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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特精选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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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呢?它在进门靠右手的一个小厅里。作者是一位公社起义者,他躲在布维尔的一个谷仓里,直到颁布大赦。他原想乘船去美洲,可是这里港口的警察很厉害。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他利用被迫空闲的时间雕刻了一大块橡木,而且除了小刀和指甲锉以外没有别的工具。他用锉刀来刻精细部位:手和眼睛。木头长一米五,宽一米,整个作品是完整的一片,一共有七十个人物,每个人物像我的手那么大,还有给皇帝拉车的两匹马!那些面孔,先生,用锉刀刻出的那些面孔,都很有表情,很有人情味。先生,我敢说这个作品值得一看。”    
    我不想做出许诺。    
    “我只是想去看看博尔迪兰的画。”    
    自学者突然现出愁容。    
    “大展厅里的那些肖像?先生,”他露出颤抖的微笑说,“我对绘画一窍不通。当然,我能看出博尔迪兰是大画家,他的笔法,怎么说呢,有功夫。可是,先生,乐趣、美学乐趣,与我无缘。”    
    我同情地说:    
    “雕刻也与我无缘。”    
    “啊,先生!唉,我也一样,还有音乐,还有舞蹈。不过我也不是一无所知。是呀,有些事难以想像,有些年轻人的知识不及我的一半,但他们一站到画前就似乎能感受乐趣。”    
    “也许是装出来的。”我用鼓励的口吻说。    
    “也许吧……”    
    他遐想片刻:    
    “我之所以感到遗憾,主要不是因为我失去某种享受,而是因为人类活动的一部分与我无关……然而我是人,这些作品也是人画的……”    
    他突然变了声音:    
    “先生,我曾大胆想过,美仅仅是趣味问题。每个时期不都有不同的标准吗?您允许吗,先生?”    
    我惊奇地见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黑皮小本。他翻了一下,有许多空白页,隔很远就有用红墨水写的几行字。他脸色苍白,将小本平放在桌布上,大手压着翻开的那一页,局促地咳了一声:    
    “我有时有些——姑且说思想吧。很奇怪,我在那里看书,可突然不知从哪里钻出这些东西,仿佛是幻象。最初我不在意,后来我决定买一个本子。”    
    他停住,看着我,他在等待。    
    “哦哦!”我说。    
    “先生,这些格言当然是暂时的,因为我的自学还没有完成。”    
    他用颤抖的手捧着小本子,十分激动:    
    “这里正好谈到绘画。您要是允许我念念,我就太高兴了。”    
    “请吧。”我说。    
    他念道:    
    “十八世纪所认为的真实,如今已无人相信。十八世纪所认为的杰作,难道我们必须欣赏吗?”    
    他用恳求的眼光看着我。    
    “您看怎样,先生。也许有点像悖论。我是想让自己的思想采取俏皮话的形式。”    
    “是的,我……我觉得很有意思。”    
    “您在别处见过吗?”    
    “没有,当然没有。”    
    “真的?哪里也没有见过?那么,先生,”他的脸色阴沉下来:“这就是说它不是真理,否则别人早想到了。”    
    “您等等,”他说,“我现在想起来了,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掏出铅笔,用精确的语调问我:    
    “是哪位作家?”    
    “是……是勒南。”    
    他欣喜若狂。    
    “您能给我那段精确的话吗?”他一边吮笔尖一边说。    
    “可您知道,我是很早以前看到的。”    
    “呵,没关系,没关系。”    
    他在小本上那条格言下方写上勒南的名字。    
    “我和勒南不谋而合。我用铅笔写他的名字,晚上再用红墨水描一遍。”他兴奋地解释说。    
    他入迷地瞧了一会儿小本,我等他继续念格言,他却谨慎地合上小本,塞进衣兜,大概想一次有这么多幸福就足够了。他用亲密的口吻说:    
    “时不时地这样倾心交谈,这可真是愉快的事啊。”    
    可以想像,这块砖头击碎了我们有气无力的谈话,接着便是长长的沉默。    
    两个年轻人进来以后,餐馆的气氛变了。那两位红皮肤的男人不再说话,放肆地端详迷人的女郎。高雅的先生放下报纸瞧着那对青年,露出欣赏、甚至会意的神气。他在想老年是智慧,青年是美丽,他带着几分殷勤点点头。他知道自己仍然漂亮,风韵犹存,他那棕色的面孔和瘦高身材仍然有吸引力。他高兴地以慈父自居。女侍者的感情似乎更为单纯,她站在那对青年面前,目瞪口呆地瞧着。    
    他们在低声交谈。女侍者已经端上了冷盘,但他们根本没碰。我竖起耳朵,抓住谈话中的片言只语。女人的声音低哑而丰富,我听得更清楚。    
    “不,冉,不。”    
    “为什么?”年轻男人激动地说。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那不是理由。”    
    有几句话我没有听见,接着年轻女人做了一个可爱的手势表示厌烦:    
    “我尝试够了。我已经过了重新开始生活的年龄,我老了,你知道。”    
    年轻男人嘲讽地笑了。她又说:    
    “我承受过不止一次……失望。”    
    “应该有信心,瞧,你现在的样子,这不是生活。”    
    她叹了口气:    
    “我知道。”    
    “你瞧瞧冉奈特。”    
    “是呀。”她撇撇嘴说。    
    “可我,我觉得她做得很对,很有勇气。”    
    “你知道,”年轻女人说,“她是饥不择食。我告诉你,我要是愿意,这种机会有的是。我宁可等一等。”    
    “你做得对,”他温情地说,“这才等到了我。”    
    她也笑了:    
    “自命不凡!我可没这么说。”


第二部分:安托万·罗冈丹的日记不必老远寻找生命的意义

    我不再往下听了。他们使我不快。他们会在一起睡觉,这一点他们知道,他们每人都清楚对方知道这一点。然而,他们多么年轻、纯洁、端庄得体,他们都想保持对自己和对对方的尊重,爱情是一个富有诗意的大东西,受不得惊吓,他们每星期去几次舞会和餐馆,表演他们惯常的和机械的小小舞蹈……    
    总之,得消磨时间。他们年轻,身体好,还得这样过三十多年,所以他们不慌不忙,慢慢吞吞,他们没有错。等他们在一起睡过觉以后,他们就该寻找别的东西来掩饰存在的巨大荒谬性了。不过……必须对自己撒谎吗?    
    我用眼光扫视店堂。这是闹剧!这些人都万分严肃地坐在那里,他们在吃饭,不,不是吃饭,是在补充体力以完成所承担的任务。他们每人都有自己小小的顽念,因此看不到自己的存在。没有一个人不认为自己对某人或某事是必不可少的。自学者那天不是说过吗:“努萨皮埃写出这么广博的综论,谁也比不上他。”他们每人都做一件小事,做得比谁都在行。那位旅行推销员推销斯万牌牙膏,比谁都在行,这位有趣的年轻人在旁边女人的裙子下乱摸,比谁都在行。而我,我在他们中间,如果他们看我,他们一定想到我干我的事,比谁都在行。但是我知道。我看上去若无其事,但我知道我存在,我知道他们存在。如果我精通辩术,我会走去坐在那位漂亮的白发先生旁边,向他解释什么是存在,他会做出一副怪相,想到这副怪相我不禁大笑起来。自学者惊讶地看着我。我想打住,但不由自主,一直笑出了眼泪。    
    “您可真开心,先生。”自学者用审慎的口气说。    
    “这是因为我在想,”我笑着说,“我们这些人在这里吃饭喝酒,无非是为了保持我们珍贵的存在,不为其他任何东西,任何东西,没有任何存在的理由。”    
    自学者神情严肃起来,他在努力理解我的话。我的笑声太大,几个人转头看我。我后悔说了这么多话,其实这事与谁也没有关系。    
    “没有任何存在的理由……您大概是说,先生,生命没有目的吧?这不就是所谓的悲观主义吗?”    
    他又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地说:    
    “几年前,我读过一本美国人写的书《生命值得你活着吗?》《生命值得你活着吗?》,罗宾逊著,麦克米伦出版社,伦敦,一九三三。。这就是您对自己提的问题吧?”    
    当然不是,这不是我对自己提出的问题,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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