逼急了,她点点头,脸都羞红了!”
“闺女啥样?”成刘氏急问。
“我也说不明白,你老俩去看看,要是相中了,我就对表妹说。要是相不中,我就不用张这个口了!不瞒大婶,咱这村里,我还真就相中你家!别的不说,家兴这人,着实,靠得住。我表妹叫英芝,是亲亲表妹,咋也不能屈了人家!”
第二章 河坡地(18)
李姐儿实实在在几句话,成刘氏听得心里暖烘烘的,看一眼成有林:“老头子,要不,咱俩看看去?”
有林白她一眼,转对李姐儿:“李姐儿,这……八字还没测过呢,咋能说见面就见面?万一相中了,八字却不合,岂不是冷了人家?”
“不打紧的,”李姐儿笑道,“待会儿你们到我家串门,就说是找明岑,我把英芝叫过来,你们看一眼,相中了,再测八字,要是八字合了,我再跟表妹提这事儿。我敢说,只要她一见家兴,保管乐意!”
有林点头道:“中!”
半个时辰后,有林和成刘氏来到明岑家,说找村长说个事儿。李姐儿叫女儿春丽喊人,拉英芝出来陪客。英芝在里屋,说死不出来,被李姐儿逼得急了,勉强走到门口,倚在门框上,勾住头只不说话,两只手死劲地摆弄她的黑辫子。
成有林打眼一看,对成刘氏使个眼色。成刘氏走前几步,看着英芝身上的方格子上衣:“啧啧啧,闺女呀,你这衣裳真好看。谁做的?”
英芝喃喃应道:“自己做的!”
“哎哟哟,真是巧手哩!”成刘氏夸赞一会儿,英芝也放开些,走到院里与她说话。成有林看得真切,满心欢喜。没聊几句,春丽回来,说是寻不到她爹。有林顺势告辞,李姐儿送出院门,悄声问道:“大叔,相中没?”
有林咧嘴笑问:“闺女啥属相?”
“问过了,属鼠!”
“鼠?”老有林屈指扳算一会儿,打个怔,“才十六!”
“怪道那张脸,嫩哩!”成刘氏乐不合口。
“是哩!”李姐儿呵呵笑道,“身板子早长成了!你们都见了,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方细,哪儿也没屈到!”
“嗯,”老有林喜滋滋地问,“哪月哪日生的?”
“十月初九,听老姨说,是人定时候生的!”
有林别过,急寻老烟薰。老烟薰略一推算,叫道:“天造地设呀!”
“中不?”有林没听明白。
“中中中,”老烟薰点上烟,吸一口,吐股子烟,吟出两句话,“男猴女鼠红线牵,天造地设结良缘!小两口儿配得好属相哩!”又顿片刻,“再有,这妞儿生在十月初九,十为大阴,九为大阳,大阴加大阳,当是旺子命!”
听到“旺子命”三字,有林眉开眼笑,呵呵笑道:“烟薰兄弟,有你这话,有林就定下了!”
“不过,”老烟薰话锋一转,“这妞儿生在亥时,阳气未生,阴气盛。初九这日为大阳,但这阳气在初升时就被阴气罩住,合该命柔!若是镇不住,或会有啥事儿!”
有林脸色变了:“要紧不?”
“还好!”老烟薰笑了笑,“没啥大不了的。过门后,你对家兴说说,居家过日子,不要轻易惹她生气!”
“中!”有林松了口气,连声说道,“只要这闺女能给我生孙子,我看哪个敢惹她生气?”
在李姐儿的安排下,家兴悄悄来到明岑家。二人的会面不到一刻钟,家兴木讷,前后没说一句话,英芝始终勾着头,只在家兴不注意时,偷瞟他两眼。
家兴一走,李姐儿就急不可待地问英芝,英芝羞羞答答,点头嗯出一声。
李姐儿即刻动身,到郭家庄向她老姨提说婚事。因是李姐儿做媒,英芝又相中了,老姨一家没啥话说。见面日子安排在腊月初八,地点定在四棵杨成家,陪英芝相面的是大哥郭书文两口子。
这日上午,成家迎来贵宾,有林割肉买菜,置办一桌丰盛的酒宴不说,还特别请来老烟薰镇场。郭书文两口子仔细察看有林新翻修的房子和围墙,对那头小牛犊特别满意,没索要彩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