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八书城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萨特精选集-第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积恨使我中毒了。他们对人抽象的恨以爱的幌子灌输到我身上,使我感染上新的自负。我成了清洁派清洁派,又称卡特里派,十二三世纪流行于西欧的基督教异端教派,该派信奉新摩尼教二元论,宣传善恶二元论,视物质世界为恶。,混淆了文学和经文,把文学视为人的一种牺牲。据我判断,我的同胞们只要求我用笔赎救他们,他们为先天不足而痛苦。要是没有圣人代他们祈祷,他们将永世不得翻身;每天早晨我之所以睁得开眼睛,跑到窗口看到街上来往的先生太太还活着,那是因为有一个人在家干活,从黄昏到黎明孜孜不倦地撰写一页页不朽的篇章,使我们赖以多活一天。每当夜幕降临,他重新埋头工作,今晚,明晚,一直到耗尽心血死去。我应接这个班,也要用我神秘的祭品,即我的作品,保护人类不滚入万丈深渊,此时军人悄悄让位于文人:我这个悲惨的帕西法帕西法是瓦格纳三幕五场歌剧《帕西法》的主人公。这部作品肯定了善胜恶的力量,艺术家的牺牲使人类获得再生。萨特对此加以讽刺。,把自己当做赎罪的祭献品。我发现尚泰克莱法国诗人和剧作家爱德蒙·罗斯唐的《尚泰克莱》是一出情节剧,主角是一只公鸡,名叫尚泰克莱。此剧在作者死后才搬上舞台。之日,心上就起了一个结,一个怨结,过了三十年才解开。这只公鸡尽管挨打、受伤、流血,但依然设法保护住一窝家禽。他嘹亮的鸣啼足以吓退雄鹰,而卑鄙的芸芸众生对他冷嘲热讽之后极力奉承;鹰消失之后,诗人重整旗鼓,美激发他的灵感,大大增强他的力量,于是乎他扑向对手,把对手打倒在地。我痛哭起来,格里塞利迪斯、高乃依、帕达扬原来是同一个人,那么尚泰克莱便是我了。在我看来,一切都显得简单了:写作就是给诗神的绶带锦上添花,为后人树立榜样,保护人民不伤害自己和抵御敌人,以隆重的弥撒祈求上天保佑人民。我从来没有想到写作可以供人家阅读。    
    我们要么为同胞写作,要么为上帝写作。而我决心为上帝写作,目的在于解救同胞。我要的是感恩者而不是读者。目中无人败坏了我的侠肝义胆。在我保护孤女的那阵子,已经嫌她们碍我的手脚,不让她们露面了。成为作家后,我的方法没有改变,在拯救人类之前,我先把人类的眼睛蒙上,然后才转身刺杀敏捷的小黑兵——文字。当我的新孤女斗胆解开蒙眼带时,我已离去甚远。一个孤胆英雄救了她,她却没有及时发现国家图书馆的一个书架上光彩夺目地陈列着一本崭新的书,书上印着我的名字。    
    我申诉减轻罪行,减罪的情节有三:    
    首先,我通过一个显而易见的幻觉,实际上提出的问题有关我自身的生存权利。我想像中的人类期待艺术家发善心超度他们,人们不难从中看到,这不过是一个备受宠爱、在他栖身的高处百无聊赖的孩子产生的念头。我接受圣人拯救百姓这个可恶的神话,因为归根结底百姓就是我自己。我自称是受百姓拥护的救星,其实私下里为我自己得救。巧哉,耶稣会士也是这么说的。    
    其次,我时年九岁,独生子,没有伙伴。我想像不出我的离群索居会有尽头。应当承认我是一个根本不为人知的作者。我重新开始写作,我的新小说因缺乏新内容,跟旧小说如出一辙,但谁都没有察觉,甚至连我自己在内,因为我讨厌重读自己的作品。我的笔飞奔疾驰,经常写得手腕发痛,然后把涂写完的本子丢在地板上。忘得一干二净,本子也不翼而飞了。正因为如此,我写东西从来就是虎头蛇尾:既然故事的开头没有了,何必再讲它的结尾呢。再说,即使卡尔肯对这些篇章看上一眼,他决不会是我眼里的读者,而是至高无上的判官,怕他说我一钱不值。写作成了我的黑活儿,毫无归宿,因此写作本身成了目的:我为写作而写作。但并不后悔。要是我写的东西供人阅读,就会千方百计讨人喜欢,从而再当别人的心肝宝贝。我转入地下后,反倒真实了。    
    最后,文人的理想主义建立在孩子的现实主义之上。前面已经说过,在通过语言发现世界的过程中,我在很长时间内把语言看成世界。存在,就是对语言的无数规律运用自如,就是能够命名;写作,就是把新的生灵刻画在语言里,或者按我始终不渝的幻觉,把活生生的东西禁锢在字里行间;如果我巧妙地搭配词语,事物就落入符号的网里,我便掌握住事物。在卢森堡公园,开始对一棵梧桐闪烁的幻影着迷后,我并不观察树本身,相反,我望着空处,蛮有把握地等待着;片刻之后,树叶的真面貌以一个简单的形容词出现,或者有时以一个句子出现。总而言之,我以微微荡漾的绿波丰富了宇宙。我从不把新发现存放在纸上,而是积累在我的记忆中,其实也就遗忘了。但这个新发现使我预感到我未来的作用:我给事物命名。好几个世纪以来,奥里亚克一堆堆白白的废墟需要确定范围,获得名称,我可以使这些废墟变成真正的古迹。作为生命的操纵者,我只注意古迹的本质,用语言使古迹获得生命;作为修辞学家,我只爱词语,用语句在蓝字织成的天幕下树立起教堂,为千秋万代而建筑。我拿起一本书,打开和合上二十次也没有用,书依然如故。文章是永不腐朽的实体,我的目光在上面移动,犹如表面掠过一阵微波,丝毫不影响和耗损文章,我则相反,好似一只昏头昏脑的苍蝇,懵懵懂懂闯进炫目的火光,稍纵即逝。我离开书房,熄灭灯光,书隐蔽在黑暗中,却依然闪着光彩,只为自身闪光。我要使我的著作放射耀眼的光芒;当人类消失,图书馆沦为废墟,我的书仍旧存在。


第五部分:文字生涯感动苍天助我夙愿得偿

    我对这种默默无闻的状况感到心满意足,希望延续下去,使之成为一种功德。我羡慕那些著名的囚犯,他们在黑牢里把作品写在包蜡烛的纸上,不必与同代人联系,但保留了赎救同代人的义务。自然,由于风俗日趋进步,在监禁中发挥我天才的机会日渐减少,但我没有完全死心:我如此不计较名利,一定会感动苍天软下心来助我夙愿得偿。我暂且先把自己禁锢起来。    
    母亲受了我外祖父的哄骗,不断给我描绘未来的幸福;为了诱惑我,她把自己所缺的一切一股脑儿地加进我未来的生活:安宁,闲适,和谐。开始,我将是单身青年教师,一个漂亮的老妇人租给我一间舒适的房间,薰衣草香气袭人,内衣被褥整洁清爽,学校近在咫尺,来去方便;傍晚我在房门前稍稍停步,跟房东太太闲聊两句,她受宠若惊;大家都喜欢我,因为我彬彬有礼,教养有素。可是只有一个词进了我的耳朵:你的房间。至于中学、高级军官的寡妇房东、外省产的薰衣草香味,已忘得一干二净,眼里看到的只是桌上一圈灯光,周围影影绰绰,我坐在房间中央,面前放着一本黑皮簿子,正伏案写作呢。母亲继续预言,十年之后,我受到一个中学总监察的保护,厕身奥里亚克的上流社会,我的贤妻对我体贴入微,我让她生下二男一女,孩子们美丽健康;她继承了遗产。于是我在城边买了一块地,兴建房子,每星期天全家去视察工程。我毫不理会她那一套,十年里我没有离开过写字桌:我,矮矮的个儿,蓄着跟父亲一样的小胡子,埋在一堆词典里,胡子已经发白,字仍写得飞快,簿子写完一本扔一本。夜阑人静,我的妻子和孩子已经入睡,要不然他们已不在人世,我的房东也入睡了,所有入睡的人一概把我抛到脑后。多么孤单啊!二十亿人躺着安睡,惟有我,孑然一身为他们站岗放哨。    
    但是圣灵在注视我,正巧他刚决定抛弃芸芸众生,重返天国。我抓住时机自荐,让他看看我心灵的创伤和浸透稿纸的眼泪,他从我双肩的上方往下看稿,他的怒火平息了下去。他平静下来,是有感于深切的痛苦,还是因作品华丽而动心?我猜是因为作品,心里却不禁想是因为痛苦。当然圣灵只欣赏真正有艺术价值的作品,但我读过缪塞,知道“绝望之声是最美的歌”,所以才决定设下绝望的陷阱来捕捉美。我对天才一词总是将信将疑,到头来对这个词完全厌恶了。如果我有天资,那么还会有什么焦虑?考验又在哪儿?抵制邪念表现在哪儿?功绩在哪儿?我不能忍受一个躯体天天顶着同一个脑袋,不能让自己老关在同一个骨架里。我接受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