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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恐怕还是掩住自己眼睛让我跳下黄浦江去的吧?”
我心里暗暗说声“惭愧”,但嘴里却还是不服气地说:“假使你诚诚恳恳的做人,而有什么困难时,我自然愿意尽我力量帮助你的。不过,你现在,浪费奢侈,我那里比得上你的阔绰呢,如此就是……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怎么愿意把自己辛苦节省下来的钱供你浪费呢?”
他点点头说:“这个你可不用解释,我也很明白的,我决不会想你的钱,放心好了。至于诚诚恳恳做人,那是只有死路一条,与其到了这时候再来看你冷面孔,不如今日冒些险了。小眉,你可不要生气,你嘴里虽然说得清高,心里也未尝不想分润些不义之财吧?譬如当初窦老头子送你的一笔钱,你就相信他是以义得来的吗?譬如我后来把骗来的钱,赌赢的钱买东西送你,你就不明明知道这也是不义之财吗?你为什么又愿意接受?是的,窦老头子不过比我更较滑些,更虚伪些。他把不义之财用好听名称装横过了,然后装出诚恳的态度交给你,你也明知这就里,但只因面子上说得过去,也就伪装不知的收受下来了。至于我呢?我倒底不及他的老奸巨猾,而且一向又是真情实意待你惯了,所以就爱说老实话,这样便使你难堪,你老羞成怒了,只好拿了我的东西还骂我,燕以表示你的清高。唉,小眉,你应该想想,窦老头子给你的数目虽然比我大,但是照他的财产比例说起来呢?他只不过送你沧海一粟罢了。而我在监狱吃下苦头所换来的钱,我还买双皮鞋给你呢,而且,这话说起来你又要不想信,我本来决不会只送你这些东西的,我想先把这些剩下来的钱做生意,一本三四倍利,如此几次翻过以后,我们的一生吃着便不用愁了,你又是一个善于居积的人,我把赚来的钱统统交给你保管,岂不是好吗?谁知道事与愿违,说来你又不相信,我们如今且不谈这些吧,你将来自然会知道我的心,也许在不久的将来……” 我只呆听他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似信不信的。他忽然改变话题道:“小眉,我如今又面临危险关头了,我所剩的东西的确已将当尽卖光,你一定要替我找一场大赌,最好是人多些,推牌九…
我说:“赚大赌小要随人家的便,赌什么也要看在场请人的兴趣,我怎么可以勉强别人呢?”他默然片刻,这才缓缓的说道:“小眉,我们是自己人,说话可不许动气。你呀,对于这道真是有些不在行的,平日人家要赔得大,你总是怕有什么祸崇会压到自己头上来似的,再三劝人家说什么玩的事,不要太认真了,输赢太大难为情。唉,要知道这输又不是你输,赢也不是你赢他们的,叫你怕什么难为情呢?而且你这句话说出来,目的在讨好,以为如此关顾人家,人家总该感激作的好意了,不知道结果造得其反。在赢家方面临人心自然贪得无厌,想多赢些,不过嘴里当然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如今你却同情输家,惟恐他们输得太多了,叫他们赌得小些,这样岂不是赢家便要暗怪你吗?至于输家方面呢,他输了钱正没有好气,凭你什么闲话也听不进去,就是他老婆劝他别赠,他还要恨不得一拳叫她快闭着鸟嘴哩,那里会领略你的好意?只是不好意思得罪你,心里也许在想,你是瞧我输不起吗?还是见我输的钱多了,不愿我翻本,所以劝他们改赌小一些?你想,他们都是失去理性的人,你还向他们献什么假殷勤,讨什么好?在赌场里可是不能不势利的,因为你赚的正是赢家的钱呀!这次输的人,假使他下次赢了,你也照样奉承他,这才是公道,他也心悦诚服的,否则人又为什么要赌,赌又为什么要赢呢?为你自己的利益打算,你也应该常说些窦公馆赌得如何阔绰,某公馆赌得如何豪爽,或日前某部长在我家赌赢多少亿,某经理在我家玩输多少亿的话,使得他们知道你是见过大场面的,不好意思在你跟前显得太小气了,唉,你真是……”
我摇头打断他的话道:“算了吧,这种聚赌抽头的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笑道:“你怕难为情吗?人家才不以为这是难为情的哩。譬如某闲人,他整天斗鸡走狗捧角儿的,替阔人或富翁拉拉皮条:把公馆装得辉煌如皇殿,这般阔人富翁在自己公馆裹住着无味,都愿意挤到他家里去呢。他会替他俩包揽词讼,甚至代做生意,拉皮条,还哄着他们整天整夜的赌!告诉你,他家里这庞大开支都是从抽头出来的,有时候还要上这么一手儿……”
“什么要上一手呀?”我问。
他连忙解释说:“无非是种种变戏法似的行为罢了。这个你也不用多问。我也不想你能够做到如此地步。过几天是你的生日,请你就大大准备一下吧。”
生日那天客人果然到了许多,但是饭后大家都说要打沙蟹,史亚伦提议推牌九,并且以目示意,叫我附和着他,我没有好气,理也不理的。那天他带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女郎,还有一个平顶的中年男人,眼睛炯炯有光,服装虽然还齐整,但是瞧他的态度与谈吐却分明不像个受过什么教育的人,就是那个女的也嫌轻薄,气派也不好,我瞧着心中很不高兴。史亚伦为什么要带他们来,又为什么不早通知我一声呢?
于是我拿出红蓝二副骆驼牌的扑克牌来,大家团团坐着开始玩了,那男女二个客人却不肯参加,说是打沙蟹他们不会,要是推牌九末,他们还可以凑趣捧场,人家也不理会他们,史亚伦满脸不高兴,但却赌气似的挤入坐了。
这夜他竟是大输,统共输掉二十多亿,他的面色灰黯,两眼都凹了进去,但还打了一个呵欠,勉强笑着说道:“啊,没关系,今夜玩得很过痛。这钱,明天我开张支票来送到蒋小姐这儿吧。”
他就是这样的拉起女郎的手,跟她亲热一下,说是:“对不起,我先要送她回去了。”于是众人也告辞,我的心中不禁又气又急。
二十四、前途茫茫
二十四、前途茫茫
第二天清早,我还在睡梦中,史亚伦大踏步来了。
他面呈死灰色,眼白布满红线网似的,样子很可怕。走进房里他也没有开口,只恶狠狠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吞咽了似的。
我不禁战栗起来了,只得陪笑问:‘猕……你昨夜没睡好吧?”
他不响。
“那位小姐是你送她回家的吗?”我怯怯地又问,心想这该是他愿意谈的题目吧?我不敢同他提起赌输的话。
他马上虎起脸来说:“这就是你所关心的事吗?我要自杀了,你还关心这种事?告诉你吧,那个女人是我;闲时找来做掩蔽品的,你想,我现在生死关头,还不想赢钱,倒有心思搞女人吗?呸!我是因为昨天来的都是你的朋友,惟恐他们与我有什么误会,所以故意带一个女人来,同她亲热亲热,人家瞧着就不起疑心了。……唉,这也是我太大意,没有同你预先说明,所以你才想报复,我说要推牌九你偏不肯附和,现在果然统统都完结了,完结了!”
我劝他道:“事到如此也没有办法,只好…供好……”
“只好什么?只好跳黄浦!”他冷笑一声说:“老实告诉你,我是还不出这笔钱来的。就是连我的老娘同我自己一起都卖掉了,也远不够还他们哩。你既然昨夜不肯帮我叫他们推牌九,现在你就自己去了这笔帐吧。”
我不禁气塞咽喉,哽咽难言,许久,这才冲着他说:“我为什么要替你了这笔帐?我又不是你的…你的什么人?推牌九是他们不肯推的,我总不成一个一个捉牢他们的手硬叫他们去推。再说,在赌运不好的时候,推牌九你就是稳赢的吗?”
他一字一句的答道:“自—;—;然—;—;是—;—;稳一…一流—;—;的。”接续又解释下去:“老实告诉你吧,那个我带来的男人便是‘郎中’,也就是所谓‘牌九神父’,他是认识牌筋的。唉,小眉,我早想把这些道理告诉你,但一则怕你不肯依,二则就是依了也难保你不在脸上显出惊慌的样子来,反而露了马脚,所以我才瞒着你的。现在索性统统对你说了吧,有一个时期我常常赌输,你忠告我,叫我不要如此,其实我是有把握的。我的赌输乃是做广告性质,只要有一次机会便可以一次捞回本来而有余。你可记得这副牌九牌,不是我特地给你定制出来的吗?你说背面是象牙雕花的漂亮,我说远不如竹板的大方,其实这竹板大有讲究哩。这个郎中他认识竹筋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