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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风华绝代,哪怕是再黑冷的长夜,也无法忽视,唐诗忽然有些哽咽,这一切恍惚得不真实,她真的再一次见到了他吗?
军中不允许携带女眷,夏侯砚并不是在军中,而是在边境的驿站等待唐诗,所以此刻她并没有机会见到“夜深千帐灯”的壮丽奇观!
她的心一直绷得紧紧的,现在见到他,忽然就放松下来,夏侯砚看见蓝衣翩然的唐诗,眼中蓦然迸发狂热的情愫,伸手抱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的双臂蓦然用力,双目似有火焰跳动,声音低喃,“我的阿诗!”
她清澈如水的双眸清晰映出他的倒影,这样久违的温暖让她的眼睛瞬间氤氲朦胧,小别胜新婚,见到他的那一刻,万千思念都有了归宿!
夏侯砚将唐诗抱入内室,放到*上,扶她躺下,在朱唇上印下深情一吻,“先好好睡上一觉,什么都不要想!”
可唐诗抱住他,执意不许他走,她贪念他的怀抱,贪念他的温柔,贪念他的一切,爱他的挺拔伟岸,也爱他的沧桑岁月。
原本他在前方,她就像那些千千万万于家中守候夫君归来的女子一样翘首以盼,不知心爱夫君何时归?如今她可以和他站在一起,红尘初装为君开,江湖夜雨听笛声,陪他走马天涯,免教生死牵挂!
此刻连月色都变得温柔,他轻解罗裳,俯身而下,他的眉眼,耀成了唐诗眼中所有的光华,**!
芙蓉作帐锦重重,比翼和鸣玉漏中。共道瑶池春似海,月明飞下一双鸿。
……
风透纱窗月影寒,鬓云撩乱晚妆残。胸前罗带无颜色,尽是相思泪染斑。
温柔过后,他修长的手指缠绕着唐诗微微濡湿的发丝,轻吻她的双唇,疼惜道:“我不在府中,娘一定为难你了!”
唐诗目似秋波鬓似云,揶揄道:“你可不要告诉我,专程把我从安宁的大后方叫到前线来,就是怕我受婆婆的欺负?”
他低笑出声,“为什么不可以?我要是在府中,娘还会有所顾忌,我要是不在府中,娘只会肆无忌惮了!”
唐诗趴在他胸膛上,缓缓闭上双眼,“夏侯砚,这么说婆婆可不对,公公和你如今都在战火纷飞的前线,她在府中不知道有多担心,你这个做儿子也要体会娘一番苦心!”
他抚着唐诗长发的手指顿了一下,无奈笑道:“我这不是心疼你吗?为你说话反而落下不是,以后不为你说话就是了!”
唐诗一笑,心底浓甜似蜜,对上他忧心的眼神,宽慰道:“实在想知道就告诉你吧,婆婆除了每日让许嬷嬷教我府中规矩之外,真的没做什么其他让我为难的,婆婆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还会以为她会怎么样?”
夏侯砚笑叹道:“落到许嬷嬷手里,一般人都会哭爹喊娘,她真没虐待你?”
唐诗笑着往他怀里钻,“我娘已经过世了,要是突然出现,定然会把许嬷嬷吓个半死,我爹就更别提了,我就是哭喊也会喊你的名字!”
夏侯砚大笑,轻吻她的脸颊,胸膛起伏不定,“阿诗,我爱你!”
好像有一股甜滋滋清凉凉的风,掠过唐诗心头,双颊浮起两朵红云,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日思夜想,如今被他真实地抱在怀里,两颗年轻的心紧紧贴在一起,世界仿佛一瞬间无声,只要他温热气息洒在耳侧,这样浓情蜜意风花雪月的时刻若是谈起些事情岂非大煞风景?
可似有若无的惆怅,在沉沉夜里,温柔而又彷徨,柔情于暗夜中流出。
唐诗知道,这是回避不了的事情,上天已经够厚待她了,和那些此刻正在京中等待郎归的妇人,她幸福多了,此刻还可以真实地躺在夫君温暖怀抱中!
夏侯砚见唐诗沉默不语,大手划过她光洁后背,眼眸中有温柔星光,“有件事,也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了!”
唐诗的身体和他紧紧贴在一起,敏锐地感觉到了他身子的紧绷,微微愣了愣,“什么事?”
他更紧的抱住了唐诗,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还记得你舅舅建威将军吗?”
唐诗只觉得身子都冷了下来,怎么可能忘记?难道这件事和舅舅有关?眸光一黯,“怎么了?”
他似有不忍,声音缓沉,“那是八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还未及弱冠,建威将军是我父亲麾下一员虎将,也是和南清国常有摩擦,不过并不是爆发空前绝后的大战,形势远不及这次这般严峻,那时父亲命建威将军专司督办粮草!”
“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唐诗心下一紧,脱口而出。
夏侯砚轻轻颔首,声音愈发温柔,却孕育着沉重,“不错,建威将军麾下的万担粮草忽然在*之间不翼而飞,负责看守粮草的三百名将士也尽数殉难,无一生还!”
唐诗心中震惊不已,原本室内温柔的温度瞬间凝结成冰,只觉得更加寒冷,他搂紧了唐诗的身体,微微低了声音,“出了这种事情,父亲震怒,责令建威将军务必追回军粮的下落,血祭三百将士!”
他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沉默,唐诗抱住他的手臂忽然无力,良久才道:“后来呢?”此话一出,她自己都吃了一惊,这般涩哑,都不似她自己的声音!
他微微叹息,“建威将军始终查不出粮草的下落,父亲念他多年效忠,又多有将士求情,只将他削职,命他戴罪立功!”
唐诗的心一阵阵狂跳,身子越发冰凉,竭力想从他的身上获得一丝温暖,仿佛濒临绝境的人蓦然看到的一抹阳光,说不出话来!
夏侯砚的脸上掠过复杂神色,“粮草丢失对大军何等重要?足以动摇军心,建威将军一生英名,从未遭遇过这样的败仗,将此事视为平生耻辱,想必上了沙场,心中已经存了一死以谢罪之心!”
剩下的话不用他说,唐诗也已经明白,身体冰凉,他亲吻她颤抖的双唇,声音呢喃,“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有我在!”
竟然听到了啼鸣之声,唐诗睁着大大的眼睛,忽然浅浅微笑,“也好,我总算知道了舅舅的死因,这件事想必是舅舅一生最大的憾事!”
第七十六章 疑云重现
天空出现一抹极浅淡的微白,又是新的一天到来,夏侯砚的声音开始缓沉,“建威将军奉命戴罪立功,上了战场之后,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结果误入了敌人的陷阱,以身殉国,父亲念及他多年功勋,并没有将这件事情上报朝廷,反而下令,以一位将军的方式厚葬!”
舅舅慈爱笑颜在眼前惊然掠过,她从不知道,舅舅的死背后还有这样的玄机?
舅舅不仅支撑着谢家,还支撑着娘和她的整片天空,她只知在舅舅的*爱下无忧无虑,集各种殊*于一身,坦然无知地享受着欢乐时光,哪里知道高旷伟岸的舅舅光鲜的背后承受了多少辛酸,多少沉重?
勋爵之家,为国捐躯,这是夏侯元帅能给的最高殊荣,唐诗忆起,夏侯元帅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眼中的那抹赞赏,还有那句话,“郡主果然有当年怀敬之风!”面对自己的爱将,除了惋惜,还有欣赏!
舅舅作为一位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这样连对手都不知道的败仗无疑是最大的耻辱,舅舅不能允许自己的失败,戴罪立功战死沙场便成为最后的归宿!
诸般酸楚在胸中翻腾,唐诗忽然觉得气恼,舅舅用鲜血和生命铸就的荣誉,除了谢家的人,别人只看到荣耀的那一面,却看不到舅舅背后的艰险!
父亲只知坐享舅舅的功名,不仅没有半分付出,还觉得理直气壮,当年步家想尽办法攀上她的亲事,也是为了舅舅的权势,每个人都想坐享其成,不劳而获,一看到手的好处没了,当初的恭维便成了一副冷然!
唐诗没从过军,不懂什么是一个将军的荣耀,但是知道舅舅的强烈责任感使他根本没有面目再以一个将军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一个连将士们赖以生存的粮草都没有守护好的人,没有资格做将军,换了别人,可以心安理得,可是舅舅不行!
唐诗缓缓闭目,忽然觉得透不过气来,舅舅和谢家的人是自己最亲的人,是她一直依赖的亲人,在她无助的时候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力量,蓦然听到这样的噩耗,只觉浑身颤栗!
夏侯砚抱着唐诗,些微的胡茬扎疼了她的脸,眸光清冽而又深邃,“阿诗,你是我的女人,以后还会承受的更多!”
唐诗触上他目光,心头一颤,怔怔无语,从几时起,她便爱上了这个男子,梦里都希望能伴他左右,名门*背后或许是硝烟弥漫,她并不是“笑随戏伴后院中,秋千架上春衫薄”的无忧无虑未经世事的小姐,她懂得生活的沉重和无奈,可是如今残酷的事实