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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元帅接受皇上的犒军之后,心情沉重地回到夏侯府!
唐诗扶着娘,夏侯倩然,龙崎王子等候在府门口,远远地看着元帅仪仗归来,本来应该是欢呼雀跃的场面,可是谁都没有动,直到元帅策马到达眼前!
唐诗看见公公眼中布满血丝,神态却依然庄重严肃,戎马一生,到头来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悲辛自不与外人道。
膝下唯一的公子,名满京城,文韬武略,将帅之才,如今英年早逝,有人嘲讽,也有人唏嘘,无论是什么,唐诗都坦然接受,夏侯府站在权力的核心,岂能不招人嫉恨?
夏侯夫人看见夏侯家族的顶梁柱回来,一时有了依靠,嘴角终于浮现一抹苍白的笑意,眼睛却湿润起来!
夏侯倩然看见父亲回来,快步上前,哽咽道:“爹,哥哥他……?”
夏侯元帅眼神忽然露出几不可见的痛楚,唐诗知道,对于一个将帅来说,就算是天塌下来,人前也是不会流露半分软弱的,仿佛公子夏侯砚只是和以前一样离去,很快就会归来。
唐诗上前,一如往昔,“阿诗恭迎公公回府!”
夏侯元帅的深沉眼眸只有在看见唐诗的时候,才流露出勉强笑意。
纳兰宏逸跟在夏侯元帅后面,翻身下马,将少将军生前的衣物交到唐诗手中,一言不发,神情肃穆!
唐诗看着眼前熟悉的银色战甲,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不似往日的味道,她喜欢看他一袭寻常白衣胜雪,也喜欢看他盔甲飒爽的模样,将门出身的公子,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散发出熠熠光辉!
一声熟悉的马嘶声惊醒了唐诗,抬眼看去,一名士兵牵着高头大马缓缓走来,是他视如生死兄弟的座驾,御风,大夏国仅有的两匹大宛名马中的一匹,马还在,主人已不在!
没有一个母亲看到自己儿子遗物的时候不会悲痛欲绝,夏侯夫人受不了引以为傲的爱子如今只有遗物回来,身子一晃,差点晕倒,幸好身边的奴婢们及时扶住,才勉强没有摔倒,看向丈夫庄严肃穆的脸,夏侯夫人心下无比悲凉,到了现在,她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所有的人都担心唐诗会受不了,会伤及腹中孩子,夏侯府的人谁不知道少将军和少夫人的恩爱情深?可是唐诗没有,反而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御风头上的马鬃,神态安静,面含恍惚微笑,想起曾经他骄傲自信的声音,“这是我的坐骑,叫御风,它性子刚烈,从来不让别人骑他,你是第一个他不反对的人!”
那些温馨美好的记忆如今都在哪里?唐诗心中不停地问自己,阿砚,你到底在哪里?你能舍下你的这些亲人,还有我和我们的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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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凯旋归来,皇上对夏侯府多有封赏,煊赫赏赐源源不断地送到夏侯府,彰显着皇上的皇恩浩荡,按例,作为将军遗孀的少夫人唐诗应该入宫向皇上谢恩,可如今唐诗身子不方便,此事只能往后面推,好在皇上也不急于一时!
夏侯元帅回府之后,夏侯夫人的身子还是时好时坏,有的时候甚至会精神恍惚地说见到了阿砚,太医也束手无策,心病只能心药医,夫人是太过思念少将军,药石无灵,好在元帅回京之后,便将军中事物大多交给麾下将领们打理,他常常留在府中陪伴夫人,给了夫人无限慰藉!
夏侯砚不在了,夏侯府改变了很多,连平常以军中为家的夏侯元帅都常常留在府中!
这日,唐诗去看望娘,温馨一幕映入眼帘,她忽然停下脚步,舍不得去打扰,嫁到夏侯府的日子可不短了,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
冬日温暖的阳光下,公公扶着娘走出来,在雕栏玉砌的亭台处坐下,接过婢女送上来的汤药,一勺一勺地喂娘喝药,而此时,婆婆就像个听话的孩子,脸上带着难得的微笑,公公拿惯了长剑铁戟的手显然不擅长做这种事,手脚笨拙,甚至有些手忙脚乱,乌黑色的汤药甚至溅到了婆婆的衣襟上!
唐诗对公公婆婆之间的事情知道得极少,她一向和婆婆不太和睦,大概就属于那种天生的陌生人,一开始婆婆就讨厌她,到后来就算不讨厌也亲近不起来,虽然同住在夏侯府,可相互的来往并不多,公公平日都在军中和朝中,回府的时候也很少,唐诗更是少见过公公婆婆在一起的时候!
在她想象中,公公婆婆之间的感情应该是淡漠的,可是今天看到的这一幕彻底颠覆了她的想象,手握天下兵马的大元帅,指挥千军万马,调兵遣将,运筹帷幄的铁血男人,竟然会做这种事,那他对自己的夫人必定是有深情厚谊的,就是寻常百姓,老来丧子,也是难以忍受的痛苦,在这样的灾难之中,两个人的相依相偎尤为珍贵,或者说阿砚的离去让两个人体会到相濡以沫的感情,真是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唐诗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打扰,正准备转身,却看到靖江王爷熟悉的身影,对他无声一笑!
阿砚战死的消息传到京城以后,他就常来夏侯府,看望姨母,看望倩然,也看望唐诗,他温声道:“不累的话走走吧!”
唐诗点头,两人信步走到了府中的梅园,唐诗摘下一朵还未开放的花枝,轻声道:“我真想不到公公还有这样细心的时候!”
他微笑,声音温雅低醇,“如果不是阿砚突然罹难,我想也很难看到!”
唐诗不懂他为何这样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在你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向很淡漠,不是吗?”他一语说出了唐诗的困惑。
唐诗眼眸晶莹的看着他,“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不过今天看起来似乎不是这样,应该只是我的错觉而已,二十几年的夫妻毕竟和年轻人不一样,他们有另外一种相处方式,是我自己太狭隘了!”
他轻轻摇头,“其实不是你的错觉,姨父和姨母的确是相敬如宾,我想是因为阿砚的离开让他们意识到了相伴一生的伴侣的重要性吧!”
“怎么说?”
他声音低沉,“其实我也是听说的,当年我还没出世呢,都是贵族,这些事情也不容提起,听说姨父当年是夏侯府嫡长子,在娶姨母之前,曾和另外一名女子两情相悦,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反而娶了姨母!”
唐诗莞尔一笑,还道是什么大事呢?“谁没有年轻过,谁没有过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和相守一生的不是同一个,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在名门望族,情情爱爱本就是奢侈品,不管是两情相悦,还是举案齐眉,只要占有一样,就应该觉得庆幸了!”
他深以为然,“是啊,这么多年下来,姨父和姨母也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总比相看两厌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夫妻好得多!”
唐诗想起娘病倒之后苍白的脸色,轻声道:“不知情的人都会以为娘强横跋扈,可是她是一直在为夏侯府付出,把一生都献给了夏侯府,公公每一次出征,她都会经历内心的煎熬,这种感觉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这么多年,公公自然都看在眼里,我相信,生死与共二十几年的情谊能远远胜过少年时候的春情萌动!”
靖江王爷颔首道:“可是年轻人未必懂得!”
唐诗看着他,哑然失笑,“你说话真是越来越像姨娘了!”
“谁叫你姨娘是我母妃呢!”他忍俊不禁!
两人一起笑出声来,唐诗道:“还有两个月孩子就出生了,等孩子生下来,我想去阿砚征战过的地方看看!”
靖江王爷脸色微变,目光沉定,沉默半晌终于道:“逝者已矣,姨母与姨夫可以不接受这个事实,可你还年轻,总要往前看!”
唐诗一怔,她本就是心思通透的女子,景焕的情意她并非完全不知道,阿砚战死的消息传来之后,他频繁地来到夏侯府,大家都是冰雪聪明之人,有些事情不说破最好,说穿了对大家来说都是难言的尴尬!
唐诗移开目光,看向远方,“虽然现在外面有人同情我,也有不少人在嘲笑我,可是我一直都觉得我是个很幸运的女人!”
靖江王爷眉心一蹙,一个女人,身怀六甲,心爱的夫君血染黄沙,生死两隔,竟然还在说自己幸运?
“他的感情足以让我回味一生,更令我幸运的是,我们还有两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可以一直陪着我,我会用心把他们抚养长大,将来成为和他们父亲一样顶天立地的人,每当看到他们,就像看到阿砚一样,他一直都在我心里,从未离去!”
靖江王爷目光深深,凝视唐诗,从来没有这样钦佩过一个女子,他对她一直都是既敬又爱,他们不仅仅是表嫂和表弟的关系,更是政治上的盟友,密不可分。
静默中,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